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钥匙，覃如离开了竹韵轩。</P>

她很确定，今天的收获不止如此。</P>

走在琉璃厂的街道上，人心惶惶的感觉比锣鼓巷强烈多了。</P>

几乎每家店都在慌乱的收拾。</P>

远远的，她听到尖叫声，怒骂声，打砸声，甚至看到了火光与烟雾。</P>

这让她心里“咯噔”一下。</P>

已经开始了吗？！</P>

没有往前凑，她转身往回走，直奔竹韵轩。</P>

门锁的死死的，小李已经离开。</P>

她拿出钥匙开锁，推门进去，打量了一圈，果然没人。</P>

飞快把所有书籍收入空间，连一片纸都不留下。</P>

竹韵轩本来门脸和仓库都不大，书被收走后，空间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密室，地下室之类。</P>

”小李还挺实诚的。</P>

珍品不应该藏起来吗？</P>

带上口罩，将头脸用围巾裹好，重新锁好门，她回头看了一眼，大踏步离开。</P>

下次再到这里，估计要十年后了。</P>

踩着嘈杂声，她再次走在琉璃厂的大街上。</P>

只要有被冲击的店，就尽可能抢救被踩踏打砸的古物，书籍古玩什么的。</P>

大白天，不能做的太明显，大多时候要忍痛看着被破坏。</P>

动手的全是中二青年，加叛逆期少年。</P>

看他们一个个满脸狂热，坚信所做的一切为国为民，覃如不禁打了个冷战。</P>

这让她想起革命老区的一幅名画，攻占巴士底狱。</P>

“败家子啊，我六代珍藏啊，祖宗啊，你快开开眼，打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孙吧！”</P>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P>

覃如放眼望去，原来是琉璃厂口碑最好名头最大的集古斋。</P>

动手领头的是东家的大孙子。</P>

“什么祖宗，你这是旧思想，要破除！”</P>

少年最多十五六，打扮的人模狗样，一身绿军装，挎着个军绿包。</P>

年轻人流行穿军装，多数都是自己做的，眼前这位就是，棒梗身上穿的也是。</P>

“全都拉回收站去，动手！”</P>

小少年激动的脸通红，率先拿起柜台上的古董，狠狠摔在地上。</P>

其他人唯恐落后，也叫嚷着拿起就砸。</P>

“不孝子孙，不孝子孙！”</P>

老东家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P>

“希望不是被气死。”</P>

覃如可惜的看着砸碎的元青花，雍正粉彩，乾隆景泰蓝……</P>

一路浑水摸鱼，摸到人整个麻木。</P>

实在是太多东西了。</P>

回到四合院，累的半死。</P>

琉璃厂是个引子，不远的将来店铺抄完了，就会进化到抄家。</P>

看着昏暗低垂的天幕，覃如长叹一声，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啊。</P>

“淮如没买菜啊。”</P>

三大爷抄着手打招呼。</P>

“没。”</P>

覃如强笑一声，没心情应付。</P>

“发生什么了？”</P>

三大爷是在意别人心情的吗？</P>

“琉璃厂被抄了。”</P>

覃如低声道。</P>

“啊！”</P>

三大爷一惊，立马道，“小兔崽子们干的？”</P>

覃如点点头:“下一个你说会是哪里？”</P>

“下一个？”</P>

三大爷越琢磨越觉得覃如意有所指。</P>

他可不敢小瞧覃如，人家不止学历工资比他高，对自己尤其狠，学习起来不要命，经常看书看到凌晨，院里一个都比不上。</P>

三年的潜移默化，覃如新人设早就立的稳稳当当。</P>

“难道是学校？”</P>

三大爷惊出一头冷汗。</P>

还有比学校小崽子更多的地方吗？</P>

没有！</P>

“要大乱喽。”</P>

抹抹额角的冷汗，他决定请假，多出去钓鱼！</P>

其实是覃如想错了，对于走过北伐、民国、抗日、解放战争的老一辈，真不觉得人道洪流有什么。</P>

虽说有的地区武斗，但大规模战争没有，安稳着呢。</P>

所以，三大爷该休假休假，该钓鱼钓鱼。</P>

他不知道，并不需要请假了，大规模停课就要在全国展开了。</P>

自从主席在天安门接见来自全国的红小兵，棒梗就停课了，不过三大爷这些老师还要去学校坐班。</P>

相信不久之后，班也不需要坐了。</P>

老三届下乡当知青马上开始。</P>

瞎胡闹吧，可劲儿的瞎胡闹吧，全都要被发配到乡下修地球。</P>

等到了那时候，就知道苦日子什么样了。</P>

覃如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咬牙切齿的想。</P>

她担心着呢，棒梗和小当全都在下乡年龄段。</P>

哪怕上了高中，能拖几年，还是跑不掉。</P>

“妈，你上哪儿了？小舅等你一天，刚走。”</P>

一进门，就听到棒梗道。</P>

“秦国梁？”</P>

她忙问，“是有什么大事吗？”</P>

秦国梁按照她的建议读了中专，机械专业，半年前分在了首钢，没来红星。</P>

因为她知道，首钢的未来不是红星能比的，她非常肯定八十年代红星会迎来下岗潮。</P>

“小舅要结婚了。”</P>

小当抢着回答，“他让你和岳家见面，商量一下。”</P>

“行啊，什么时候？”</P>

秦父秦母一年半前坐拖拉机去赶集，结果车开沟里去了，死了五六个，其中就包括老两口。</P>

老两口过世，秦国栋秦国梁两兄弟也就分了家，秦淮茹更是不回秦家庄了。</P>

正常年代清明会拜祭烧纸，这会可没人敢。</P>

索性也就不去了。</P>

“下个星期天，上午十点半，在东来顺。”</P>

棒梗忙把地址报出来。</P>

“哟呵，你小舅涨工资了，这么大方？”</P>

四个人起码吃掉一个月工资。</P>

“娶媳妇谁能不花钱。”</P>

小当不以为然。</P>

“嗯，有道理。”</P>

覃如洗好手，走到饭桌边，见又是萝卜缨子炖猪皮。</P>

“怎么还吃这？不是有白菜吗？菜市没有菠菜吗？”</P>

“菠菜贵的要死，八九毛一斤，吃什么吃。”</P>

贾张氏睁着三角眼说，“比肉都贵。”</P>

看了看饭桌，真没胃口，二合面窝窝头天天吃顿顿吃，又没有好的下饭菜，她受不了。</P>

掏出十块钱递给棒梗，“去李家成家问问有没有青菜。黄瓜什么的洞子货如果有就更好了。”</P>

棒梗立刻起身去后院。</P>

覃如拿出一棵大白菜，醋溜了一下。</P>

闻到酸味，顿时胃口大开。</P>

“妈，你看，李叔真有本事，黄瓜番茄都能搞到。”</P>

人家有种植空间，番茄黄瓜算什么，热带水果也有大把呢。</P>

她闻到过榴莲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