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一秒，陆舟打破了最后一层隔膜，彻底击碎他的幻想。</P>

“师弟，因为各自的追求不同，走上相反的路，是很正常的事情。”</P>

“难道你觉得这不很正常吗。”陆舟无所谓地摊开双手，姿态闲适：“根本称不上叛徒啊，不过是各寻出路罢了。”</P>

“所以——”</P>

隔着无形的空气，青年微微一笑，点了点符珏的额头，“没有人逼我，这是我自己的想法。”</P>

“…”</P>

事实已然揭露，符珏张嘴，发觉自己居然说不出任何理由。</P>

是啊，他只是选择了和他们相反的道路，他有什么资格责怪陆舟。</P>

最终，符珏嗫嚅着，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P>

“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P>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P>

符珏的话被打断，陆舟的眼神闪闪发亮，他笃定而决绝地道：“不，他们的出现就是错误。”</P>

“羽翼不该生于人族，鱼尾也只属于鲛人，这群试验品更不该出现，只要把他们消灭了，不说万事大吉，也算是安分一阵子。”</P>

符珏忽然不知道如何与他继续交流了，他甚至听不懂陆舟现在在说什么。</P>

头好痛。</P>

那他呢？</P>

他的存在也是错误的吗？</P>

符珏掐住不安跳动的太阳穴，眼底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陆舟…原来也和其他人并无不同。</P>

他慢慢垂下了眸，第一次失去了与人沟通的能力。</P>

少年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流动着怪物的血液。</P>

不论如何，他的脸色变得很差，可是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做派，身姿挺拔，稳如山间松。</P>

风路过了这方寂静的庭院，二人眼睁睁看着开得正盛的梨花从枝头滚落，轻轻地坠入污浊中，染黑的过程只需要一瞬间。</P>

“…”</P>

符珏说，“既然你觉得以爱之名的枷锁束缚住你的自由了，那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吧。”</P>

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陆舟原本无瑕的笑容凝结在唇边。</P>

半晌，符珏微微低头，重新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拱手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简短而客气的自我介绍。</P>

“在下符珏，乃符家嫡系子弟，今日受爷爷所托来拜见司空家主，果然，如传闻中般丰神俊朗，名不虚传。”</P>

陆舟神色不变，反而笑吟吟地递给他一杯热茶，回复道：“幸会幸会，我瞧着符小公子也是骨骼惊奇，日后必有所成啊。”</P>

这样圆滑的话术，对于世家子弟不过信手拈来，是都不需要斟酌就能说出来的场面话。</P>

却从来不会出现在师弟师兄的对话之间。</P>

少年停滞了呼吸，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家主的本事果然不错，想必也已经知晓我前来所为何事。”</P>

“你知道的，你一向是我最看好的聪明人。”陆舟挑了挑眉：“请坐，我们慢慢聊。”</P>

他最看好的弟子？</P>

不过是陆舟认为的，一个应该消失的怪物罢了。</P>

闻言，符珏不由得坦然笑了，唇边溢出来的，似乎是嘲讽。</P>

＊</P>

而远在青州，失联已久的流羽也接受着一场审判。</P>

王的子民群情激愤，试图推翻他们多年以来的信仰。</P>

想要把流羽逼倒，拿出解决方案。</P>

鲛人向来拥有漂亮精致的鳞片，不管是在灿烂的阳光还是在昏暗的海底，都能如宝石般闪闪发光。</P>

王族鲛人的鳞片更是绚丽非常，动人心扉。</P>

然而明明是王族的少年，却黯淡无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失了光泽，就像一轮即将落日下山的太阳。</P>

流羽低低地对身旁的属下道：“泡泡，我大抵是世间最无用的鲛人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