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山神庙里住的人,除了老道士还有即将参加游神大会的固驿文昌观一行道士,约莫有20多人。
她将人整个缩进温暖厚实的男式风氅里,毛毛领暖呼呼的,蹭的她脸颊痒痒,能闻到淡淡的药草味,和木质香。
她就这样,任由解怜客带着她,一步步上山,气氛变得奇怪。
他身影被月光镀上了清冷光影,声音忽远忽近,有浓烈的空灵虚幻感。他温热的大手触碰她发丝,无意贴上她耳廓,暖意又那么真实。
“在想什么。”
唐苏把身体,往黑色风氅里缩的更小了,含含糊糊道:“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哪句。”
“倒数第二句。”
她低头假装整理衣裙,他这次目光没有闪躲。他停下来,认真看着她。
他目光盯着她紧张抿起的嘴唇,视线侵略性极强。随后他近乎不舍的把压抑的视线收回来,气质重新变得温和内敛,却莫名有一种辛酸,然后笑了。
“你要是真信,我可就不敢说了。”
唐苏一愣,抬起眼。
她发现和他往日的温柔笑容不同,他这次的笑容带着自嘲。白月光在风中充满凄美破碎,和压抑克制,好像随时会随风散开、消失。
她不知道他身上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知道灵泉水的滋养能维持多久。但她能从他领口残余血迹看出来,他很疼。
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疼,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疼痛。只有医师配的药草能让他短暂抵抗疼痛,这也是他身上一直有药草香的原因。
唐苏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触摸他领口干涸的血迹。
“这里,疼吗。”
她抬眼再看,发现解怜客又恢复成原本那清冷的白月光,从容、自如。好像她刚从他眼里捕捉到的微妙情绪,从未存在过。
解怜客走在前面。
“走罢,有件东西一直想给你。”
……
山神庙到了。
山神庙就地势而建,正殿三间。砖雕脊花,有吻兽,室内墙上均有彩绘,壁画图案。
唐苏抬起脚跨了门槛,就能正面感受到山神庙气势的雄浑壮阔,令人不敢心生亵渎。
大团子原本想要蹦跳扑进门槛。
但小家伙在感受到高高在上的庙宇威势后,罕见地变乖巧。
大熊猫抬起前爪,小心翼翼踩进门,看了眼解怜客,这才赶紧把后脚也迈进去。
不出人所料,今晚的山神庙香火鼎盛,道士们依旧在忙碌掷圣杯。
邛崃老道人手持新月形状的杯筊,急得满头是汗,在蒲团上磕头参拜,大喊。
“求求您显灵!”
“出来看看这繁华天地吧,您老总得出来走走,一直闷在山里有啥意思,求您答应一声。”
咔!
杯筊掷出。
所有道士期待的瞪大眼,然后眼底光芒泯灭消失。
否。
又双叒是否。
天知道他们这几天掷了多少次杯筊,竹头杯筊都被掷坏了,换成木片杯筊,也快出毛边。
固驿文昌观的道人们无奈地往地上一坐,深深叹了口气。
“世上无人能请动邛崃山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