很快到了冬至,裴西岭也回来了。
在祭完祖后,赵瑾才道:“往年冬至都照常上朝议政,未想今年百官倒是有了假。”
按规矩来说冬至这日是罢朝休沐的,无奈建文帝太勤快,每年到这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给假,继续拖着百官干活,今年这么大方叫大家很是惊讶。
裴西岭道:“冬日严寒,北疆捷报频频,将士们亦可温暖过冬,当今高兴,便格外体恤百官。”
“难怪这么爽快。”赵瑾点点头。
因为今日休沐,大家都松快了下来,柔嘉长公主便又准备设宴。
她素来爱热闹,每季都有不同的理由办宴,众人也乐得给她脸面。
见着时间不早,赵瑾换好衣裳就与一家人去了长公主府,因为是休沐,今日来的人也格外多。
晚宴设在长公主府一处阁楼中,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阁楼便以此为主,各处开着各色梅花点缀,书画古董也多与梅兰菊竹有关,还有梅香扑鼻,雅人深致又暖意融融。
赵瑾从未怀疑过柔嘉长公主的品味。
众人很快便来齐了,宽敞的阁楼满含各种交谈寒暄与谈笑声。
柔嘉长公主这时才举杯笑言:“北疆捷报不断,恰逢冬至,本宫喜不自胜,故设宴款待诸位,望今日宾主尽欢,尽兴而归。”
闻言,众人自是笑着应和。
他们很清楚建文帝究竟是为什么高兴,而柔嘉长公主在其中又占据了多大功劳,故而夸起来毫不费力也心甘情愿。
“可北疆严寒,将士们顶着风雪奋战,我们却在后方饮酒作乐,温暖如春,心下实在愧疚难安。”
这句话直接叫满场安静了下来,柔嘉长公主的笑意也淡了一瞬。
赵瑾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蒋令妤,庆华长公主的二孙女。
此时她正淡淡蹙眉,叹气不断,杏眸里带着明显的不忍与愧疚。
“蒋姑娘说的不错,我等本该节衣缩食,粗茶淡饭,才不负北疆将士们奋战之恩,如今铺张浪费,实在罪过。”二皇子率先放下筷子,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沉了下去。
——他昨日刚给自己儿子大肆办了生辰宴,满京皆知。
蒋令妤这话戳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脊梁骨,而是在座所有人。
她本是想刺柔嘉长公主一句,再借此抬高自己,却没想到一句话竟得罪满场人,也竟无一人为她说话,还接连听到了不少冷哼声和筷子杯盏拍到桌面的声音。
她心下立时慌了起来:“臣女……臣女并无此意,二殿下身份尊贵,生辰宴不过平常,怎能算铺张浪——”
“闭嘴!”孝纯县主脸上头一回没了笑容,沉声打断她。
随后她立即起身请罪:“妹妹本意只为体恤北疆将士,并无意指摘任何人,望诸位大人大量,容谅妹妹一时失言,我等今日能坐在这里推杯换盏,不必愧疚,但该感激,将士们浴血奋战,为的正是保住我辈安乐顺遂,保住我等能随性而为,做想做之事,我等心存感恩,合该敬将士们一杯,祈求上苍保佑他们早日得胜归来,平安归来!”
话落,她俯身举起酒杯,敬满场人道:“祝我大齐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敬我北疆将士浴血奋战,百战百胜,荣耀归来!”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不给面子,只能举起酒杯同贺,一饮而尽。
她也实在说得漂亮,虽然气氛被蒋令妤影响了些,但还算过得去,只是大家有志一同地远了庆华长公主府的人,只有孝纯县主没被排除在外。
“母亲在看什么?”裴羡顺着赵瑾的视线看过去,正是长袖善舞面带笑意的孝纯县主。
赵瑾收回视线,笑了笑:“短短时日,她成长的却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