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萧绰游西山生龙子 神覩巡黄龙获逆贼(2 / 2)

大契丹萧太后 季籍 2700 字 10个月前

接生婆来的时候,萧绰的床褥湿了一大片,羊水流了出来。耶律贤来了,握住萧绰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心沁满汗水,微微颤抖。耶律贤轻声说:“不要怕,有朕在。”他觉得自己只能说这些短促话,他的声音颤抖得很。

萧绰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没事。”话没说完,她的脸变形了,松开耶律贤的手,双手揪起身下的被褥,剧烈的喘息着,呻吟着。

接生婆慢条斯理地摆弄着盆子,剪子,布条,显得麻木不仁,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耶律贤非常恼火,冲着接生婆大发脾气。慌得接生婆头捣蒜般地磕头。

萧绰笑道:“皇上休怪她们,你不懂,不要吓着人家。”

耶律贤指着接生婆说:“皇后都疼成这样了,你看她们??????”

萧绰说:“皇上你还是出去,你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反而会吓着人家。”

接生婆也试着胆说:“是啊,皇上,还早着呢,您还是在外屋歇着,小的一定尽心尽力让皇后母子平安。”

耶律贤只得出去,在壁炉边坐下,侍卫给他送来了早膳,他端起一杯热腾腾的牛乳凑到嘴边,忽然想起萧绰可能还没用膳,连忙跑到产房里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萧绰笑着说,吃过了。耶律贤现出怀疑的神情。接生婆又请他到外屋静候佳音,耶律贤恋恋不舍离开产房,回到壁炉边坐下,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坐在壁炉边,想耐心的等待,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过了半天,侍卫递来热腾腾的牛乳,耶律贤见了,说:“你把朕当什么了,朕已吃过了,还吃得下吗?”

侍卫有些莫名其妙,最后说:“皇上还没用膳呀,怎么说吃过了?”

“朕刚才明明吃过了,也喝了一杯牛奶。”

“皇上刚端起牛奶又放下,到里屋去了,小的见牛奶冷了,端去热了一下,这才端出来。”

“哦,放下吧。”

好久,产房里没有传出声音。屋外风声很紧,嘎噗嘎噗的,耶律贤想,那是风吹落树上积雪的声音。耶律贤不知道产房的寂静预示着什么,这种寂静愈使他焦躁不安。产房内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他可怜巴巴地向进进出出送东西的宫女打听消息。宫女都笑着回答,皇后很好。

耶律贤痛恨这种简洁的回答,甚至痛恨宫女的笑,觉得她们笑得轻蔑,笑容里隐藏了什么。她们分明看不起朕,朕不问你们。

屋外,依然嘎噗嘎噗地响个不停,耶律贤的心跳也嘎噗嘎噗地跳,他不住地跑到产房门口,想听听里面的声音,却只到轻微的脚步声和女人们小声的交谈,没听到他想听到的。带着失望,坐到壁炉边,耶律贤感到疲惫不堪。

雪雁从产房里出来了,耶律贤立即迎了上去,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喉咙哑了。雪雁走过来笑道:“皇后很好,看把皇上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耶律贤说:“朕哪里急了,朕喉咙疼。”

雪雁说:“说话都哆嗦了,还不急?”

“皇后现在怎么了,怎么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

“皇后怕皇上担心,咬着牙没出声,别担心,一切很顺利。”

“快了?”

“快了,皇上放心,奴婢要去拿襁褓了。”

雪雁刚出去,产房里突然一声惨叫,惊得耶律贤毛发倒竖,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里面的人挡了出来。只听得产房内凄厉的嚎叫声和急促的喘息声。耶律贤痛苦万分,他现在已没有婴儿的事,他已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嚎叫声还在继续,像无休止符一样。偶尔,他想起萧绰正在分娩,但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焦急地转来转去,却不知所措。

最后,那嚎叫声变得遥远了,渐渐听不见了,只剩一阵紧一阵的喘息,时而大时而小,抽丝一般,终于,那丝嘣地断了,声息全无。耶律贤一下子惊醒了,发疯般地朝产房里冲。突然,产房里发出“哇”一声怪叫,那是从彼界到此界的怪异的声音。

雪雁跑出来,向耶律贤道个万福说:“恭喜皇上,皇后生了个龙子。”

耶律贤焦急的问:“皇后怎么了?”

“安好安好,一切安好。”

“朕现在可以进去吗?”

“可以呀,皇后盼着你进去呢。”

耶律贤看了萧绰和婴儿,喜不自胜,他本有很多话要对萧绰说,无奈接生婆说,皇后累了要休息,请他过一会再来。耶律贤见萧绰的确疲惫不堪,不忍心再打搅她了,安慰了萧绰两句,出了产房。一走出来,他的肚子就咕咕噜噜叫起来,他记起来来了他已两顿没吃饭了。他兴奋地来到前厅弄吃的来,吃着吃着蓦然想起刚走过院子的一隅有一块被人踩踏结实的雪,谁在那儿干什么呢?虽然那儿被一簇树木挡着,但仍被耶律贤看到了。因为有个声音告诉了他。不过,耶律贤的思想很快又回到萧绰和婴儿的身上了。

自婴儿呱呱坠地以来,耶律贤已无心于国事,他把大把的时间缠绵在萧绰和婴儿身边。由于连日雨雪霏霏,天寒地冻,他竟取消了早朝,只让值事官将奏章送到皇后寝宫,他要在萧绰的寝宫里批阅奏折,理由是:有好多事需要与皇后商量着办。这也是一句实话。但他的真实目的是惦着那个散发着乳臭的红色肉团。哪里有心思批阅奏折?奏折一送来,他看不到一刻,便觉得坐立不安,蹑手蹑脚溜到肉团那儿,若睁着眼睛,便呃呃地逗玩一阵,若是睡着了,便静静的傻笑着看半天。那肉团并不领情,要么闭眼无视以示清高,要么张口大哭以示抗议。尽管如此,耶律贤都觉得心头暖烘烘的,甜滋滋的。若在平时萧绰免不了要唠叨几句,但这时她怎么也不忍心呢?只要婴儿安静下来,她便帮着批阅奏折。如此一来,耶律贤如同得了解放,将奏折都堆到萧绰面前,自己则干脆当起产爸。他微笑着看着婴儿的睡姿,惊喜他的小嘴的嚅动,亲亲滴将手伸到他的鼻翼下试探呼出的气息,并俯身去亲吻他的额头。这时,萧绰笑着朝他瞪眼睛,嘴唇发出无声的警告。耶律贤讪讪的笑着回到他的书案后坐下。萧绰知道他坐不到一刻。

这回萧绰猜错了,一本奏折惊呆了耶律贤,他惊道:“怎么搞得,怎么被他抓住了?”

萧绰刚哄着婴儿入睡,听到耶律贤的叫声,问:“怎么了?皇上。”

“出事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小哥,花哥,辛古被抓了。”

“什么?他们被抓了?被谁抓了?”

“萧神睹巡视黄龙府,被他抓了。”

“当真?”半晌,萧绰才喊出两个字。

“张琚的奏折,岂能有假?”

“人现在何处?”

“关在黄龙府大牢之中。”

萧绰长吁一口气。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谁叫他们不小心,怨不得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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