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自然没意见,陆二嫂除外。
她有很大意见,十五块钱不是钱?那不是家里的钱?
裁缝铺那么好的工作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她这样想着就挂脸,忍不住问方荻花,“秀秀不去,那要不让翠翠去学?”
方荻花:“秀秀已经学会了,翠翠要学就跟她姐学,哪里还用去学?”
陆二嫂:“那徒弟和师父能一样吗?这手艺就不一样呢。”
方荻花:“郭裁缝是天生的师父?他不也是徒弟长起来的?秀秀学会了咋就不能当师父?教你都够了还不够教她妹妹的?”
陆二嫂还想说什么,方荻花不耐烦道:“行啦,别磨叨我。”
她一天天制香开开心心的,非得惹她心烦,见不得她高兴是吧?就不能跟老大和老三媳妇学学?
陆二嫂被婆婆嫌弃,又……又生气了。
晚上洗过澡之后,林姝就坐在炕上往身上拍自制爽肤水。
如今院子里不但长满了菜,还开满了各种花,林姝做了丝瓜黄瓜水,薄荷金银花水,菊花水,然后就是玫瑰花水。
她栽了月季蔷薇,另外今年还弄了两棵真的玫瑰花。
玫瑰花花朵小,可食用,观赏性没有月季高,但是美容、药用效果却是月季没有的。
这是她自己浸泡的玫瑰水,现泡现用。
陆绍棠擦着头发进屋,见状丢下手巾帮她拍后背。
林姝嘶了一声,“你轻点。”
陆绍棠:“我没用力。”
林姝:“还要怎么用力,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你拍裂了。”
陆绍棠:“……”媳妇儿可真够夸张的。
他发现林姝皮肤娇嫩,他真不能用大手像她自己那样往身上拍东西,她自己拍得没事儿,他拍一下就……一个红印子。
他内疚地亲了亲,又惹得林姝瞪他。
最后他只能用手给林姝轻轻地搓,就这她还嫌弃他手糙,“你弄疼我了,是不是把皮给我磨破了?”
陆绍棠:“我看看?”
嗯,她皮肤雪白,他大手搓过以后似乎也会红。
之前给她按摩他都是拿帕子垫着的,那给她拍水也不能隔着帕子吧?
最后他找到办法了,用手背和胳膊内侧给她搓。
这几个地方皮肤没那么糙。
搓来搓去……
第二天早上林姝醒过来的时候想起陆绍棠去信用社的事儿。
昨儿忙秀秀的事儿忘了问他。
她穿好衣服趴窗台往外瞅瞅,看他正挑水浇菜呢,就示意他过来。
陆绍棠放下水桶进屋,“媳妇儿,要什么?”
林姝示意他小声点,还谨慎地往外看了一眼,恰好陆二嫂走过,她就等陆二嫂过去再说。
“昨天咋样?那个禚会计和姓宋的有问题没?”
陆绍棠小声道:“还没拿到证据,不过据我丰富的经验可知有问题。”
林姝乐了,“早点给他们抓了。”
陆绍棠就亲她。
林姝蹬开他,“去浇菜吧。”
陆绍棠一转身,就见俩黑脑袋扒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瞅他俩呢。
陆绍棠一点都不害臊,拎起俩崽儿,“走,浇菜去,浇完菜去看姥儿和姥爷。”
吃过早饭,林姝让陆绍棠帮忙把缝纫机搬到堂屋北窗下,让陆秀秀在这里做活儿。
陆秀秀跟卸掉了一副沉重的担子似的心情大好,再也不是丧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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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出去放松玩耍,而是开开心心地做衣裳。
看她那副轻松的样子,家里人就放心了。
陆大嫂很感激林姝。
她对儿女没多少教育,都是随大流放养的,孩子们几乎都是爷奶教育。
如果孩子不说她也不会知道儿女心里想什么、有什么烦心事,以前她以为闺女在镇上学缝纫很开心呢,毕竟不用下地还体面,哪里知道闺女不开心呢。
“弟妹,我没文化不会教孩子,这次多亏了你。”
林姝笑道:“大嫂,咱是一家人,秀秀的事儿我不知道就罢了,知道肯定要管的呀。你和大哥辛辛苦苦干活儿,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嘛。”
陆大嫂就理所当然把闺女托给林姝了,“那弟妹你以后多教教秀儿,让她厉害点,别软塌塌被人欺负。”
林姝不敢托大,“有咱娘呢,没啥好担心的。”
陆大嫂觉得也是,公婆管家呢,不用她操心,她就高高兴兴上班去了。
昨天公社没杀猪说今天杀,陆绍棠就骑车先去公社看看,等买了猪肉带着媳妇儿孩子回娘家。
结果六月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天阴上来不一会儿就开始下雨,小雨变大雨,豆大的雨点子砸在地上,激起阵阵尘烟儿,空气中都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很快大雨哗啦啦下起来。
陆绍棠还没出村口呢就被大雨给拍回来。
于是他就陪媳妇儿和孩子坐在院门楼子下面看雨,瞅着阳沟里的雨水打着旋儿流出来,上面还飘着不少草屑,甚至有知了猴儿被灌出来!
