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羽翼光泽晦暗朴实,翼展不过两米,一切都如大灾变发生之前自然界中最普通的矛隼那般平平无奇,连眼眸都未必能衬得上凛冽或锋利这样的形容。
但就是这样一只矛隼,时而依熠熠生辉时隐时现的路径而行,时而穿梭于风暴之间,时而消匿于裂隙之间又披霞光而出。
祂的眼眸漆黑而深邃,没有重叠的世界壁障,没有时隐时现的裂隙与路径,没有星河流淌更没有无所不在的潮汐风暴,只有口中鱼爪下鸡,这一切不过是祂班师回巢路途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切、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为生活的奔波。
“Gehe~”
口中的鱼伴随着这次鸣叫终于滑脱,最终,在白鱼身形隐入深渊裂隙,彻底失去踪迹前,它的鳍化作兽掌、生出五指、又覆为鸟羽,它的尾如丛生的珊瑚勾勒出虚幻的光彩拍打出炸裂的力场辉光,它的身无限膨胀几如山岳...
矛隼对这一切并不在意,祂只是倏忽回眸,望向某个迅速出现又消弭的风暴漩涡,表情上居然出现了一种极为人性化生动鲜活,疑惑的修正了自己的飞行轨迹,翅膀一扇,已经消弭的风暴如同倒放一般悄然重新浮现于虚空。
矛隼的身形穿过它,就好似穿过了一帘窗牖。
风暴对岸。
矛隼停驻半空,偏着头狐疑的注视着这个阳光与月光平分秋色的冷清世界,俄顷又居空盘旋几周,似乎并未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百无聊赖的从翅翼下叼出一根已经脱落的败羽,方才迎着朝阳一头扎回那轮风暴,索着某种令它似曾相识的味道,在一轮又一轮风暴中深入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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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条轨道线都好似是对生命层级的纯化过程,不止身体,李沧感觉自己的灵魂都timi要升华了,是的,是物理现象中那种正经的升华。
“咚~”
撕裂世界线的声音犹如擂动巨鼓,这是李沧第一次在轨道线上听到这种声音,然后,他居然感觉空岛产生了一种飞机着陆般的质感。
剧烈的摩擦,炽热的烟气,以及颠沛流离的身体发出抗议的呻吟干呕。
整个视界一片漆黑。
但又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以李沧的视觉体系,能看到太阳的光辉在遥不可及的远处尚在,只是没有办法穿越重重掠夺攫取抵达他所在的位置,而他所在的位置,三相之力浓如泥淖,共同构建出一套完整的、归一的生态体系——毫无疑问,他们和他们的空岛,正处于一尊活着的、庞大的、浮空陆级的超个体生命的包裹之中。
mini祈愿界面在没有任何召唤的情况下在李沧的手臂上展开,一团团凌乱的乱码疯狂滋长、犹如活物般呈现出一种井喷般的生长姿态,最终,凝聚成一个硕大的、蠕动变幻的、黑体加粗的:“?”
李沧的眼睛瞪得跟那个问号一般大:“我草,完了...”
【小畜生!】
“我们还有几分钟?”李沧对厉蕾丝老王狂甩眼色,然后硬着头皮、讪讪的问候:“此去经年,杜尸娘贵体金安?”
“十八分钟!”
【小畜生,我女儿在哪,老娘为什么找不到她身上的种子气息,不对,你那死岛上为什么还有另一枚种子的味道?】
“这个...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它自己送上门来的,您知道的,我这个人,不爱吃肉,一向清廉质朴!”
蓦然,李沧感觉自己的空岛被迫运动起来,周围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巨物推推搡搡间,硬生生的隔绝了既定轨道线的缠绵不舍,将空岛强制运上上方,再上方。
轰~
眼前豁然开朗。
刺目的光,层峦的云,叠嶂的山,以及无边无际生机暗沉的海。
生命能量汇聚如汪洋,猩红、暗沉、泥泞,犹如沥青一般黏腻的汪洋之下,陡然升起一座足以睥睨李沧等人所经历的过半泛岛链体系的浮空陆,生命能量在陆地边缘犹如瀑布一般滚滚倾泻,无数管络、根系、如山岳一般生长在陆地上的狰狞生物与类生物之中,缓缓凝聚出一张巨大的面孔,然后是脖颈、身体...
她的面孔很中性,较雄性多了几分柔媚,较雌性多了几分英朗,蜿蜒的触须披散在背后,犹如遮天蔽日的翅翼,又在脑后组成一轮熊熊燃烧般的实体光晕。
杜牛的拟身挥挥手,推搡侵蚀着空岛边际的活着的巨物纷纷短暂的停止了行动,但却犹如无数条八爪鱼般盘踞在空岛上,并未真正退去:“小畜生,你居然还敢出现,你把我儿怎么了,敢说半个不字,今天你和你的岛就留在这儿给老娘和祂生儿育女吧!”
“明明是当牛做马...”李沧嘴皮子硬的一匹,一系列逆子纷纷踏出同源通道,如临大敌的注视着空岛对岸,“刀妹,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你继母!”
杜牛拟身在对面,但目光却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携带某种令人肝胆惧寒的恶意在整个空岛、李沧等人身上有若实质的来回梭巡刮擦,瞥一眼大尸兄,不屑一顾的挪开来,视线分别在率先出笼的邱小姐、狗蛋、大鲲鲲身上停顿,最后,越过银岭巨兽背部——
“何人?不过庸脂俗粉尔!竟敢觊觎李郎?”
漫天红线、黑雪、纸钱、风暴,与隐匿虚空的视线激荡出一片炽烈的光华。
“呵,小畜生,软饭吃得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她无视了喜娘,眼睛死死的盯着同源通道,直到那具玲珑浮凸的身影从中走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似乎应该形容为慈祥的东西。
“喔?”
刀妹同样疑惑且迷茫的的盯着杜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