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神色平静,眼睛微微看向郑律师。
郑律师拿着报告的手抖了抖,问:“你需要自己看一下吗?”
中度的听力下降,已经是听日常说话都困难的程度。
人之所以现在没什么感觉,其实是因为她还有一只耳朵是完好的,所以她不忍心说。
江知渺轻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淡然,“麻烦你告诉我了,郑律师。”
只是在被褥下拧的愈发发白的手,告诉她。
其实她自己远远没有那么坚强和淡然……
郑律师深呼吸几秒,把检查报告和她说了。
从始至终,江知渺的表情依旧很安静,她点了点头,和郑律师继续交谈了一会,转而送人出门。
郑律师给江知渺带来了更多的外界情况,多数是沈氏开始中断和傅氏的项目,傅氏开始和沈氏打擂台的等等事宜,少数是关于外界一些声音,她的事在社会反响很大,舆论也在压力警方。
当权利变成富人的权利,底层民众就会变成蚂蚁。
他们这是在通过江知渺的事,在捍卫自己的权利。
江知渺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把郑律师这些事记在心里。
夜里的时候,江云云来了一趟。
江云云是带着煲好的汤过来的,也是过来告诉她,自己考虑好了,可以搬走。
江知渺这几天也正好在思索怎么和江云云说暂时不走了。
毕竟,她还是想看着傅少虞进监狱。
斟酌了一下措辞,江知渺交代了现在的情况,只是有所不同的是,她把自己和沈卓温的关系隐瞒了起来,就说沈氏高层决定用她的事和傅氏打擂台,等傅少虞一进去,她们就走。
江云云踌躇了一会,没说什么。
江云云再在病房里待了一会,江知渺看了看时间,夜深了,不安全,就让她先回去,江云云也不想让她操心,胡乱点了点头,便走了。
忙碌的病房变得空旷。
江知渺坐了一会,起身去洗漱。
她拧开水龙头,打开排风器,水流声滑过瓷面,和排风器呼呼作响的声音交织,喧闹无比。
她静静看了一会,捂住自己的右耳。
骤然间,世界的声音全部消失。
江知渺的唇线骤然抿紧了,她抬起脸,看向眼前的自己,唇色苍白,脸色难看,眼圈也跟着微微发红。
她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耳朵,也不是想在郑律师面前保持平静。
而是,她在意了也无能为力,早在检查的那一天,她就看见了那些医生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江知渺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耳朵听力下降严重的意思。
所以在郑律师说话的时候,她才能竭力维持住自己的情绪。
可说到底,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又做错了什么,要年纪轻轻就变成一个左耳听不见的残废。
悲伤至极的呜咽声从门缝宣泄出来。
昏暗的灯光跟着曳长出影子。
江知渺哭得声嘶力竭,身体慢慢蜷缩起来。
而一门之隔,男人静静伫立在门口,听着门内的宣泄,心底仿佛被什么勾住,也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