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不放弃,从棋奁中又取出一颗玲珑剔透的白玉棋子,缓缓的落在棋盘上,自顾自的下了起来。
房内,妙媛一进去便直奔内室的方向,身上的妆扮在奔跑间,即刻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一袭粉白的关门弟子衣袍,外披了一件雪白刺绣衔花的狐毛斗篷,腰间悬挂着带有自己名氏的玉牌。头上的发髻挽的松松垮垮,一叠堆着一叠,不过珠钗都还好好的戴在头上,倒不失端庄风雅,不过松散间可见她跑来的样子有多急了。
“大…大蛇……”她一跑进来,就见他虚弱的躺在床榻上,笼帐半遮掩着他的身形,不见他的面容。榻边摆放着未喝完却已经冷掉的汤水汁,还泛着一股浓浓的苦药味,隔着多远就能闻见。
单是这样,她便觉得他这两日定是受苦极了,竟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可想而知他是受了多重的极刑啊。
拉着帷帐,妙媛的手都有些发抖。她不忍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额间的墨发细乱着,有些许的颓废,虚弱,再往下看来,衣襟敞开,月牙白的里衣上沾染了不少的药渍,仿佛几日没有换衣了。
见她出现,寒墨似有所感的睁开眼睛,“曼、曼珠?”
“大蛇,你醒了?”妙媛连忙在他榻前坐了下来,眼睛有些红润,想哭。这才两日未见,他便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真的不想他再如此下去了。
“你这是……”他强撑着坐起身子来,有些好笑,“哭什么?”
他又没死,不过是鞭刑罢了,他还是受得住的。
“我为什么不能哭?你都这样了,我…我怎么不能哭啊……”妙媛一边说,一边实在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那个画长老是个老匹夫,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可是他的亲传弟子啊,他竟打得你下不来床,药都喝不了了,衣裳都几日未换了吧?”
她一边哭的委屈伤心,一边数落他师傅的不是,倒是让寒墨他自己,越听越觉得好笑了。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什么……什么下不来床?药怎么了?衣裳又怎么了?”
她这是哪里发现他下不来床,又是哪里发现他喝不了药,换不了衣服的?
妙媛红着眼睛,指着他榻边的小碗控诉,“这…这不是你未喝完的药?还有这……”
她又上手去扯着他的衣服边,“这都脏掉了,你怎么没有换掉呢?还不是你下不来床?”
寒墨听的好笑不已,他直接闷哼的笑出声来,“你倒是聪明,凭着这几样就断定我病入膏肓了?”
妙媛一下狐疑住了,连自己的哭声都止住了。她看他笑的不行,脸上挂着泪问他,“难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寒墨上手替她将眼泪擦掉,捧着她的小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回答她道:“这药,是太苦了,我不想喝,所以才搁那儿的。”
“这衣服,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染上的,我想着晚上洗沐的时候再换掉,没想到倒是被你先看见了。”
“我真不知是该夸你聪慧,还是该夸你心细,竟以此判断我病入膏肓,不能下床了?”
妙媛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太对劲,果然听到最后,果真不对劲了。她一下就忍住了眼里的泪水,脸蛋唰的就红了起来,比那红果还要红。
“真…真不是病入膏肓?”
寒墨放下了手,撑着身子半倚在床榻上,笑着摇头,“自然不是。”
妙媛缓而一笑,“那…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下不来床,起不来身了呢。”
寒墨撑着床榻的手有些颤抖,不过面上十分的镇定,“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只不过身子有些虚弱罢了。”
“虚弱?”妙媛又紧张了起来,“那得好好养着才是,你身上的旧伤不断,又添新伤,近期怕是不好修炼的。”
“嗯,会好好养着的。”
妙媛想起了什么,翻着乾坤袋说道:“我这儿还有一些名贵的药花,你拿了入药……”
寒墨笑着看她,眼里细碎的光仿佛要溢出眼眶般的温柔。他睡了一觉,好像有天地之间那么久远,他生怕,生怕自己醒不过来了。
还好
还好他现在醒过来了,又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