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我们御马监的御马司有天喝醉了,和我们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情。说是当年有个姑娘一心爱慕他,为他甘心付出一切,他很感动,娶了这位姑娘,只是不久之后他就腻歪了,觉得得来太过容易,不再珍惜,转而爱上来的另一个姑娘,第二个姑娘他是费劲心机才终于得到手,过门之后他就将她扶正了,冷落了那位原配妻子。结果后来有一年,他家里遭逢变故,新夫人离他而去,而那位发妻则是不离不弃,陪他度过难关,只是还没等到享福,发妻就过世了。他现在十分后悔,日日思念亡妻,觉得太过辜负。”
说了一堆,孟白云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了。
“我猜,你想说,你从中领悟到,要珍惜眼前人。”
“算是吧。”
“我再猜,那所谓的眼前人,就是那个莫大人。”
炎泓懿并没否认:“他对我是真心的,我这个人,可能生来自私,习惯了被爱,而不习惯去爱,好不容易想试一次爱一个人的滋味,结果,也没多好,反倒吃了不少苦头,晋王府地牢里的饭可不好吃,要不是有龙傲雪,你搞不好都见不到我了。”
他说的吊儿郎当,云淡风轻的样子,孟白云却不禁皱了眉。
“其实……”
“恩?”
“没什么。”
“你这样爽快的人,也有说话说一半的时候啊,我们谁和谁啊,你只管说吧,好听不好听的,我也不会打你。”
孟白云噗哧轻笑出声:“你要真打了我,我也未必能白白让你打。我其实想说,你真没必要的,我也清楚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他,可是,他有喜欢的女人了。”
炎泓懿一怔。
既然说了,孟白云也真不怕他伤心,有些事情,早点认清早点死心的好。
“我并非亲眼所见,但是我朋友亲眼所见,他藏着一个比天仙还美的女人,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后宫的女人了,上回咱们进去,他故意和一个女人亲亲我我的,多半就是想恶心你呢,让你知道他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不过敬事房那边的绿头牌,他真的几个月没翻过了。”
空气里,短暂的静谧。
孟白云索性又多说了一句:“那个女人,我朋友是在凤清池遇到。”
炎泓懿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僵:“看来,是要扶了做皇后的,难怪他迟迟不肯立后。”
“你明白就好,现在藏着不露面,是对那女人最好的保护,毕竟后宫之中太后塞给他的那堆女人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我懂,对心爱之物,谁都有保护之心。”
“我不说要劝你什么珍惜眼前人,只是我知道一个道理,得不到的莫强求,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和他注定无缘的。”
炎泓懿轻笑,笑容倒是莫名的轻松的感觉。
“本来还想再留几日的,如今看来是全无必要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果然不适合我做,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怎么,你明天就要走?”
“倒没这么着急,只是想说,你明日起不要来看我了,如此我走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然我一走,怕是他会牵连到你。”
“呵,就为这,他就算是皇帝,也得拿得出真凭实据啊,你真走了,他没证据说明是我放的,还能强给我扣个罪名不成?”
炎泓懿却道:“还是别来了,他心里痛恨着我,你和我走的太近终归不好,而且你时时来看我,我怕我也舍不得走了。”
“额。”
“白云,我回了南楚,咱们再见就难了,不过你有什么事,可以让人给我送信,这个你拿着吧。”
他脱下鞋子,从鞋底掏出一块玉佩。
带着味道。
我去。
孟白云捏着玉佩的流苏,嫌弃坏了:“你可真能藏,也不嫌膈脚。”
“这御马监的御马司老儿人虽然不错,但是也要搜刮点民脂民膏买酒怀念他的前妻,我不藏好了,可不得孝敬了他。记着,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
忽然觉得,离别就在眼前了。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他终于放开了,孟白云还是替他高兴的。
嫌弃的把玉佩包起来,她一拳打在了炎泓懿的肩膀上,友情的力道:“说话算话,别哪天我真有求于你,你当不认识我。”
“我像这种人吗?”
“像。”
“好吧,为了证明我对你的心,我还有个宝贵的东西,也可以送给你。”
说完,他做事要去掏另一个鞋子。
知道他压根也掏不出什么鬼来,孟白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你最珍贵的马粪味的脚气就自己留着吧,我还是祈祷自己没有需要用得着你的一天。”
“我也如此希望。”
他嘴角微微一勾,正经的神色。
孟白云心里忽然一暖。
这一刻,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和你嬉笑逗闹,你一开始看不顺眼他,但是后来你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你们彼此照应,疼惜,帮衬。
你们会别离,会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可是,浓墨重彩的在对方生命中留下过一笔,何况。
孟白云想告诉他,炎泓懿,你是我的亲哥哥。
轻轻上前,张开双臂。
炎泓懿也展开了双臂。
一个道别的拥抱。
“如果可以,找一个爱你的人,我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我的妹妹。”
“走了。”用力拍了拍炎泓懿的后背,孟白云转身的刹那,怔忡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