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们将在非洲接受一段时间的劳动改造和思想教育。”
目送着一架飞机呼啸升空，康德倚着红旗轿车，挥手致意。
他对着电话继续说道：“你们可以把他们的档案资料转到AWSL公司，他们将以外聘员工的形式在我这里工作一段时间，我会对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教导和修正，尽量让他们变成社会主义四有新人。”
他想了想，补充道：“那三位解放军同志也在我这里受训，我会观察他们是否有心境方面的问题，尽量予以引导和纾解，并且对他们进行战斗方面的教导和指点，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当然，他们也要听从我的命令。”
“军人们当然会服从命令。”
田大校迟疑了一下：“但宋学军他们几个……”
“这就不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国家对待他们太宝贝了，以至于他们扭曲猖獗成这样，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康德淡淡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不会给你们弄死弄残，如果由于不可抗的意外而挂掉，那算我欠国家的，以后会还。”
田大校苦笑道：“他们也不是军人，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田大校。”
康德声音平静。
“什么？”
他轻声道：“是这样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呢，虽然在能力方面已经跟普通人有着天渊之别，但实际上，我在考虑事情的时候依然会分出一个原来的自己，即身为普通人的康德，我会想，如果是我，会怎么样。”
“比如说，身为普通人的我，在看到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挥霍成性、优越感爆棚的李小洁时，我虽然会嫉妒会感到不公平，但也只能无奈地装作没看到，我可以接受她比我活得更舒心更轻松更富足更快活的事实，我也只能接受，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康德停顿了一下，缓缓道：“可我不能接受，当我在互联网上，由于看到了某种令我不适和厌恶的现象，并且发言予以批评和嘲讽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招致了来自云端的降维打击。”
“被无脑的脑残粉围攻辱骂，也可以说是互联网的规则，可人肉现实信息，就触犯了法律，但当有一位狂热粉丝不满于我的言论，而且她拥有我无法想象的背景和力量，而且恰好那一天，她也许由于心情郁闷或者不爽，亦或是激素控制一时兴起，便动用了她所拥有的特权，准备让我这个黑子闭嘴，那身为普通人的我，该如何反抗那种绝望的力量？”
“田大校，你应当知道，权力之所以美妙，是因为真的神通广大，有时候利用权力就可以达成目的，甚至不需要违纪违法，有时候，权力的一次小小任性，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光明前程，会把你恶心得犹如吃屎，而且你还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恶心你，根本不需要触线，一切都合乎规则。”
“这让我感到害怕。”
电话那边的田大校无奈道：“不至于……”
“可已经有这个苗头了，李小洁试图干涉公共舆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她的价值不够大，能力不够强——我这么说您可能会反对，可普通公民借了小额贷不还之后，会被骚扰到绝望，普通公民借了大量贷款逾期，会被银行拉入黑名单各种受限，李小洁却可以如此逍遥，这就是特权的第一步。”
康德继续说道：“设想一下，你有女儿，你辛苦抚育她，给她最好的，倾注心血，盼她得遇良配，一生平安幸福，然后她在十七八岁的如花年纪，被一个败絮其中的二流子拐走。”
“你的宝贝女儿对他情根深种，哪怕他花天酒地，哪怕他肤浅愚蠢，哪怕他一无是处，你极力反对，可你女儿为了他不惜跟你翻脸，哪怕被玩弄被抛弃被绿，依然一片无悔。”
“而让你女儿如此痴心不改的原因，不是对方貌比潘安，也不是对方有钱或者对他好，只是对方的电流异能指尖轻触，奇妙的化学反应影响激素分泌，便可以干扰一个独立的人格，让她纯洁、善良、有主见的灵魂蒙上污垢，被邪恶而浅薄的自私灵魂所玷污占有。”
“告诉我，你能忍受吗？”
田大校沉默不语。
“再想想，一个人被国家奉为上宾，在这个体制内享受着诸多特权，活得比普通老百姓好不知多少倍，有违规建设的别墅，有令百姓仰望的头衔，而在国家遭遇困难之际，却悍然背刺，以作投名，向外国的颠覆势力投效献纳，不惜背叛家国，你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国家会怎么想？”
康德停顿了片刻，加重了语气。
“我会恐惧，我会不安，我会愤怒。”
“我会想让政府把每一个超凡者登记，甚至给他们划出一个专门的区域生活，让他们永远不要进入我的世界，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害怕他们对我做出什么事情，因为我知道对方是跟我一样的人，浅薄，冲动，自私，阴暗，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对我做什么，不，我确定他们一定会。”
“懂了吗？田大校。”
“超凡者需要限制，需要教育，需要有法律制约，需要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如果他们的道德无法限制自己的行为，那就让法律来帮他们。”
“这样可以保护绝大多数普通人，也可以保护超凡者。”
康德森然道：“相信我，如果我在外面看到苏壮壮这样的超凡者肆意妄为、伤害和操纵普通人，我会忍不住杀了他的。”
他望着机场深邃的夜空：“说起来，您最好祈祷关于苏壮壮的约束和限制工作一直到位，这三人之中，他是最难过关的一个。”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被我发现他哪怕有一次强迫和操纵那些不想发生什么的女人做了那种事情，那国家的超凡者就要减员了，我会亲手废了他，把他变成凡人，该判多少年，交给你们来审。”
他挂断手机，轻轻呼了一口气，对站在旁边的秦梦瑾一笑。
“回去吧。”他看了看时间，“很晚了，明天你多睡会儿。”
秦妹子轻轻点头，他坐回车内，轿车发动，车内灯光明亮，康德转头望着秦梦瑾的侧颜，精致美丽，嘴唇微抿，沉静干练。
他突然说道：“会不会觉得我今天说的有点过分？”
秦梦瑾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
“没。”她踩动油门，轻声道，“说起来，还感觉挺安心的。”
康德只是一笑，沉默不语。
轿车离开西郊机场，车辆稀疏，毕竟深夜，秦梦瑾转头看去：“想什么？”
康德幽幽道：“我在想，国外会有人限制超凡者们吗？”
秦梦瑾一怔，她想要缓和一下现在有些严肃的氛围，开口调笑道：“怎么，大圣人想要成立一个跨国组织来规范和维系超凡者了？你在酒吧自称中国龙组的创始人，得亏我那时候绷着脸，差点没笑出来……”
康德也笑道：“龙组不好听吗？还有，跨国组织什么的，我哪有这种闲功夫？外国乱成什么样，关我鸟事，不来惹我就行。”
回到钓鱼台，康德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早晨起来，照例给小满带去早餐，这次是西式的，吃过饭后，继续去不可描述的神秘地方打靶开车。
他已经下定决心在地球待上几天，好好陪伴一下家人和小满。
如无必要，不回异界，不能太过沉迷蒂娜。
玩到下午五点多，开车返回市区，陪小满一起吃了来自钓鱼台的晚饭。
宫保鸡丁，水煮鱼，番茄牛肉……小满听到菜名时一脸“就这”，吃的时候则是瞪大了眼睛宛如母猪拱槽，居然又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大概七点钟左右，康德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去一趟非洲。”
“啊？”
“被我发配到非洲进行深度改造的员工到了，我去接风。”
“哦，去吧去吧。”小满正在吃餐后的冰淇淋，闻言笑道：“这两天陪我玩，会不会耽误正事？”
正事……
康德一听这个词，就想到了远港那边，一想到远港那边，就想到幕府四部，一想到幕府四部，便想到鹦鹉清香如晨间森林的吻，蒂娜丰盈滑腻的手感，蕾奥娜柔顺的白发，阿猩抱过来的温软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