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崔语棠在张鼎的指示下走到窗前大声说道:“诸位,大顺朝岐国公张鼎在此,国公命在下向各位看客说明白,可能是因为国公在此,这才影响到了于大家的演出,请各位海涵。”
张鼎突然站了出来解围,一下子就堵住了看客的嘴,他们没想到听了这么长时间的戏,竟然都是跟岐国公一齐听得,这让他们有些与有荣焉。
于是众人赶忙站起来朝着三楼遥遥拱手行礼。
“诸位不必管我,咱们继续听戏即可。”张鼎的声音从上面传出来,下首看客纷纷重新坐好。
于竹、于青姝等戏班子的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解围的岐国公,随即忍住疼痛继续唱戏。
而那几个小丑一般的士子,则是坐了下来,他们面色发白,没想到第一次找茬就闹出了这件事儿。
其他看客都迅速与他们撇清关系,甚至还有人怜悯的看了看这几个士子,对了大顺朝的一把手,今后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岐国公倒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于青姝在台上出了岔子的确是出了岔子,这是事实无从辩解,那几个士子虽然出言不逊,他们花了钱,却无可指摘,他不能因这种事儿就讲人家打进牢房。只是于青姝被出口调戏,这让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准备好好查查这几个人有没有犯别的事儿,若是犯事儿便直接拿下。
之后,可能是岐国公的话起了镇定作用,于青姝再也没出过岔子,而是尽心尽力的演出了起来。
众人纷纷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沉迷在了秦腔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早早落山,由于外面下着大雪,行人也早就回到温暖的家中。
只有梨园楼与附近的酒楼、食肆还非常热闹。其内部被炭火哄得暖暖的,完全与屋外冰天雪地不同。
就在张鼎也逐渐沉迷进戏曲之后,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前来寻找自己。
“国公,从东大街南边的柳木巷中突然无缘无故窜出来了一群乞丐,他们正朝着梨园楼而来。”
沉稳的声调响起,又有状况发生,苑城司的一名经历走过来朝着张鼎禀报,使得岐国公产生了一丝怒气,他本来还想着好好陪自家娘子一下,可是却状况频出。
“哦?命人在四周布置人手,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人敢在本公面前闹事儿?”
冷着脸的岐国公,直接挥了挥手,放那些乞丐过来。
过了一会儿,果然如那经历官所说,一百多穿着破烂,冻得哆哆嗦嗦的大小乞丐换晃悠悠,跑到了梨园楼外,他们被岐国公的亲卫挡在了门外,乞丐为首之人见此情形只能带着众人跪作一排,大声的喊着‘好饿’。
张鼎在楼内立马就听见了音响,他吩咐李南乔等人在楼内等着,并且命程玉衣与几名女侍卫保护自家娘子。
随即岐国公带着崔语棠等一众护卫快步走了出去。
张鼎走出梨园楼,看着眼前的乞丐,深呼了一口气道:“我乃大顺朝岐国公,汝等为何来此地耶?本公不是专门学习前朝洪武皇帝设了一个救济院吗?你们为何不前去寻找?”
对于这些可怜的百姓,张鼎从来都是万分的和蔼、耐心,他虽然怀疑这事儿是有人操纵,但再怎么着也不必迁怒到百姓身上。
“回禀国公,我等不是乞丐,而是灾民也。我等的家乡在延安府洛川附近,前些时候官军与叛军在那里激战,叛军总兵高勋为了坚壁清野、收拢军粮,将我等附近村子的粮食全都搜刮一空。
老朽眼看天气越来越寒冷,没有办法,额们只能十几个村联合到一起,南下逃难,投奔西京城内一名叫张定邦的仁义郎君,不知这位国公能不能引荐一下?”
一名老者,貌似是村长,他忍着寒冷饥饿,坚持着把说完。
“呼~你们这一路过来,没有人救助吗?”张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温和的问道,本以为是乞丐,谁料道却是灾民,这可是大事儿啊,怎么无人通报自己?尤其是那老者还说了仁义郎君张定邦,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确实有人救助,只不过沿路上的官老爷们都只是收拢了青壮年,他们说一路向南走就有人救,话虽如此,路上要不是有几个县的县令心肠好,分了些粮食,我们还走不到这里呢。”
老者说完,张鼎定睛看去才发现这一百多人全都是老弱妇孺,他们能走到这里也是个奇迹。只是为何这些灾民进城之后却无人管呢,岐国公对此出言询问,却没想到那老者所答令他大吃一惊。
“回禀国公,管了,好像还是城内的府尹派人来处理的,他给我们一人拿了几个炊饼,就让我等离开西京城,说额们会影响城内的面貌,所以一开始额们连城门都进不了,上千人只能在北城外渭河滩树林中定居,这几天下大雪,冻死饿死了不少老乡,我也是后悔啊,当时脑子一热就把乡亲们带出来,却搞得他们家破人亡。”老者边说流泪,崔语棠等人感觉自己身边的岐国公就好像一个大的炸药桶快要爆炸了一样。
“来人,将京兆府府尹叫过来。”张鼎听到这里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才起家多长时间,自己麾下的官员就出了问题,尤其是这京兆府府尹,他名叫吕德佑,乃是张鼎在怀庆时就招募的士子,平日里非常优秀,且对于自己的新思想往往是接受的最快的那个。
这就使得他不仅被岐国公看重,就连柳锦城、文玉楼等官员也对其十分欣赏,这才使得他不过三十四岁便坐到了正三品府尹的位置,尤其是此人的官儿好像还是自己批的,却没想到他就这般打了岐国公的脸。
想到这里,张鼎就满肚子的气,他就站在雪地之中,等着吕德佑前来,在此期间崔语棠带着一百多件棉衣,分发给了灾民,并且还将他们领到了一旁的食肆中,让老板给众人做一碗热面条吃,一切花费都由张鼎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