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哈欠，“恭喜啊，第一名。”</P>
“我朋友呢？”符珏一愣，面上全然没有欣喜，只剩焦虑。</P>
陆舟犹疑的托着下巴，回答：“迟师妹啊，她应该还在幻境中。”</P>
符珏的眉皱得更深了。</P>
陆舟心下了然，他问：“你要回房还是？”</P>
“等我朋友，陆师兄，你先走吧。”符珏浅淡的回答，</P>
看起来劝不动，陆舟挑眉，“行吧，等到人记得及时回去。”</P>
符珏强忍失落，低下头，又听见沉重的脚步声。</P>
这位师兄肩膀扛着一张巨大的躺椅，然他疑惑道：“看我干嘛？”</P>
符珏忍住想要吐槽的心情。</P>
于是又过了一个时辰。</P>
符珏盯着第二名的身影，他的脸色彻底稳不住了。</P>
是昨日那个女孩。</P>
“君翩翩，很有毅力嘛。”</P>
陆舟夸奖了她一句，在这之前，他搬了个躺椅在旁边躺着，并没离开。</P>
君翩翩显然是很容易害羞的性子，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P>
低头时，她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站着的温润少年，他的神情很紧张。</P>
君翩翩迟疑的收回目光，不知要不要上前搭话，又触及手心里的手绢。</P>
“你的朋友呢？”她鼓起勇气，问。</P>
少年的目光沉沉。</P>
陆舟倦怠的记载着每一个登山成功的弟子。</P>
“第三名，季少幽。”</P>
“第四名，季然灯。”</P>
“第五名、第六名…”</P>
一个又一个人从幻境中跌落，但却迟迟没有念到迟鸢。</P>
少年按捺住心底的烦躁，深墨色的眸里滑出一丝慌乱：“陆师兄，这幻境是不是出了点问题？”</P>
“幻境是不是出问题了？”</P>
抱有同样忧虑的还有江望舒。</P>
她秀丽的眉狠狠蹙起。</P>
温若满头雾水，“按理说应当不会啊。”</P>
“这幻境我师父离开前还检查过的，只是让人正视内心的恐惧罢了。”</P>
温若的师父是一名声望极高的符修，符修精通符篆以及阵法与幻术，他不觉得有问题。</P>
眼看时间逐渐走向尽头，灯一盏一盏的点起来，议事堂的昏暗格外明显。</P>
被派出去记名字的陆舟都困得只会点头了。</P>
温若也有些坐不住了。“难道迟师妹心结很重？”</P>
闻夜续上一柱香，“小师妹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P>
进去捞人，还是怎样？</P>
众人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谢揽厌，他才是真正的主心骨。</P>
青年正闭目养神，精巧的指骨轻叩着檀木制的桌子。束好的银发顺着脖颈处幽幽滑落，白玉般的肌肤下，隐隐能窥见淡青色的血管。</P>
谢揽厌垂了眼，欺霜赛雪的肌肤也落下一片淡色的阴影。</P>
他说：“再等等。”</P>
黄昏之下，唯有那乌黑的睫羽微微颤动，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情。</P>
*</P>
此时的迟鸢陷入了梦魇般的状态。</P>
竹遥一次又一次的将剑捅进她的心口，然后抽离。</P>
血顺着平滑的剑身缓缓滑落。</P>
“在幻境中，你还是这么弱么？”</P>
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迟鸢没说话，像是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一般。</P>
她的唇边沾染了血色，胸口的衣襟新红叠旧红，窟窿处源源不断地流出血。</P>
模样看起来很是凄惨。</P>
“不说话？”竹遥皱着眉，寒光逼近她脆弱的颈项。</P>
“这是第三百五十六次吗？”迟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闭眼，又冷静地睁开。</P>
少女不解：“什么？”</P>
食指毫不顾忌的抹去嘴角的血，迟鸢沉思了片刻，“居然已经重复了这么多次么。”</P>
“师姐和符珏他们应该等的很着急了吧。”</P>
迟鸢勾唇，有些邪气的笑了。血色蔓延到她的眼尾，为圆钝的眼睛平添了几分艳色。</P>
竹遥冷眼瞧她：“你疯了？”</P>
“差点忘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打败你。”</P>
迟鸢却只管自说自话，她伸了个懒腰，“经验刷够了，我要出去了。残雪？”</P>
她只是勾了勾小拇指，很快，少女手中名为残雪的剑动了。</P>
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那柄剑从她手心钻出来。</P>
忠心耿耿的本命剑违背了签订在灵魂深处的契约，奔向迟鸢，它命定的主人。</P>
迟鸢弯唇。</P>
【竹遥】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而后是暴躁：“这是我的剑！”</P>
迟鸢歪头，神色不明。</P>
黑发垂落肩头，她不满地反驳，“是我的。”</P>
在对方几乎暴跳如雷得要杀人的眼神里，迟鸢加深了笑容，又重复了一遍：“它是我的。”</P>
迟鸢后悔了。</P>
这把剑，她不打算送给任何人。</P>
她亲手选中的剑，没送出去，自然是算是她的。</P>
见对方完全失态，迟鸢有些失望地叹气：“果然，赝品就是赝品，还没本人三分厉害。”</P>
性格也完全不像啊。</P>
迟鸢眨了眨浓密的睫毛。</P>
“已经足够了。”将竹遥使用的全部招式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迟鸢胸有成竹。</P>
“不过，还是感谢你送来的经验。”迟鸢冷漠的转了转手腕，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的本命剑转入自己的心口。</P>
她早就知道，秘境中的自己是不死的，宗门测试不可能让弟子有性命风险。</P>
说实话，一开始看见这个【竹遥】时，迟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这里处处都是违和感，不断提醒着她的大脑。</P>
这里是虚假的。</P>
正因为是虚假的，迟鸢意识到，现在的她是不死的。</P>
她不愿意错过这个揣摩竹遥实力的机会。</P>
而幻境一旦被窥破，就很容易崩塌。</P>
但是重建也很简单。</P>
迟鸢只需要会在幻境崩塌之际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P>
江悬江师兄曾经给她传授过这个技巧：如果窥破幻境后你没有主动离开，一切就会继续重现。</P>
是真的狗，也是真的好用。</P>
再睁眼时，幻境中的虚影又会趁虚而入。</P>
这样一来就能完美实现闭环。</P>
人啊，如果总是被困于过往，是得不到解脱的。</P>
迟鸢的眼中闪着寒芒，“路数摸透了，现在只差实战了。”</P>
哪怕重来无数次，她也会阻止这一切。</P>
迟鸢摊开掌心。</P>
与此同时，修真界最大的黑市交易场所。</P>
一把剑忽然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以极快的速度逃离摊位。</P>
正在打瞌睡的摊主察觉不对，一抬头，“哎？”</P>
他揉着眼，看那剑以风马牛不相及的速度冲出重围，摊主猝不及防爆了个粗口：“我x ，老子的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