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榛道:“孝公数次对嬴驷淳淳教导,秦国没有人比嬴驷更知道秦律对秦国的作用,商君对秦律的作用了。但嬴驷依旧听从了其伯父嬴虔的私念,下令拘拿你。在那一刻他可没想着秦国。如此私心的嬴驷,你确定还能做秦公么?”
商鞅抬头坚定的道:“嬴驷深入百业又能清醒的看见与各国之间的取舍。秦公之位,非他莫属。嬴驷如今犯的错,其实根源在于他内心已有了自己的大略。他不愿意只是按着孝公、师叔与我安排的方向前进,嬴驷太着急了,他想走的再快一些。所以想摆脱孝公与我的影子。他想走自己的路。”
刘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商鞅忐忑的又低下了头,准备承受刘榛的狂风暴雨。
刘榛怒拍了一下案台,却又什么都没说,然后又轻轻拍了下案台。
刘榛终于泄了怒气,缓缓道:“商鞅,当年孝公驱逐嬴驷时,你我送他到栎阳城外。我问你为何就对秦国情有独钟,而你反问我为何只是应诺入秦,却立下了永护秦国的誓言?”
商鞅微笑道:“是的,我记得师叔未答,而我也依旧不知为何。”
刘榛道:“我六岁那年,阴阳子举荐,我离开了师傅。师兄拉着我的手带我上了山。那天,两个心高气傲的法家弟子,终得师兄首肯,允许结业下山。师兄带我参加了欢送的辩论。那天的辩题,法是为民所用,还是为君所用。你避开了众人皆知的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的死结,从民富国强切入,洋洋洒洒而来。那天你一介白衣,将那两名弟子的脸说的比你的白衣更甚。你以斩钉截铁的天大地大不及法大律大结束了你的辩解。而那两名弟子至今还在山上重修,还在等你回去再辩一次。”
商鞅微笑着:“我回不去了,他们若是坚持,只怕他俩就下不了山了。”
刘榛道:“师兄询问我的课程,我因你首选了法家。三年后,法家大成,我又选了杀人的武技,兵家、纵横以及师兄亲传的辨心之术。在我内心,我更想做一个一介白衣舌战群雄的你,但最终我命主天杀,还是更喜欢以双刀来战。当初白老诓我手谈赌局,还有一段没与你知晓。白老初始也只是让我来秦国看看。我这才想起,你那时才刚入秦,我问这份行当是否与你有关,白老说自然是能助卫鞅变法成功。我这才应下了十年的承诺。师兄不许我插手门下弟子之争,但我是因赌约才来的秦国,师兄也奈我不得。我是因你才下了永护秦国的誓言,时光如箭,十年早就过了。”
商鞅低头道:“师叔厚爱,卫鞅想起曾经以往,惭愧之极。”
刘榛道:“商鞅,师兄给了我一个园子,师兄不说,我也知道他希望我能妥善保护他视作明珠的门下弟子。庞涓战败,如今就在这园子里种花。孙膑遇乱,在园子里写了数月的兵书才回了齐国。莹霞救你不得,撞于门前,让我好生敬佩,如今也在园子里等你,等我见过了嬴驷,我就带你去见。”
商鞅道:“卫鞅斗胆说一句,我既然无恙,其实也无谓去找嬴驷。我愿随师叔离秦退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