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康德愿意交还泰坦？”

地球的白嫖事业如火如荼，异界的外交工作也在有序展开。

经过了那天夜里的一番争执，临时大议长与奥克辛顿执行官的关系居然缓和了一些，似乎受任于危难之间的卡琉斯已经向现实妥协。

翌日下午，他们在大议长办公室里喝茶，享受难得的休憩时光。

这几日连轴转，要不断地会见各方人士，从国内的实权派到外国的外交人员，会面的核心诉求只有一个——请站在我们这一边。

效果并不理想。

因为康德问题是整个大陆的首要问题，格里芬手握克制禁咒的神代机关，这筹码足以让任何一位君主红着眼下重注。

但评议会的守成者们还是要尽一切努力，去争取任何可能的优势。

哪怕是向昔日的竞争者甚至敌人低头。

今天，卡琉斯从奥克辛顿那里得到了好消息，这恐怕是他愿意留对方喝茶的重要原因。全视之塔的变乱后，掌握局面的卡琉斯一直致力于扫除格里芬在图拉夏叶的影响，并努力挽回损失。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收回擎星泰坦。

这历史悠久的战略魔导兵器不仅有着强大到足以逆转一场战争局面的力量，而且还是奥法评议会的力量象征，屹立于全视之塔顶端千百年的擎星泰坦被国民永恒仰视，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精神图腾。

现在没了。

全视之塔顶端光秃秃一片，擎星泰坦不见踪影，这对国民信心的打击是巨大的，甚至会让奥法评议会临时政府有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伪政权感。

——民意，人心，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却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能够在不经意间产生深远而复杂的影响，由不得卡琉斯等人不重视。

所以他们想尽办法试图追回擎星泰坦。

民间流传，格里芬阴谋败露后带着擎星泰坦传送逃走，也就是说，泰坦在叛逃的前大议长手中，这个论点的依据是当日震旦之龙的一声断喝——“快看啊，格里芬带着泰坦跑路了，王八蛋格里芬不是人”。

淳朴的民众对此信之不疑，可卡琉斯等人却心中雪亮，泰坦这么大，能级这么高，有你妈的传送模块——纵观大陆，能够把泰坦毫无反抗之力的抓走，除康德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去问康德，这王八蛋毫无廉耻地一口承认。

全视之塔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地去请求归还，却被随口糊弄过去，说什么“会还的会还的”，结果一直无影无踪，密探们找遍了瓦伦坦、远港和破碎群岛，都没有发现泰坦的半点影子。

然而今天，奥克辛顿带来了好消息，说远港方面已经有松口的迹象。

“公爵说，现在不还，是因为考虑到格里芬的邪门本事，如果归还泰坦，结果又被格里芬给劫持带走，那就是资敌了。”

卡琉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就相当于指着鼻子说，你们这群废物连个泰坦都看不住，交给你们只会被格里芬黑进来，还是老子替你们保管吧。

他缓缓道：“我们会对泰坦进行……”

奥克辛顿议员打断了他：“公爵说，预计在格里芬授首、局面得以控制之后，将泰坦归还给我们，但这是有条件的。”

意料之中。

卡琉斯心中悲凉，这话语完全是勒索的开场白，但如果能用金钱、技术和物资将泰坦赎买回来，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语气平静道：“擎星泰坦是康德公爵从格里芬手中抢回来的，算是他的战利品，公爵能将泰坦归还，我们不吝于酬谢和礼物。”

奥克辛顿轻轻颔首：“你能这么想就好。”

卡琉斯瞥了他一眼：“开价吧，我们要付出什么。”

“具体的条件，公爵还没完全想好，但有一条是先决。”

“我在听。”

“公爵说……”奥克辛顿执行官面色古怪道，“他归还泰坦可以，但作为交换，评议会要再造一具一模一样的泰坦交给他。”

卡琉斯不悦道：“泰坦铸造技术早已经遗失，即使重启古代魔像工厂，想要再造一台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收集资料和积累经验，我们如果能随时再造一台，何必追索他带走的那一架？这是不想还了吗？”

奥克辛顿摇头道：“你看，刚夸了你一句，你又变成这样了。公爵说，只需要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好，不必拥有原版泰坦的全部功能，具体的指标和细节，他会交付给我们，我们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造出一台来。”

卡琉斯愣住了。

“他……”临时大议长语气不确定道，“他想干什么？”

“说是留作纪念。”奥克辛顿答道，“以后好拿来吹牛逼。”

卡琉斯瞪着他。

“……我没撒谎，原话。”新晋执行官苦笑着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你看，公爵就是这么说的。”

卡琉斯从那质地惊人的小型魔导具的发光屏幕中看到了原汁原味的回话，他好奇地看了几眼，目光上移，喃喃道：“凡世情圣？”

“这叫做‘昵称’，也就是在这个聊天术式中给自己起的代号。”奥克辛顿笑道，“非常好用，可以几乎完成实时通讯交流。”

卡琉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继而，又有些茫然和恍惚。

新晋执行官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觉得康德不可战胜了。”临时大议长缓缓道，“这技术和装备应用到军队中，意味着战场态势不再混沌一片……”

奥克辛顿默然道：“这东西是卖给我们的，但凡在幕府工作的雇员，人手一件，从DD小子到电话手表，他们都有更好的。”

两人相对无言，卡琉斯沉默一会儿，又问道：“你的昵称是什么？”

奥克辛顿仿佛被烫了一下手般，将手机抓回兜里，瞪眼道：“当然是奥法评议会参议院执行官奥克辛顿！”

“康德没有把他的头衔都写下来，而是很简短。”卡琉斯敏锐道，“你这么崇敬服从他，怎么敢在他面前起这么长的名字？”

奥克辛顿脸色有些红：“关、关你什么事！我们在说泰坦的问题！”

卡琉斯面色从容，淡淡道：“魔导工程与炼金制造部在很久之前，就一直试图重启泰坦的生产线，可惜工艺缺失，经验不足，并没有多少成果。”

“泰坦被抢之后，我们内部也有计划讨论，把泰坦生产线的失败品找出来，利用已经重现的技术，造一个外形相同的仿品出来，以稳定人心。但毕竟是赝品，如果被格里芬和反对派戳破谎言，对临时政府的威望打击依然是巨大的，会让我们受到各方讥笑。”

他看向奥克辛顿：“难得康德提出这样的提议，正好可以将那赝品修缮一下，拿出来交付远港，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新晋执行官面露喜色。

卡琉斯冷不丁道：“你让我看看你的昵称，我就同意这个提案。”

奥克辛顿一怔，而后勃然道：“你脑子有问题吗？这可是国家大事，岂可如此儿戏！这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很好奇罢了。”卡琉斯淡淡道，“这些天被你压制得够狠，能够找回一点场子，有助于我平复心态，所以，你同不同意？”

奥克辛顿豁然起身，转头就走：“不同意！我就不信了，泰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会不答应？”

“你如果不同意，那我只好亲自联系康德——对了，那个什么昵称，是能改的对吧？你别打着偷偷修改的主意。我会告诉康德，只要把你一开始的昵称告诉我，我就同意他的计划，想必他不会拒绝。”

新晋执行官的身形一僵。

“或者说……”

坐在办公桌后的卡琉斯身体前倾，胳膊肘撑住桌子，双手交叉，置于嘴边，平静道：“让你敬爱和崇拜的康德公爵知道，你为了区区一个昵称，拒绝我的提案，导致泰坦归还计划受阻，他会怎么看你呢？”

“……卡琉斯！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