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夜空,一样的繁星,同样的夜晚有着各怀心事的人。
同床异梦并不一定说的是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就算是深爱的两人,也会有着不同的想法。
薛武略看着在臂弯中熟睡的姜玉宁,心绪难平。
朝野都在传他的事,三人成虎。
在其他人的口中,他不但是个叔嫂通婚的不伦之人,还是个背信弃义的不忠之人,又是偷鸡摸狗的奸诈之人,还是个弑君篡位的大逆罪人。
从他三年前担任太子的龙卫军都尉,在宋元明和宋元庆杀进宫闱的时候,背弃太子倒戈相向。对那些人来说,他活下来便是罪,背信弃义之人,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他们理解他当时的处境吗?
薛武略当年也曾奋力保护太子,在失败后也想要追随太子尽忠,然而宋元庆用其他龙卫二十人的性命要挟他转投他的麾下,薛武略不肯。宋元庆是真的觉得他是个可用的人,便对外宣称是他们投诚,交出了太子。时至今日仍旧被他人误解。
他回到家乡做猎户,不忍心看着其他人食不果腹,总是想办法接济,对之前那些龙卫的兄弟有求必应,但打猎终究不能供应那么多人的需求,便开始劫富济贫。他偷窃的是贪官权贵,帮助的是那些贫苦百姓,那件事他也只是和姜玉宁说过。现在却成了他不光彩的过往上的一笔。
在清远那段时间的事,还有谁知晓?林水生?陆百川?薛武略想不出是谁把这段往事也拿出来做文章。
落英山兵变,他又多了一个弑君者的名号。
现在京都里的文人组织在一起,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的讨伐檄文。悉数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添油加醋,把他渲染成了一个大逆不道,德行有亏的罪人。
想的不就是让他迫于言论的压力,放弃监国的权利?
之后交给谁?荣国公?楚天傲?还是其他人?
薛武略从来没想过这么多问题,越想越觉得心烦,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姜玉宁闭着眼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低喃道:“就算我帮不上忙,至少还能做个忠实的听众。”
“你醒了?”薛武略满怀愧疚的轻声问,不是因为自己扰了她的睡眠,而是外边传言的那些话,会给她带来的损伤。
“没醒,说梦话呢!”姜玉宁抿着笑说。
“我会不会成为史书上记载担任监国时间最短的人?”薛武略苦笑道。
“你想要放弃了?还是准备往上爬?”姜玉宁眯着眼看着他冒出了胡茬的下巴,伸手摸了摸。
薛武略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说:“只是忽然冒出这个想法,在没有全面稳定下来,我还不能放弃。”
“那你还纠结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对,”薛武略抱住她来了一个深吻,手掌顺势滑进了衣裳,姜玉宁按着他的手长大了双眼问:“还来?”
“醒都醒了,”薛武略眯起眼讨好的说:“你要是累了,你别动我动。”
“喂……”姜玉宁真觉得有点吃不消。
在镇国将军府里的董占才也是彻夜未眠,他一直在想白天见到季相的事。
是救一人重要还是救一城重要?是救一城重要还是救一国重要?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背负使命的,是你的责任推卸不掉。
董占才从衣领里拿出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定定的看着,生下来就背负的使命,他最厌恶的血脉,最痛恨的出身,还要为它背负责任?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姜玉宁扶着酸疼的腰,揉揉酸疼的腿,心想着晚上不能跟薛武略一起住了。
她吃完薛武略准备好的早点,在监国府里边逛了一圈,今日倒是平静,一个外人也没看见。偌大的监国府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也是怪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