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甘龙被驳的无言以对。在他记忆里,商鞅一直都是慢条斯理,极重礼仪的。从来不曾如此对人说话,更别说是自己了。但今日却不知为何,连语气都变生硬了许多。甘龙呵呵一笑,迅速化解了这份尴尬,转而建议:“商君,带我等一起与太子敬酒吧。”
商鞅却摇头道:“太子已经酒多了,我们再去,只怕太子会失态。今日是嬴氏族内喜事,我们岂能喧宾夺主。”
商鞅作为嬴驷的姑父,说着这是嬴氏族内事务,首先置身事外,他相信太师更是无话可说。这也是商鞅要到下边入席的原因,决不让太师有机可乘与太子嬴驷再次有所联系。飞虎令已经离开了,商鞅没有精力花在太师身上,去起获他的用心和所为,简单的截断就是最有效的方式。
太师甘龙眼见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语没有机会述说,心底更加急迫。眼见着嬴驷已经敬完了最后一位,急忙起身出列,就地跪倒,哭喊着:“太子重归是国之大事……”
商鞅勃然大怒,他开始理解秦孝公嘱托的,商君府要强硬的言下之意了。自己身为秦国之内顶爵的商君,在这过时的太师身上,居然是这般说话不算,太师这也算欺人太甚了。商鞅霍然站起,一甩衣袖:“太师过量有些失态了,送太师回府。”
景监与子车英见太师仍在喋喋不休,他们一直唯商鞅马首是瞻,见内侍离得太远一时无法上前领令,亲自起身上前,夹住太师往外就走。这两人都是将军出身,哪里是年老体衰的太师甘龙能敌的。太师刚想转为惨呼,景监用衣袖挡住了太师的嘴,竟是掩面而出。
中大夫杜挚见恩师如此受辱,不禁快速起身。子车英怒指杜挚:“想违商君令么?不怕死就来。”
商鞅入秦前,子车英连将军都不是,被秦孝公发掘后,慢慢的有资格进政事堂论事。那时,经常被中大夫杜挚损得无可奈何。这些年,跟着商鞅因功升职极快,眼下是领了秦国军权的国尉大人,爵位也远远超越了杜挚。开席前,阻止杜挚去太师甘龙身边,还仅仅是冷嘲热讽,如今却是怒指了。杜挚第一次见到子车英这个从战场上浴血奋战过来的军人脸上升起的怒意,这个怒意充满了杀气,让杜挚深信自己若是还想上前阻止,子车英必会叫自己血溅当场。杜挚被吓得面无人色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嬴氏族人都将注意力关注在太子嬴驷身上,唯恐自己有所怠慢,留下后患。只有少部分人听见了太师的呼喊,他们回过头时,正听见商鞅说送太师回府。也就不关心太师被景监与子车英拖起,往外就走的后续了。
朝中众臣倒是大多都看的明白,亲近太师的众臣眼见太师之下职位最高的中大夫被吓得不敢出身,自己出面也就是自取其辱,能做的就是默默起身,随在景监与子车英身后走出政事堂。
商鞅朝秦孝公执礼:“秦公,酒足肉饱,告辞。”
堂内众臣眼见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太子才敬完了嬴氏族人,肉也上了一盅,商君睁眼瞎话说已经酒足肉饱,也只能随着起身一起朝秦公执礼。
秦孝公哈哈一笑:“去吧。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事,明日做。”
商鞅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