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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拍电影要用实景,圈了一处老城区的街巷,付行云进组那天是闻逝川送他过去的,但跟拍的媒体多,阵仗大,为了避嫌,闻逝川并没有下车,小江帮他拿着行李过去。一去到就遇到了白鹭,又不是出国,付行云只带了小小的行李箱,白鹭却大箱小箱,她自己拎一个小包,后头跟了三个助理。
付行云咂舌:“你带了什么?”
白鹭摘了墨镜,对着化妆镜看自己的口红,一边看一边数,都是些养生的东西,八宝茶花旗参桃胶红枣,连泡脚桶都有,还有一堆护肤品,听得付行云想笑。白鹭白他一眼,小声嘟哝道:“之后你就知道了,拍徐老头的电影,命都短两年”
拍戏几年,付行云不同的导演也接触过好多个了,心里海觉得白鹭夸张了,到真的拍起来才知道白鹭的话一点都没掺假,徐渭拍戏真的是要把人磨掉一层皮的。
这边虽然是老城区,但居民还在,徐渭花了钱每天租一段时间,于是时间上就卡得很紧。平时看他戴着个墨镜,说话不缓不急,但一旦坐到导演椅上就像个阎王。倒也不是大吼大叫那种,就不说话,冷着脸,声音里都带着冰碴子,面无表情地一遍遍喊“再来一次”。
电影名叫“寂静的爱”,付行云演的男主角是个哑巴,几乎整部电影都没有台词,他的所有情绪都要靠语言、肢体和神态传递,他的一双眼睛在镜头里忽闪忽闪,徐渭就是看中了他这种倔强又疏离的气质,嘴巴里不需要说话,剥除掉一切伪装,去伪存真。
拍摄进行了半个月,整个剧组上到演员下到场记,就没有不被徐渭骂过的,人人都绷着一根弦,付行云去问白鹭要安眠的花茶和蒸汽眼罩,白鹭脸上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
付行云憋着一股劲要拍好,有时候反而过犹不及,有场戏是白鹭扮演的女主角主动和他搭话,但他说不出来,既因为说不出话而窘迫难过,又因为与心上人接触而羞怯激动,心情复杂,百转千回。
这一段是付行云的特写,徐渭要求很高,拍了三天还不过。
他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去想去试,到后面不由得焦躁紧张起来,徐渭倒也没骂他,他自己觉得拖了进度,晚上也睡不好,白天抽出时间来在房间和闻逝川打电话。打着打着,闻逝川叫了几声没人回答,再一听平稳的呼吸声,原来是睡着了。
第二天还要继续拍这一段,徐渭就是这样死磕的性格,和闻逝川一个样。
付行云提着心起床,得知徐渭有事外出了,这天的拍摄日程往后推,副导演补拍组织一些镜头,没有排付行云的戏。他松了一口气,重新倒回到床上,没过一会儿居然有敲门。他凑到猫眼上看了看,外面的人戴了帽子,黑色的渔夫帽,帽檐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
是闻逝川。
付行云连忙打开门让他进来。
好多天没见,才关上门,付行云就扑进他怀里,闻逝川还没来得及摘帽子,被付行云撞得踉跄,往后倒在长沙发上。闻逝川一仰头甩掉了帽子,付行云仍旧趴在他身上,结结实实地压着,脸埋进他胸膛里,犯了瘾似的,不住地拱。
闻逝川扶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了提,亲在他嘴巴上。
两人在松软的长沙发上摸摸蹭蹭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布料摩擦起来窸窸窣窣的,大白天拉着窗帘却开着灯,煽情得很。付行云这几天拍戏,晒得黑了一点点,皮肤变成了淡淡得麦色,肌理线条清晰了不少,闻逝川屈起手指,指节顺着他裸背上的玫瑰往下扫,付行云浑身都抖,鼻子里哼了几声,小猫叫似的。
闻逝川问他:“这几天怎么这么累?”
付行云顿了顿,故作轻松:“没什么。”
闻逝川也不追问他,两个人静静地躺着,闻逝川怕他冷,伸长手从旁边拽过来一件衣服,盖在付行云身上。过了一会儿,付行云主动说道:“有段戏,卡了好几天了。”
“什么戏?”闻逝川声音懒懒的,好像犯困了似的。
付行云趴在闻逝川胸膛上,抬起头来,尖尖的下巴磕在闻逝川心口,硌得闻逝川又痒又疼,伸出手去托着他的下巴。他大概讲了讲,闻逝川静静地听了,听了之后翻身坐起来,拿过衣服让付行云穿上。
“我有个方法。”他说。
说着,闻逝川捡起自己的帽子,戴在付行云头上。帽子大,戴在付行云头上只露出下巴尖,闻逝川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付行云眼前只能看见一片黑。
“这一段,特写表情不如特写动作,”闻逝川说,“丢掉表情和语言,只用肢体语言传递情感。”
付行云对他是万分的信任,在全然的信任与放松下,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有感觉,也不需要闻逝川去评价,他自己一遍一遍地试着这一小段,脚往桌子底下缩是胆怯,手抚平衣襟时紧张,低头是害羞,抬头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