盼盼高兴地赤着脚冲进雨里,乐呵呵地捡知了猴儿。
盼盼:“这知了猴儿真懂事,跟我似的。”
甜甜:“你哪里懂事儿?奶说不许淋雨,小心感冒。”
盼盼从门楼子下面拿出自己的斗笠扣上,跟陆绍棠和林姝说要去捡知了猴儿。
林姝:“知了猴儿也不都这么倒霉,它们在底下的洞穴可深呢,大部分不会冲出来的。”
甜甜笑道:“你还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吧,哈哈。”
盼盼不服气,这里能捡到,别地方肯定也能捡到。
他还喊陆安一起去捡。
陆安不爱学习也贪玩得很,大哥帮爹记账不能带他玩,他就带弟弟妹妹们玩儿了。
陆绍棠欣喜地过上了小夫妻的二人世界。
俩人坐在门楼子底下,陆绍棠拿着把大蒲扇,既能给媳妇儿扇风还能挡雨。
林姝伸脚接屋檐淌下来的雨水冲脚上的泥,转眼看到阳沟底下飘出来的一片树叶,上面竟然抱着一团蚂蚁,还有一条小青虫!
林姝激动起来,“陆绍棠,那只小黑被水冲下去了,快给它扌周上去!”
陆绍棠就眼疾手快给小黑蚂蚁挑上去,还得给树叶捞上来放在门楼底下让它们继续推那条小青虫。
林姝就拉着陆绍棠凑过去看它们搬运虫子,给蚂蚁加油。
“窝估计都被冲了,它们还能找到大部队吗?”
陆绍棠:“肯定的,只要坚持不放弃。”
嗯,和我一样。
今儿下雨,林夏他们也没法开工,大部分农民工和技术员都去就近生产队避雨歇息,她则坐着大队的马车来找林姝。
她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赤着脚从灰白的雨幕中走出来,就跟从画中走出来似的。
林夏好奇地瞅着门楼底下头对头蹲那里的夫妻俩,
大声道:“三妹,三妹夫,你们过得可真悠闲惬意呀。”
让她想到了自己记住的为数不多的田园诗。
看看下大雨别人家是怎么忙活的。
有人喊:“我的大酱缸啊,怎么没给我盖上,进水都白瞎了!”
陆绍材家在喊:“柴火呢,怎么不把柴火抱屋里去,都淋了还怎么做饭啊?”
还有不知道谁家在喊:“快,拿盆子,屋里下雨啦!”
还有淋了被子的,淋了刚摊开的粮食的……
再瞅瞅林姝和陆绍棠,哎呀呀,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林姝和陆绍棠回头跟林夏打招呼。
林姝招手,“二姐,过来看,这蚂蚁可厉害了。”
林夏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
然后陆大哥啪嗒啪嗒地跑回来,大脚激起一片水花,把岸上的蚂蚁们瞬间冲走了。
这下连片树叶都捞不着了。
正围观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