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1 / 2)

玫瑰之下 春日负暄 1737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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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被突然翻窗进来的闻逝川吓了一跳,委婉地说道:“闻导,您是下一个”

“没事,”闻逝川多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付行云旁边,说道,“双人采访也行。”

节目组导演想了想点了头,单人采访变成了双人采访。节目中的采访都是没有稿子的,任由访问者和嘉宾发挥。有了闻逝川坐在旁边,不必伸手也能碰到的距离,付行云心里踏实多了,面对着采访的镜头也不再心里惴惴不安。

导演先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讲讲风景讲讲旅游的感受,付行云讲得多,闻逝川只是时不时搭几句,付行云在说的时候,他就侧过头去认真地听,整个氛围很轻松,付行云心中的防线渐渐消失。

“来到孤儿院,你感觉怎么样?”导演突然问道。

付行云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看向窗外,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向镜头,他说:“其实不怎么样。”

导演没有深问,话锋一转:“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孩子不喜欢镜头的?”

“直觉吧,”付行云短促地一笑,“我小时候也不喜欢镜头”

导演敏锐地捕捉到了付行云此刻敏感的情绪,一时间他没有继续提问,付行云也没有接着说,留下了一段空白,听到的只有风声还有隐约的儿童嬉闹声。导演足够耐心,没有追问,静静地等,过了好一会儿,付行云接着往下说了。

“被镜头捕捉的时候,总有点儿身不由己的感觉。”付行云艰涩地描述道,“而且你永远无法预料被拍出来之后你是什么样的,有很强的不确定感。”

“你现在是演员了,还会害怕镜头吗?”

付行云发现导演用了“害怕”这个词,他觉得这就不太好接了,演员害怕镜头,这说出去难道不离谱吗?

他沉默了,刚才一直没张嘴的闻逝川倒是接上了话。

“拍摄的行为有某种捕食意味,拍摄人即是侵犯人。桑塔格说的,拍摄某人是一种升华式的谋杀,一种软谋杀,正好适合一个悲哀、受惊的世代。”

导演问:“闻导,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闻逝川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部分吧。”

“那作为导演,你觉得这个拍摄的度在哪里?”

闻逝川想了想说道:“这个度不好把握。既要冷静客观,又有人文关怀,既要让演员足够安全,又要适当冒犯,很不好说,我还在摸索。”

导演把问题抛给付行云,笑着问道:“付老师认同吗?两位之前刚刚合作完,在合作过程中有感受到吗?”

在西南小镇拍电影的那段时间的经历一下子出现在付行云脑海中,说起来,整个剧组一大帮子人,但他马上想起的还是他们俩相处的那些片段。他掩饰性地低头咳了几声,将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清理掉,认认真真地回答:“可能是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很长了,彼此很熟悉,面对他的镜头,我感觉很放心。而且他很有想法,镜头视角很独特,最后拍出来的效果很让人惊喜。”

“那在你合作过的导演里面,你觉得闻导排在”

“排第一,”付行云机灵地说道,“按照交情排的话。”

“你在我拍过的演员里排第一,不按交情排也是。”闻逝川说道。

付行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闻逝川的目光,小声道谢。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当着旁人的面大方坦率地夸对方,谈的不是情感和私事,夸的也不是样貌和体贴,而是正正经经大大方方地肯定彼此的专业水平。

这种感觉让付行云很新奇,也很开心。除去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撇开爱和情欲,他们还是导演和演员,互相选择、互相评价。

导演问付行云:“听说接下来你有可能和徐导合作,你对徐导的镜头语言有什么样的印象?”

这一个问题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刚刚暖起来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下去了,付行云用余光关注着闻逝川,他看到闻逝川的目光从镜头上移开了,转向窗外。

付行云说:“还没有最后敲定合作,一切都说不准。”

导演剩下的后半个问题,付行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回答了什么,大多是些场面话,毕竟徐渭在电影圈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作为一个小演员,不好批评什么,剩下的也只有夸了。

采访结束后,天已经黑透了,小孩们都要睡觉了。

在孤儿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按照性别,他们分别去了孩子们的房间和他们道晚安。可以看出,绝大部分的孩子在这所孤儿院里生活得都不错,不紧绷不警惕,大方坦然地主动和他们拥抱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