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张鼎下达命令之后,前阵战车营的一佛朗机炮手立马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点火筒放到地上,自己也倚着炮身坐了下来。
“娘子啊娘子,你定要保我平安,保我长命百岁,保我升官发财,保我……。”
“薛伍六你他娘的太贪心了,怎么不让你娘子直接保你成神仙呢?哈哈哈。”
“对啊,对啊,你这大炮老婆成天被你塞炮弹我估计塞得很是舒坦,我想她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薛伍六身旁的人见他抱着炮筒说些肉麻的话,他们也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逗了一番乐子。
“哼,你们懂什么,自从我被选中成为炮手之后能一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就是因为我与娘子成亲,这才被他保佑,你们也不看看跟我同时期受训的那几个人,两个炸膛被天收了,一个被敌人的炮炸成了残废,只有我安然无恙到了今天,就是因为我这好娘子的保佑。”
薛伍六说着说着狠狠的亲了一口炮身。
惹的他身边损友又哄笑了起来,战前紧张害怕的气氛也被冲淡了不少。
“臭小子,别整天在这里胡说八道!教习昨天才教导我们不准怪力乱神,以后不准胡说了!”
薛伍六还想炫耀他的大炮娘子,却被他们这哨人马的哨官制止。
说着说着哨官还抽了一下佛朗机炮的尾部:“你娘子的腚还真硬,打的我手疼。”
“哈哈哈哈哈哈。”
大伙儿又笑作一团,只有薛伍六委屈的抚摸着佛朗机炮,温柔的为它揉了揉。
“敌袭!敌袭!都起来,准备迎敌!”
就在大伙儿都乐成一团之时,凄厉的警戒声惊醒了战车营后面的各哨将士,顿时一股肃杀之气。
将士们都熟练的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听从上官的命令攻击建奴。
“轰!”
“啊---”
但是还未等将士们攻击,就有一声巨大的炮响,却不是凤翔军的炮,而是建奴的大将军炮。
多铎留给了努山五门大炮,他特意将这五门炮分出三门让巴彦图带着。
如今正好起了作用,红衣大炮射程远、威力大,佛朗机炮是远远不如,所以战端一起凤翔军此时只能挨打。
随着一声声炮响,最前方由铁皮铁骨硬木制作的战车被硕大的弹丸击穿,连后面的火铳手与刀盾手也被余波穿死不少。
薛伍六听着身旁的惨叫声,不敢转过头去。
因为侧脸腥臭滑腻的触感让他明白了旁边同袍的命运。
“兄弟们,撑住,他们就几门炮造成不了多大损失!不要乱!不要乱。”
就在此时,薛伍六看见了自家都尉张汉骑着马儿冒着炮火在他们身后来回骑动大声鼓舞人心,使众人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不只是薛伍六,战车营众兵士心中都很是敬爱这位有些圆润的都尉,他虽然不擅长在战场拼杀,可平日调兵遣将,阵营摆设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对大伙儿是真的好,所以张汉很快的镇住场面。
就在此时,建奴这边也不好过,见大炮没使敌人前阵溃败,巴彦图遂与阿楚珲争执了一番。
“阿楚珲不是我不提醒你,闯贼的战车营可不是纸做的,按照宁夏那里鞑靼人传回来的消息,这战车营对骑兵可是非常克制的。”
巴彦图此时攥着拳头面露不善的看着阿楚珲,以他的意思,还是以大清火铳手与火器火炮为主,骑兵策应就行了,可是阿楚珲却屡次与巴彦图作对,还骂他懦夫,阿楚珲坚决要带着三千重骑兵直接冲垮凤翔军。
“巴彦图,你是不是被那个叫张鼎的尼堪吓破胆了?宁夏的鞑靼人跟我们能比吗?一群牧民而已,身上尽是些皮甲能有什么作用?我满洲重骑兵可不像他们,你让我带着勇士们一个冲锋就打垮他们。”
阿楚珲没见识过顺军的战斗力,此前在怀庆他没赶上大部队战役,所以还将凤翔军认定为三流货色。
巴彦图仔细听完了他所说的话后,差点气的拿刀砍了这个无脑屠夫。
白广恩倒是一直不说话,在旁边看着热闹,由于这两个建奴将领都不信任他这名降将,所以他也乐的清闲,在一旁无所事事,还能保存麾下将士的性命。
最后阿楚珲还是拗不过巴彦图,因为巴彦图再怎么着也是这支队伍的主将,他的话即是军令。
所以巴彦图直接下了死命令,阿楚珲气的两眼通红,却只能遵守。
接下来建奴不再如往常那般猛烈攻击,而是列起了阵型,他们谨遵巴彦图的命令,以火铳手火炮为主,骑兵在两侧掩护慢慢前进。
看着敌军这般动作,薛伍六很是好奇,往常的建奴军由于总是一个冲锋就打垮敌军,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猪突猛进的战法。
可是如今竟也开始谨慎了起来,这让他隐隐约约对凤翔军,对自家将军有些自豪。
“薛伍六,日把歘的,发什么呆呢?哨总让大伙准备好开炮了!”
突然有人抽了薛伍六后脑勺一巴掌,原来是佛朗机炮一边的副手都已就位,只有他在发呆。
“娘子,保佑,保佑,保佑。”
薛伍六咧着嘴巴又祈祷了两句,随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用手比划着调整大炮的位置。
“放!”哨总趴在车厢顶部用手挡着阳光,观察建奴动向,他发现建奴队列已经距离凤翔军不足三里,他清楚这个距离是他们这种中等型号的佛朗机炮最佳射程,于是便立马大声喊道,让众人开炮。
他麾下的四个炮队听到了指挥,立马点燃了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