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些。”吕伯挺直腰杆,正襟危坐。
这个新主子问题很多,似乎对这方世界一无所知,这让他心中暗暗诧异。只是这些疑惑,被他很好的掩饰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虎踞岛周围,岛屿成千上万,规模可与虎踞岛相提并论的,不下数十。每座岛上,都有三阶妖兽占据,其中最大的一座,甚至有妖王镇守。即使那些较小的岛屿,也都有妖兽出没,人类很难立足。”
他一边揣测杨珍的用意,一边谨慎地答道。
“再往东呢,有没有比虎踞岛大出许多的陆地?”杨珍问道。
“有!”吕伯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告了个罪,斟酌道:“虎踞岛以东万里,有一座广袤无边的陆地。不过,那地方也被妖族占领了。”
杨珍微微颔首,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实际上,他对这地方心中已有猜测。
“那块大陆,有何特点,是不是大山特别多?”
“这,”吕伯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老奴这辈子,都没离开过这个岛屿。许多事情,都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老奴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听祖辈说,那块大陆,山川河流无数,其中有三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北边隔海相望,南边相互连接,就像……”
“就像一个山字,对不对?”杨珍取出如意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山”字,含笑问道。
“没错!老辈人就是这么说的!”吕伯一拍大腿,大声应和。
笑容在少年脸上渐渐僵硬。
山之域!
他果真是来到了山之域!
这个因其地形地貌状似一个巨大的“山”字,故而得名的大陆!
这是一个妖族的世界!
臻玉界共有三块大陆,除东域西域外,剩下的那块,正是这山之域!
这个世界的人们,因修仙者存在的缘故,很早就认识到,他们所处的世界,实际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山之域,在球体的背面,与东西域的距离,超过一千八百万里!(注1)
哪怕是元婴真君,以每时辰万里的遁速,不日不夜的飞行,也需要一百五十天!.
石棺却只花费了十五天。
这意味着后者的速度,是元婴修士的十倍,甚至是化神真尊,也只能望尘莫及。
当然,化神修士对于一方世界的空间规则,基本上都能有所感悟。若是以空间挪移的方式赶路,从东域到山之域,或许用不了十天。
只不过,三千年前臻玉界大劫之后,仅剩的三名化神大能,便各自占据了一块大陆,相互间井水不犯河水,轻易不会踏足对方的地盘。
山之域,正是三位化神中唯一的妖族真尊占据的地盘。经过三千年发展变迁,这地方早已被妖族打造得铁桶一般。残存的人类,也逐渐变成它们豢养的家畜。不仅为这些妖兽劳作、种植、炼丹炼器种种,逢年过节,甚至平常时候,也是它们予取予夺的肉食,性命随时不保!
这是妖族的乐园,人族的地狱!
杨珍脸色铁青,既是愤怒,更有茫然与惶恐。置身这样的地方,他该如何行事?
蓦地,他想到一事:
“吕伯,你可曾听说过红昙会?”
吕伯脸色遽变,抬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目光闪烁。
杨珍看出他的顾忌,宽慰道:“老伯不用担心,此处我已下了禁制。你我之,传不到外面去。”
吕伯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中仍不无顾虑:
“主家啊,这红昙会,可是大犯忌讳的……”
“不打紧,”杨珍不以为意:“老伯你姑且说说,我嘛,姑且听听。”
“哎,哎。”吕伯连忙应道,略作沉吟,一字一句道:
“红昙会,老奴听说,这是人类修士秘密建立的组织,专门和那些作恶多端的妖兽做对,一贯神出鬼没……”
“咱们虎踞岛上,有红昙会出没吗?”杨珍插话道。
“这个老奴可不敢说,”吕伯连连摆手,捻着胡须说道:“不过,前几年倒是出了这么一件事……”
“虎帅手下,曾经有一头二阶的妖狼,性情暴虐,尤喜以我人族为食。隔三差五,这畜生便会来虎啸谷中,捕食我人族,死在它獠牙之下的镇民,不下百人!”
“后来实在闹得太过,虎帅对它发了禁足令,勒令其不得再来虎啸谷。于是这妖物就躲藏在丛林中,拦截偷袭那些去谷外干活的镇民……”
“两年前的一个夏日,这妖物总算是恶贯满盈,被杀死在一处林子里。妖兽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虎帅看不下去,派手下将其诛杀。不过,更多人相信,这应该是红昙会干的,因为这妖狼死后,头颅却不知去向,显然是拿去祭奠我死难的人族……”
杨珍轻轻点头。如此说来,这红昙会倒是值得交往。只是这个想法,就没必要向吕伯透露,以后看看再说。
两人聊的久了,老头见他态度和蔼,举止有礼,胆子也壮了些,犹犹豫豫道:“主家,老奴有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珍粲然一笑,云淡风轻道:“吕伯不必拘束,你我之间,就当闲聊,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是,”老头应了声,斟字酌句道:“老奴听说,这修仙界以实力为尊。几千年来,我人族屡次抗争,却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屡屡被那妖族天尊镇压。不仅平白送了无数人性命,妖族对我人族的防范,也越来越严密。到得如今,老奴听说啊,许多高明的仙术、法诀,都严加保密,轻易不再向我人族传授……”
他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杨珍却是听懂了。
“老伯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鲁莽从事。”
说到这儿,他声音一顿,转头望向门外。
“噔噔噔”,细弱的敲门声响起。
杨珍安坐不动,手指一弹,木门缓缓打开。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扒着门框探出头来。
这女孩眉清目秀,扎着个羊角辫,肌肤如玉,五官精致,鼻子小嘴,小巧而玲珑,看着颇叫人喜欢。
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先是望见屋内的吕伯,眼神中透着欢喜,喊了声:“阿伯!”
“哎哎,”吕伯神色激动,老脸上满是笑容:“小姐你回来啦?今儿学得怎么样,会不会发火球啦?”
忽然他声音一顿,似是想起自己身份已改变,讪讪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