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柳愣了一下,当时从金雅琳口里得知苏铁即将高考了,自己一直以为过去几年都在大学里渡过。但直到今天遇着他,却知道一切事情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高考后不久我进了少管所待了四年三个月。”苏铁见她一直没回答,自己便直接告诉他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收到了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怎么会这样?”杨若柳这个时候止住低声的哭泣,千万可个能,就像没想到苏铁竟然坐牢了,而且一坐就是四年多,活生生把本应在大学里渡过的时间给消耗掉了。她第一时间就是想到是否金雅琳或者董姐把他告上了法庭,但细想之下也应该不会这样,否则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苏铁舔舔嘴唇,自己还有点后悔说出这样的话,生怕说出原因后吓着了杨若柳。不过想了一阵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到这个时候大家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强奸、拒捕、袭警妨碍公务。”苏铁最近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婉转的方式告诉杨若柳,“我想想都觉得好笑。”
毫无疑问,杨若柳只是听了第一个词语就吓得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苏铁好久,一时不知所措,完全说不出话来。尽管自己和他经历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想到这么严重的罪名会挂在他头上。
“但我可以对着一切神灵发誓,那不是我做的。”苏铁笑了一下说,现在心里无法释然这个案件,但这么几年下来,心里早就麻木了,现在除了自嘲的笑,自己的脑子和神经再也无法找到其他更恰当的表情,“只不过神灵不管人间律法,警察在受害人体内以及案犯现场找到我的精子以及精斑。”
如果刚刚还是难以置信的话,那么杨若柳现在就是魂惊胆落了,此刻她浑身颤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脑子都乱得像一团乱麻一样,失去知觉的神经让自己变得钳口挢舌无法言语。
自己进修了四年的生物学,自然是非常明白警察找到那些生物样本是多么有力的证据,法院甚至不需要太过完整的证据链条就能把人定罪。
如果非要否认的话,除非你能找出一个双胞的孪生兄弟来,这还要在证据链条有瑕疵的情况下,作为疑犯的苏铁才有点反驳的可能。
再说了,在现代科学的检验下,即使是孪生兄弟也能从一些生物标本中找出区别,特别是活了十多年的人了,体内多少都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例如通过某些物质的含量低或高,这些指标总能找出一些不同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受害人体内怎么可能会有我的精子,现在我总算是有点眉目了。”苏铁说,“我知道这样想对你们很不公平和尊重,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几年我对劳动节那天的事情完全没记忆和印象,如果不是再次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里竟然还有过这样荒唐的经历。”
作为有专业生物学背景的杨若柳很快就明白苏铁的意思,她当下冷笑一下说:“你是怀疑我们三个有人通过这样的方式取得你的精子?荒谬!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想法吗?我们有人一早就准备了安全套,然后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懂得给你带上,事后再保留的你臭东西,冷藏将近两个月,然后再放入受害人体内。你知道这个想法多荒谬吗?”
“如果劳动节那天除了我们四个,包房里还有第五个人呢?”苏铁说道。
“啊!”听着这话杨若柳惊得抓起在一旁的双肩背包狠狠地砸向苏铁。本来已经足够荒唐了,自己实在难以接受他这个看法。如果再多一个人,谁会知道他干了写什么,“你疯了,你是在找借口。那人是透明的,难道我们看不见?即使看不见,难道监控拍摄不到?”
苏铁扶起双肩包摆好,便摇摇头说:“我们做了什么事情都没印象了,即使看到又怎么样?监控有两三秒的停顿,能做很多事了,就连我自己都有能力在两秒内从楼梯窜进房里。甚至那些监控的停顿,都是这人一手造成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这样的干扰设备随处可买。”
不过此刻杨若柳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事情了,而是想着这第五个人,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的,一个苏铁就让心里够受的了。
苏铁看到了杨若柳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只是这些事情既然说开了,就很难收回去。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以前知道这些事情,我现在根本不敢面对你。但这个时候我必须说出来。”苏铁说,“另外,那个人很大可能是女人。”
杨若柳听得神色一振,如果是女人的话,在这无妄之灾里,这未必不是一件更容易接受的结果。
“女人有足够的耐心和慎密的心机。”苏铁说,“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主谋。如果我是主谋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派一个男人来干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受害者除了我之外都是女人,而且要做一些下作的事情。派一个男人来执行这样的任务,谁会料到他做了什么任务以外的事情。如果主谋想把我干掉,派一个男的来无疑是最恰当的选择,可是他的目的并非干掉我。”
尽管这些都是苏铁的猜测,不过杨如柳心里的确是好受了一点,也就自我安慰地把这第五个人当作是女人,破罐破摔,包房里已经三个女人了,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了,自己也认为苏铁说的有一点道理,甚至自己私下以为,也只有阴狠的女人才能想出这样的事情。
“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人了。”苏铁恨恨地说着,“这人就像一个猫一样,静静伏在我身边,把我以及身边所有的人都当作老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杨若柳问了一句。
“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们的目的。”苏铁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这甚至超过了我背负的案件。我感觉他们还会再来的,不过他们有耐性,我更有耐性。”
他有怀着内疚的眼神看了杨若柳一眼说:“对不起,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引起的。不过我补偿不了什么,但只要你相信我,我能让蚁蛭皇给你带来巨大的利益。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杨若柳嘴角嗤笑一下,显然是对苏铁的说法不屑一顾。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这样,还能要求他做什么?
“我出去看看。”苏铁感觉现在气氛有点尴尬,不过的确雨好像又停了下来,不等杨如柳回应,自己就拉起帐篷的门布帘钻了出去。
看着苏铁的身影,杨若柳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感觉很难受。但和当年的当事人敞开心扉一五一十地把话倾吐出来,好像几年的压抑又顿然消散。还一阵她摇摇头,也跟着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放晴了,现在虽然已经九月下旬,但南方的天色黑的晚,尽管快六点了,抬头看着满空的湛蓝,还是让人感觉很舒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边挂着一道彩虹,在这个一尘不染的天空下煞是好看。
苏铁已经淌入水中,不过看着他摇头的样子,估计也是没有任何的收获了。看着苏铁在草丛中弯下腰,仔细查看那些干丝瓜筋,就像一个农民在收割水稻一样,只不过收成好像不太好。
杨若柳这个时候非常理解苏铁的失落。这些细小得肉眼难以分辨的小生物,对于苏铁来说已经不是救死扶伤的东西了,而是承载着他的理想以及盼望。他没读过大学,自己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估计在过去的日子里也没少下功夫了。
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那天在包房里金雅琳让苏铁给董姐看病,自己还觉得挺荒谬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有那个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