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扫过顾之的脖子,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才发现窗户开着,风呼呼的往里灌。陆遇就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床上的被子也不足以抵寒,房间里没有开暖气,窗户又正巧对着床的位置,他的脸冻得有些发紫。
顾之皱眉,过去把窗关上,又找了护士过来把暖气打开。
“这么冷的天气,他怎么穿这么些衣服?”
护士看向陆遇,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后面对顾之又是一副友好的面孔,“病人情绪不宜波动太大,他爱这样,我们不敢刺激他,也没办法。”
顾之不语,一眼就看穿护士蹩脚的谎话,碍于不清楚情况,她也不好说什么。让护士把衣服拿来,又拿了一床厚重的被子才作罢。
陆遇始终没动,神情麻木得很,只是眼底却多了丝波澜。
随着温度的升高,陆遇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顾之在一旁站了一会,正想离开,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很轻的嗤笑声,“自作多情。”
顾之愣了下,回头,正好对上陆遇的视线,他的眼神很冷,似冬日结冰的湖面,却有情绪在里边流动。
与陆遇相识的那几年,这样的眼神虽有些陌生,却还是肯定眼前人是正常的,起码这一刻是。
迟疑了下,顾之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没病?”
陆遇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似没听到,眼皮低垂着。
顾之走了回来,从床底拉出张四方木板凳坐下,看着陆遇,似乎很不解,“宁愿待在这种鬼地方吃苦,都不愿出去见人,这不像你。”陆遇仍旧不说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过长的刘海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让他的半张脸都似蒙了一层阴影。
窗外的风声吹得窗户咿呀作响,雪越下越大,树枝上很快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顾之望向窗外,眼神逐渐缥缈,声音很低,似在跟陆遇说话,又似只是自言自语,“你早就知道的吧,傅宴书和你的身世。”
陆遇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下,被单底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他怀疑了一切,却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直到越了解傅宴书,他就越觉得他很像某个人。他跟那个人一样的强势,一样的有心计城府,一样的不能吃蛋黄……
拿到那份亲子鉴定书的那天,他清楚的看到他的世界在一点一点的崩塌,最终变成一片废墟。
难怪过去不管他和白薇怎么亲近,他们之间也总像差了点什么,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客气而礼貌的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即便是真心对彼此好,心底也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适。说到底,竟是缺了那十月怀胎间的亲密关系……
死寂的沉默在房间里流动,不知过了多久,顾之收回思绪,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视线落在陆遇脸上,声音很轻的说,“别再折磨自己了,即便这样,你也不会觉得好受些。”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陆遇终于开口,抬头瞪着顾之,双眼猩红,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傅宴书才是白薇儿子的这件事,傅宴书知道了只会比我更恶心!”
“他在同安那些年,白薇是怎么对他的,你问问他能不能原谅?”
“白薇让人把苏宁远推下楼,你问问傅宴书能不能当没事发生?”
“或许你让傅宴书喊白薇一声妈,你又看看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陆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每个都让顾之哑口无言。
陆遇接受不了,傅宴书也是。
陆遇低笑,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不过真正让我恶心的是,陆景阳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一边愧疚对傅星晨的抛弃而隐瞒傅宴书的身份,又一边觊觎白薇带给他的利益,到后来觉得我掌控不了,又想打傅宴书的主意。这样的人,死了也不值得让人掉一滴眼泪,所以他无子送终确实活该。”
“……”顾之震惊的张着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么会是这样……
脑中一道白光闪过,顾之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傅宴书应是知道这件事的,或许比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得更早。
顾之离开不久,几个护士从她旁边经过,边走边烦躁的抱怨,“那个疯子又不知受的什么刺激,一天不砸东西会死吗?”
“烦死了!若不是有人每月定时寄钱来,谁管他死活……”
喜欢傅先生别跑,我追定你了,我追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