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鱼朝前看去,秦楚边关之间的乱石地上,还能看见大片大片的暗红。在郢城听到战无不胜的黄鹰军居然被秦军全灭,昭鱼也是大吃一惊。此时居高望去,想起黄鹰军正是在此地战败,心间顿感压抑。
昭阳道:“其实我也知道令尹大人为何而来。令尹大人的言语,若是有违王令,那就不要再提了。”
昭鱼道:“郢城来不及与大司马说话,只能赶来。有些事与大司马知会一下。”
昭阳疑惑的看着昭鱼:“令尹大人直管讲来。”
昭鱼道:“大司马或许觉得,增兵拖沓是我令尹府造就的。其实不然。眼下楚国国情堪忧,诸侯势大,有的已拥兵十余万,已隐隐有不听王令的势头。楚国号称举国七十余万大军,其实早就过了百万。但直接听令楚王的也就是你手中的三十万大军。”
昭阳听得不耐烦起来,皱眉道:“这些我都知道,以前是楚王放纵了他们的缘故。这一次,谁若再敢违令,我就转头先灭了谁。”
昭鱼听昭阳如此霸气,转言道:“大司马,若是二十万增兵到了,你意欲如何?”
昭阳这才明白,昭鱼这是来考量自己了。令尹在大司马之上,是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虽说贸然前来考量有些不恰当,但确有这个资格。昭阳忍住了怒气,思考了一番道:“增兵来自各方,急切之间难以上阵,能取的是一个声势。增兵到后,重新开战。压制秦军如今的气势后,我意欲分兵两处,以五万精兵直取后防空荡的咸阳。”
昭鱼轻轻叹气道:“大司马还是将手中的三十万大军做主力,以增兵为后备了。”
昭阳道:“二十万增兵,我尚且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哪里放心让他们上阵。我只需他们带来的声势。如还能额外帮我困住对面的秦军,那就谢天谢地了。”
昭鱼道:“大司马,若战事如你所愿。这三十万大军还能剩几何?”
昭阳听昭鱼又转回这个话题,言语禁不住大声起来:“令尹大人,我说过,有违王令,就别再提了。”
昭鱼道:“大司马以三十万楚军为主力,以诸侯国增兵为后备。我看不妥。”
昭阳见昭鱼对转而自己的战法提出了质疑,便问:“哪里不妥了。”
昭鱼道:“大司马,你以战局定战法,看来不错。但我还想提醒你,此战该以楚国国情来定战法。大司马,各诸侯国为何至今不敢脱楚,其实就是怕了大司马手中这三十万楚军。方才我问你,此战后楚军能剩几何,你心中便有了怒气。你的怒气源自于你和我一样明白,对面的秦军将农耕的老兵都召集来了,这是鱼死网破的局面。这样的战局下,即便全胜,楚军伤亡依旧极大。何谓极大,或许就在半数以上。那么,今后楚王还该如何制约众多诸侯国?”
昭阳急了,连尊称也顾不上用了,大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之前那套不该出兵伐秦的理由么?”
昭鱼道:“大司马,切勿心急。两军阵前,当着黄鹰军魂魄之面,我不会再重提旧事了。我对此战与你看法不一。我想说的是,你该以增兵为攻城主力,而这三十万楚军为后备。增兵来自诸侯国,伤亡大了,是彼消此涨的大好时机。战后,楚国还能平安很多年。”
昭阳实在没想到昭鱼会是这个意图,不禁“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