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鹭,他们都不是初相见,之后回国后或许也会常见,但不知道为何,这并不算诀别的分离让他们产生了莫名的惆怅。他们所坐的车正在驶离海岸,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要兵分三路,各自出发。
在车上,导演给他们做了最后一次采访。节目的名字是“一期一会”,问他们如何理解。
余向晚在来之前是认真做过功课的,她说:“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缘分。”
付行云和闻逝川都不是爱说爱闹的性格,和闹腾的人分开之后,他们俩这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而且他们身上自带了不必明说的默契,有时候都不需要多说话,彼此也就都懂了。整个旅途一下子就变得静谧舒适。
他们要参加的这个电影节,在国内外也算小有名气了,比起闻逝川之前参加的电影节,正式了不少。为此,付行云还特意带了妆发造型团队,黑色高领毛衣外搭西装外套,黑色的毛衣领一直遮到下颌下,将他整个人衬得高挑修长,脸白如玉。
与他相反,闻逝川并不太适合板正的装束,黑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必须解掉最顶上的一颗扣子,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臂,这才好看。他手腕上戴着那一块不再走动的手表,装饰着璀璨星月的表盘正好卡在凸起的腕骨上。
在休息室里,付行云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
闻逝川正在旁边摆弄他的手持摄像机,这个摄像机他摆弄了一路了,细细碎碎地拍了许多付行云的镜头。付行云在整自己的头发,闻逝川就在旁边对着他拍,付行云伸手盖住镜头,嘟哝道:“有什么好拍的,别拍了。”
镜头被付行云盖住,闻逝川顺势放下,俯身把付行云毛衣的领子拉下来,在他后脖子上亲了一口,亲得很重,连亲带咬的,留下了淤红色的吻痕。付行云来不及揍他,工作人员来敲门提醒他们时间到了,他只能整整衣领,脸上泛起了红。
电影节上展映了好几部电影,还有简短的采访。令付行云意外的是,他居然还斩获了一个小小的奖项,这是他从来未有的体验。他认认真真地把翻译过来的颁奖词一句一句记在心里,他上台去拿奖,闻逝川在台下不间断地拍他。
展映和颁奖结束之后,在露天场地举办的酒会上,付行云带着翻译,和几个不同国籍的演员聊天,他喝了些酒,脸上飞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闻逝川也抓住间隙拍他,有欣赏闻逝川电影的评委和他攀谈,笑着打趣,问他为什么一直在拍。
半开玩笑半认真,闻逝川用英语回答道:“这是我的缪斯。”
不等到酒会结束,他们就甩开所有人偷偷溜走了,走回酒店的路上,酒会那头的上空放起了烟火,烟花灿烂,照亮夜空。左右无人,付行云拽着闻逝川的手臂,让他弯下腰,在烟花下接了个吻。
远隔百里的天空上也放弃了烟花,檀子明也在人群中穿行,他挤开一个个抬头看绚丽夜空的人,在人群的海洋中找到了孑然独立的孟清。孟清穿着素白的衬衣,风衣外套搭在臂弯上,烟花照亮他白皙的脸,他的疏离让他像人海中的一座孤岛。
檀子明站在他后面,拍拍他的肩膀,趁他转过来的时候,伸手在他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捏了一个硬币,仿佛是从空气中偷来的。
孟清被他逗笑了,趁着烟火与烟火中寂静空隙,问道:“这是什么?”
烟花“砰砰砰”地在空中炸开,檀子明大喊道:“这是魔法——”
孟清还未来得及说他幼稚,檀子明就将那枚在海滩上捡到的硬币放进孟清衬衣的口袋,胸前的口袋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余向晚和白鹭坐在小木屋外面,抱着腿,看着满天繁星,还有黑夜中的大片大片郁金香田。微风吹过,花朵如同黑夜中的海浪一般,不断起伏。
“好想谈恋爱啊。”余向晚小声嘟哝道。
白鹭看她一眼,嗤笑一声,微微摇头。
余向晚朝着黑暗中的花海大喊道:“好想谈恋爱啊——”
而重新坠入热恋中的付行云和闻逝川已经回到了酒店里,大落地玻璃窗外,极目远眺时能看到一点烟火残留的火光,他们在窗前拥吻。
此时流淌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独一无二的一分一秒,每一个吻都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每一眼的风景都是此生唯一一次的风景。
付行云用刚学会的一句荷兰语,蹩脚地小声说道:“ikhouvanje”
闻逝川亲昵地咬他的鼻尖,问:“什么意思?”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