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双喜知道人家不说,自己便不能再问了。
只好闭上嘴跟在后面,只是不知道这一去是福是祸。
七拐八绕走了好大一段路,小太监把他带到了一处房门前。
“你自己进去吧。”那小太监指了指房门,自己倒先往后退去了。
窗纸上亮着灯光,吕双喜知道里头多半是有人。
等他走进去发现屋里头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就站在门边。
还有个男子坐在椅子上,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他认出了是世子爷玉孤明。
不知道他为什么找自己,吕双喜立马跪下问安。
“起来。”玉孤明在薛姮照面前常常无措,可是在别人面前却总是一副冷清矜贵的态度。
吕双喜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世子爷唤老奴有何吩咐?”
“吕公公,还是我来跟你说吧。”那美貌小宫女声音冷清,吕双喜对她多少还有些印象,似乎她是被从别处调到针工局来的。
薛姮照身上披着一件拖到脚面的斗篷。
斗篷的颜色是暗青的,越发显得她单薄娇弱。
烛火映在她的瞳仁里,好似嵌着一对黑水晶。
“世子命我来问你,周泓这么多年假公济私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吕双喜听了这话,好比头顶打了个焦雷。
他好半天没说话,心里盘算着玉孤明为什么要来查问这些?
是谁授意他来的?莫非钱三春的事还没完?
他手上有了多少证据?
“回世子爷的话,老奴虽然和周泓共事多年,于他的事却并不十分清楚。更何况如今我已经被贬做了杂役,就更不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了。”吕双喜不傻,在情况未明朗的时候,他当然要装作毫不知情。
“吕公公,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他打马虎眼。”薛姮照轻笑,吕双喜的回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
“不是老奴打马虎眼,说的都是实话。世子爷面前,我哪敢说半句假话。”吕双喜陪着笑说,“何况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若是真知道他点儿什么事,还不痛快说了?说不定因为这个还能给我些赏赐呢!”
“是啊!这么多年,周泓一直稳坐钓鱼台,但凡有些风吹草动,挨打受罚的总是你。”薛姮照直视着吕双喜的脸。
吕双喜神情谦卑又平静,眼神满是无奈。
好似他们冤枉了一个好人,并逼着自己要给这个人捏造罪名。
“吕公公,你是经历过风浪的,而且不止一场。”薛姮照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深邃又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别说如今只是世子在这里,我一个小宫女询问。
当初在慎刑司,你受了几天几夜的拷打,都没有招认。足见你的骨头有多硬,心志有多坚了。”
“这位姑娘,你实在过奖了。不是我骨头硬心志坚,实在是没什么可招认的。我总不能诬赖人家吧?”吕双喜苦了脸,一副大无可奈何的样子。
“吕公公,我知道你是周泓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对你有恩。”薛姮照不急不恼,“不过你这么多年替他背的锅也足够了。”
“姑娘,我现在是这宫里最低等的杂役太监,墙头上的蚂蚁都比我高。”吕双喜把手一摊,“就算我曾经得过周总管的恩惠,我也早都还给他了。
只是你让我说他假公济私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你再问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