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庭里,云音站在鹊皇面前,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流光镜呈上,视死如归道,“慕容雪之事已了,云音自知有错在身,特回来请罪,请鹊皇责罚。”
鹊皇仍旧是着了一身玄衣,袖口用金云丝仔仔细细织了纹,长袖一挥,便是金光闪闪。鹊皇总是爱挥袖子,虽然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动作做得很潇洒、很霸气、也很帅气,曾经并一直迷惑着无数宫娥仙女,只是云音看着他那金光闪闪的袖口,总免不得怀疑——鹊皇这是在炫耀自己的袖子。那金云丝是最珍贵的丝线,以金云丝织锦,那是云庭最为尊贵的象征。
而鹊皇……他的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袖子能显摆显摆了吧!
云音正在暗自腹诽着,便听到鹊皇冷冷地问了句,“有错在身?”
云音没有抬头,只是听着这清清冷冷的声音,便觉得寒若彻骨,她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便已找到了问题所在。她施施然将腰又往下弯了一点,改口道,“云音自知罪孽深重,请鹊皇责罚。”
鹊皇也不说让她起身,也不说到底怎么责罚。云音也不敢抬起头来,只是乖乖地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只是鹊皇迟迟不肯发话,渐渐地,她便有些招架不住。她的双臂微微颤抖,腰部酸麻,双腿已有些发软,隐约中,仿佛听到了鹊皇在吃什么果子,听那声音,便知道这果子定然十分甘脆可口。
云音在心里暗道不好,这次的祸闯得太大,鹊皇已经连一袖子都懒得挥给她了。他这果子要吃到何年何月?难道就要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等他吃饱喝足了?还是说,等他吃饱喝足了,自己还得保持这样的姿势……
云音心里愈发忐忑不安,索性一咬牙,“蹭”的一下就直起了身子,一脸谄媚地跳到鹊皇面前,哂笑道,“这是什么果子啊?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样的果子不削皮多影响口感啊,再说了,也影响鹊皇您的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形象不是?云音这将功补过,帮您削果子吃……”
鹊皇只是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她便止了话头,乖乖地跳着退后了三步,笑道,“您继续,您要是喜欢吃皮,云音不打扰您,您便是想连果核一起吃了,云音也没……”
鹊皇又是冷眼一扫,云音便噤若寒蝉。
屋子里极静,隐约有几声窃笑,云音寻声望去,便见几个小宫娥正在掩面瞧她。虽掩着面,眼中那十足的幸灾乐祸却是藏不住的。云音看着,心里倒也没有觉得十分难堪。她向来随性惯了,虽然不敢轻易在鹊皇头上动土,但在云庭,怎么着也算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旁人的眼光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干嘛因为他们扰了自己的好心情呢?
只是这一次……云音抬眼瞧了瞧鹊皇,暗暗收敛了眉眼。闹出了人命,自己的祸也着实是闯的忒大了些……
鹊皇不知何时已吃饱喝足,拿云帛轻试了下嘴角,问道,“慕容雪一事已了,接下来,你待去哪儿?”
云音见鹊皇终于肯搭理她,不由心里微微一喜,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有些似曾相识。她也不敢多想,施施然行了一礼,诚恳道,“云音罪责难逃,愿在云庭好好思过,再不敢私自下凡……”
“哼!”鹊皇冷哼一声,云音心里一抖,抬头望去,便见鹊皇冷着一张脸,只是斜斜地瞧着她,那个眼神,分明是十分不屑。云音正怏怏地把头低下,便听鹊皇冷笑道,“我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呢?却原来不过是个胆小鬼,不过是摔了一跤,竟连路都不敢走了!”
“云……云音……”云音嗫嚅着,好像已经懂了鹊皇的意思,却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支支吾吾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鹊皇倒是不介意她要说些什么,只是睨了她一眼,冷冷问道,“前些时候你在流光镜里看到的景象,你都忘了?”
云音的身子猛地一震,那些乌烟瘴气的场面,那些撕心裂肺的场景,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情景,突然便一股脑地铺在了她的面前。她怔怔地看着鹊皇,突然便明白了鹊皇的意思。
云音吞了口口水,不确定地问,“您的意思是,我……我还能下界去?”
“是谁说的,要将功补过?”
云音看着鹊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深邃的眼眸虽目光清冷,却隐隐有种极为柔和的光闪烁其中,她微微红了脸,拜谢道,“谢鹊皇——”
鹊皇缓和了脸色,道,“人心复杂,你涉世未深,难免有时候思虑不周。这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多用用心,凡事记得三思而后行,便无甚大碍。”
云音点点头,一脸的虚心受教。鹊皇看她态度甚好,最后,还赏了她几颗果子吃。
那是苍山顶上的雪苍子,晶莹剔透,酸甜爽口,嗯,最重要的一点——无皮无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