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柔想了许久,爹爹曾经跟她说过,每一次凯旋归来,娘亲都会亲自下厨给他庆祝。爹爹说,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很温馨,很幸福。
可是在下厨这方面,有凌汐落这样的高手在,她便是亲自做了,怕也是自取其辱。
阮晴柔思前想后,突然惊恐地发现,所有她觉得值得珍惜的点点滴滴,在这样强劲的对手面前全都不堪一击。话本里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男人在爱你的时候,总有说不清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可是一旦变了心,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将成为过眼烟云。纵然有个“曾经沧海难为水”,也无济于事,何况在她之前,萧天澈便已经有了一片沧海。
沧海……阮晴柔心里突然一惊,她怎么忘了,现在的她,就是萧天澈的沧海。他记挂了那枚羊脂玉坠十几年,这样深沉的眷恋,又岂是凌汐落这一时的新鲜感所替代得了的?无论怎样的娇媚惑人,都比不上曾经的救命之恩。拿这块羊脂玉玉坠做筹码,她一定能将萧天澈彻底赢回来!
阮晴柔这样想着,便赶紧将那枚羊脂玉玉坠从妆奁底层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寄在自己腰间。心里安定下来——等萧天澈回来,看到了这枚羊脂玉玉坠,一定会回心转意,再不会对凌汐落有半分念想。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阮晴柔一定宁愿被打死也不会把那枚羊脂玉玉坠拿出来。因为在那之前,凌汐落还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潜在的对手,可是从那之后,凌汐落却成了她最为强劲的敌人。
那一日,萧天澈公务繁忙,中午的时候并没有回去用餐,凌汐落带人将午膳拿进栖霜居,将将把饭菜布好,便看到了一旁阮晴柔腰间的那枚羊脂玉玉坠。她几乎欣喜若狂,竟然失态地指着阮晴柔的腰间笑道,“原来是王妃把这枚玉坠买下了!汐落……”
凌汐落的话还没有说完,碧落手中的碗便坠落在地。陶瓷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凌汐落嘴边的话。
阮晴柔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她的眉头轻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因为被那刺耳的响声吓的,碧落却知道是为何。她赶紧唤了几个小丫头前来,将脚下的碎片处理干净。阮晴柔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揉了揉眉心,怨声道,“想好好用顿膳,你们却不让人清净。快收拾好了都下去吧!”
阮晴柔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疲惫地闭了闭眼,周围静了下来,阮晴柔以为所有人都走了,这才抬起头来,却不曾想,凌汐落依旧直直地站在她身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腰间的那枚玉坠。阮晴柔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腰间,将那枚玉坠盖住。
凌汐落却显然不肯死心,甚至还走上前了两步,眸光绚烂,像盛了整个的星空。阮晴柔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王妃娘娘,不知您当时是以多少钱的价格买的这枚玉坠,汐落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您能转卖给我吗?”
阮晴柔听她这意思,便知事情是瞒不住了,勉强在唇边扯出了一个得体的笑,说话的时候,尽管已经十分抑制,声音却依旧难掩那些微的颤抖,“这枚玉坠……对你很重要?”
凌汐落也不避讳,直接回道,“对!这枚玉坠,是十一年前,一个很重要的人给我的。”
阮晴柔心里一紧,十一年,是了,原来她便是萧天澈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原来她便是萧天澈曾经的沧海。凌汐落说话的时候,眼里盛满了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为柔和而又喜悦的光芒,阮晴柔认识这种光芒,因为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光芒,当她与萧天澈在一起的时候,当她爱上萧天澈的时候,她也和现在的凌汐落一样,说话的时候,真个人都会洋溢着一种喜气,散发着一种光芒。阮晴柔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绪,问道,“既然很重要,为何你却那么轻易就把它当了?”
“我没有随便把它当了!”凌汐落下意识地否定,顿了半晌,这才继续开口解释,“后来我家里出了些变故,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把这玉坠当了。当时当这玉坠的时候,我对那个掌柜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帮我好好保管着,我一定会赎回去的。可是谁料到,当我攒够了钱,想要赎回玉坠的时候,掌柜的却跟我说,玉坠已经被人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