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公依着刘榛的耳语将这三人留下,心底也明白了刘榛的意图。秦孝公心底只是微微的稍起了一些遗憾,之后便不再把太后和莹霞的话放在心上了。他深感兴趣的望着眼前这三人。如果,其中有人被决断为太子,那依族规就要转拜自己为公父。嬴甬是自己的族弟,会认公父秦献公为父。那就是说,这三人中,有一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儿子和弟弟。秦孝公带着微笑一个一个细细看来。嬴烽,一直身处秦国至西的武都,没见过几面,对他是极为陌生。但对他在冬祭上说不如赐婚飞虎令这句话,还是记忆犹新的。这说明,嬴烽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思路与飞虎令还是有些相像的,看似别出心裁,实则直达目的,绝不拖泥带水。嬴熙,也不常驻栎阳,所以同样的陌生。但是他从齐国稷下学宫学成归来,视同样法家出身的商鞅为师,当初就坚决要求去商鞅身边做事,这样的人,商鞅应该极为喜欢。但就是这原本最为熟悉的嬴甬,秦孝公也同样想不通刘榛为何点了他的名字。但秦孝公对嬴甬还是比较了解的,除了那不堪入目的家境,原也该算得上合理,但他与飞虎令有着杀父杀兄的大仇,飞虎令究竟是怎么盘算的。
商鞅自然同样明白刘榛为何留下这三人。昨夜与飞虎令长谈后,虽然不欢而散,但是大家就此知道了彼此的观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何把嬴烽也留了下来。莫非是飞虎令在这段时间里看见了嬴烽的某些长处,将人选又扩大了?但为何昨夜却又不说?
刘榛呵呵笑着:“秦公,嬴氏族人前据后恭,本令今日细看,心口不一的人啊,总是太多。本令看见了一片墙头草。”
此言一出,商鞅大吃一惊,秦孝公顿感脸上无光,嬴烽脸上是大尴尬,嬴熙脸上是小尴尬,只有嬴甬面不改色,仿佛就没听到一般。
商鞅不明白,为何飞虎令在这喜庆时刻来出言打击嬴氏族人的积极。但想,自从师叔入秦后,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极有道理的,从未任意妄为过。商鞅吃惊后,觉得自己的失态极为不妥,急忙喝了一杯酒来掩饰。
秦孝公感到了一丝难堪。族人的前据后恭,自然是为了自己在冬祭上发布的第二道族令的缘故。虽然无可厚非,也正是自己所追求的结果,但飞虎令说心口不一的墙头草,那也是无法辩驳的事实。难堪之后,秦孝公扭头咳嗽了一声使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一些。
嬴烽脸上是大尴尬。本来被点名留下,嬴烽立即想到了那道族令,父亲领着嬴氏最高的爵位,自己果然大有机会。但紧接着就是这近似羞辱的指责,这声心口不一的墙头草自然是对准了方才带着族人向秦公三人敬酒的父亲。且不说飞虎令能决断太子之位,就冲飞虎令执掌着镇国秦剑,这心里就无法涌起怒气,嬴烽委屈的扁扁嘴,这尴尬就慢慢的消化了。
嬴熙脸上是小尴尬。被点名留下,他也想到了那道族令。本来就自恃在族内最精通法家,觉得极为应该。但飞虎令这句话其实就是对嬴氏全族之前所有作为的指责,说得极为中肯,也正是自己所看到的情形,无从辩驳。想到自己也被归入了这墙头草中的一员,嬴熙的尴尬就难以消除了。
嬴甬面不改色。面对着飞虎令,嬴甬心中没有恨意。父亲与兄长的死是咎由自取,要算账,只能向怂恿父亲出头的太师去算账。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农人,虽也算嬴氏族人,依族令在游学,但结束了之后自己就算挂了爵位也依然要继续作农才能养活家人,比不得那两位的尊贵,那道族令本就与己无关。嬴甬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把自己也留下了?
刘榛看着这三人的表情变化,道:“说来也巧,你们三人都在游学中。那就用简短的说说游学心得吧。”刘榛指着嬴烽道:“你先来。”
嬴烽执礼道:“这些年,秦人已经养成了守法的自律,秦律深入民心。民富国强,指日可待。谁要是再敢妄言复法,那真是乱秦的罪人,罪不可恕。”
秦孝公抬头认真朝嬴烽看去,不由得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