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陪笑道“刘公公,真是生受你了。”
刘权这人眼里有活儿,嘴里有话,笑着说“瞧您说的,我们都是你们手底下长起来的毛猴子,孝敬您老不是应该应分的嘛!”
说着提了东西,陪着胡嬷嬷慢慢往回走。
“线儿,你前头走着给嬷嬷沏碗热茶去,天儿冷呢,灌一肚子冷风。”刘权对郭嬷嬷跟前的小宫女说。
“去吧!看看炭盆里的碳烧得差不多了再添上些。”胡嬷嬷喘息着说。
她有咳喘病,天冷的时候总犯病。
“嬷嬷,这几个月我随师父办事也不在宫里,回来听说有一批被革职流放大臣的家眷进宫当差来了?”
“是有这么档子,现在那帮人不是都来针工局做活了么。”胡嬷嬷点头。
“里头好像是有薛家的姑娘吧?想当初他祖父薛昶任大理寺卿时正是判的我师父家的案子。”刘权说,“若不是他自以为秉公执法,我师父家也不至于那么惨。”
“是啊,那薛家曾经威风过一阵子。”胡嬷嬷人老成精,不用刘权把话说得太明白,“薛家的姑娘,我刚刚也见过了。美人灯儿似的,风吹吹就能坏掉。”
“那就有劳嬷嬷了。”刘权作了一揖说。
等胡嬷嬷回去药已经凉了,又让服侍她的小宫女拿去热了,端给自己喝。
刘权把东西放下也就告辞了。
钱三春的事,主审的人也疑心过八局参与其中。
周泓不在宫里,便把副总管吕双喜叫过去审。
吕双喜咬死不知情,虽然受了刑也不改口。
况且四司的人也没招供说这事八局也曾参与其中,且蘼芜院一直是四司的人在看守洒扫。
还有一层,八局总管周泓资历更深,人缘极佳,他又快退了,人们便都想着他犯不上铤而走险,所以也就到此为止,不再追究了。
实则偷藏财宝的事还是周泓起的头儿,只是他自己手不沾腥,全交给钱三春去做。
他躲在后头出谋划策,同时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他这人心思缜密,常想万一,从不敢有半分侥幸。
所以早就做了退步抽身的打算,这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却不曾沾染到他。
然而就算是全身而退,他还是受了损失。
那三箱珠宝里有一箱是他的,那可都是宫里的宝贝。
他早就在江南给自己置办好了宅子,密室里金丝楠的博古架上都已经给这些宝贝留好了位置。
可回宫来却发现这些东西都被查了出来,他怎肯甘心?
虽然别人不太知道薛姮照在这里头都做了些什么,可周泓却一清二楚。
他本就视薛家如雠仇,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绝不能放薛姮照好过。
笑面佛只是表面,如果他真是这样,早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佛爷面孔罗刹手段,这才是真正的周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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