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炎泓懿侧过头来,眼睛清澈的,孟白云差点都认不出他。
“我夸你呢,别不知好歹。”
说出来的话,果然又不是人话。
“你今天一天,就想和我在这里躺着罩着个小屋子,烧着这些冰块?”
“我其实就想和你说说话,你和我母后很像。”
他的目光黯淡下去,嘴角却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一般这种话配上这种语气,多半逃不开一个事,就是他母后已经死了。
可是据孟白云所知道,南楚的太后,楚帝的娘可还活着,那不也是炎泓懿的亲娘吗?
“我哪里像楚太后了,听说她是个高贵优雅的人,举手投足都为南楚妇女所模仿,觉得能模仿到她一二分,就能成个娟秀淑女。”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变了。”
他幽幽一声,故事感满满。
孟白云笑道:“看来有故事啊。”
“但是我不会讲给你听。”
她直接,他也直接。
孟白云忽然觉得,和他说话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不累,你完全不用猜忌,还可以肆意的算计。
“那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你随意。”
“我原先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悲伤敏感,自卑又好强,因为尴尬的身份,我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改变这种窘境,想要飞上枝头,然后我看到了一颗高枝,开满了炫彩斑斓的花朵,我一抬头,就迷眩了双目,挪不开眼睛,我就觉得,就这颗吧,飞上去,努力站上枝头,然后再也没有人敢对我一身黑色的羽毛指指点点了。”
“你说的是秦王吧,我听说了你疯狂追求他的事情。”
“嫁入龙府,我就彻底断了念想,此生反正再也得不到他了,我便开始自暴自弃,逐渐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我。”
“这样挺好啊,爽快利索。”
“我倒宁可你说为情所伤,文鸳公主真的要嫁给他吗?”
她前面铺垫了一大堆,就是为了自然而然的引入这个话题,从政治问题瞬间给她圆滑的变成了情感问题,炎泓懿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甚至还安慰了她一句:“你就别想他了,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你是没真正爱过一个人,爱过你就知道了,一片歪脖子树林,可是你就算挑了别颗树上吊,你眼睛瞅着的,必定还是这棵树,你身体在别树上吊死了,你心却是永远落在了这棵树上。”
“还没听过你这样的形容,你还真是有趣。”
“别说我有趣了,我心烦着呢。”
炎泓懿递过来臭豆腐盒子,好像很大发慈悲的样子,却不知道,密封的这么一个房间,他是要她死啊。
“臭。”
“尝一个吗,兴许臭着臭着,心里就不烦了。”
孟白云其实很想笑,这人太逗了,还是忍住了,因为太臭,熏的鼻子的痛了,眼泪跟着掉下来。
炎泓懿难得的几分正色:“你就这么伤心,那我和皇兄说,不让文鸳过来了。”
孟白云不感动那百分百是假的。
她知道,只要炎泓懿开口,楚帝兴许真会打消念头。
但是她的目的不是瓦解这桩婚事,她是要知道楚帝的态度。
于是吸吸鼻子:“不是文鸳公主也会是别人,总之绝对不是我,我倒宁可是文鸳公主,至少配得上他,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我同你说句实话,我当年一心想要攀附他,深爱着他是一回事,看好他也是一回事,他当年风头多劲啊,储位之争,他根本就是不二人选……”
孟白云说到这,很有心计的停了一下:“……对不起,我激动了。其实事到如今,我虽然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但是私心里我真希望……”
又是很有心计的停顿。
炎泓懿果然给她带了进来:“希望他当皇帝?”
孟白云继续心计的露出了一点低落苦涩:“我很傻吧,我希望他娶文鸳公主,就是觉得楚帝如果愿意在背后助他一把,他就不用那么吃力了,你不知道,他现在身子大不如前,经常咳嗽,我看着真的很心疼。”
说着又掉了眼泪,刚刚是被臭豆腐熏的,这会儿是掐自己大腿掐的。
炎泓懿侧过身,托着腮看她,孟白云都有点紧张,觉得自己是不是套话的意味是不是太明显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进炎泓懿的眼睛里,依旧是那么干净透明的眸子,正心疼的看着她。
她就知道,这厮是真的入了她的戏了,可见,她是个十分高明的探子。
“你别哭了,我还是喜欢看你和我斗嘴耍贫的样子,你放心吧,我皇兄此刻还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如果我去说,他就会有的。”
“别!”孟白云忽然觉得,自己高明的探听了消息之后,又种下了一颗恶果。
“你不是希望他登基称帝吗?”
快想法子,法子,法子,冤孽啊,刚刚装的那么像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