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确实非常铁,每周都一起去工人俱乐部打球、跳舞,后来更是约定一起结婚。
很巧的是两人的媳妇儿也几乎同时怀孕,前后脚生下宝宝。管同学家是女儿,高虎家是儿子。
两人还曾开玩笑说要给孩子结娃娃亲,两家做亲家。
高虎和余明明却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高虎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她温柔贤惠,性格内向话不多。
管同学的妻子却是一名哑女,他下乡插队时候认识的,当时他初初下乡举目无亲,受过她的照顾。
哑女不但聋哑,腿脚也有点跛。
她八岁那年去山里捡柴火,结果遇到几个熊孩子挖到一枚损坏的炮弹头,一通“研究”之后弹头爆炸,两个孩子被当场炸死,她也受到波及。
她左脚受伤严重,耳膜破裂无法修复,声带也受损,最后变成聋哑人。
管同学因为家贫,出不起彩礼,又感激哑女不想出彩礼,而当时在乡下受过她照顾就娶了她。
夫妻感情不错。
姜卫东等人通过调查,觉得都没有问题,管同学和哑女感情不错,而且哑女也通过手势表示丈夫和高虎是好兄弟,互相帮助,但是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儿。
她以为轧钢厂调查他们,是有人举报他们投机倒把。
姜卫东他们就打算结案,夫妻双方都没问题,如果感情破裂真的过不下去,那就离婚。
高虎却不信余明明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他想让余明明净身出户,孩子归自己。
余明明却也跟他卯上了,怀疑他有问题,一个大老爷们儿涂脂抹粉的干啥?
她就悄悄找到林夏,希望林夏帮忙跟姜厂长转达她的怀疑。
她知道自己的怀疑有点过于惊世骇俗,因为她受林姝启发怀疑高强和管同学有一腿。
之前不怀疑没什么,觉得两人就是好哥们儿,感情好,可一旦带上有色眼镜她就越想越不对劲儿。
高虎每次去找管同学都要精心打扮,打发蜡、刮胡子、抹雪花膏,那都是必须的,就她一个女人出门都没这样。
林夏听了以后也没拒绝,回家悄悄跟姜卫东和姜老太说。
姜老太消息灵通、见多识广,俩人有事儿从来不瞒着她。
姜老太说:“这事儿你们甭忙活啦,里里外外调查好几天,这都大年三十儿了还没整利索呢,我去给你们打听打听。”
她知道姜卫东为人正直,只往男女偷情呀、投机倒把之类的事儿上考虑,压根儿不会想男人和男人有不正经的。
姜老太这一出马可了不得,很快就跟一个大妈打听到高虎和管同学在外面抽烟的时候那眉来眼去的,可暧昧啦!
当时那大妈跟姜老太说的时候眉飞色舞,两眼发光,好像可下找到知音能聊聊的架势儿。
“啧啧,老姐姐,你是没看见呀,俩大男人杵在旮旯里抽烟,一个摸摸另外一个的脸,一个还捶另外一个的胸口,‘嗯嗯,嘤嘤’的呢,诶~~”
“俩人还交叉着手牵手,我抽一口你的烟,你抽一口我的烟,最后脸对脸商量哪个烟好抽,你说不就一支破烟卷儿?还用那样研究?想亲嘴儿就亲呗,反正躲在旮旯里。”
“我还听到两人约着去招待所呢,嘿嘿。”
“对了对了,有一回那油头粉面让那个高个儿男人把媳妇儿打发回娘家,他就可以过去住呢。”
姜老太自然也不全信,毕竟那么私密的话咋都让你听见了?
吃瓜大妈立刻拉着她摆证据。
原来管同学住在一个大杂院儿里,高虎每次找他都去大杂院儿后面的死胡同里。
他们以为那里没人。
那里平时也的确没人,但是吃瓜大妈恰好是家具厂的巡逻大妈,每天戴着红袖箍在厂里巡逻,有一次走到墙根就听见说话声。
作为一个好热闹的吃瓜大妈,那是逢瓜必吃,只要听见人家压着嗓子说话,或者瞅着人家别有所指的眼神,她就知道肯定有瓜!
这不就让她听见了么?
她倒是也没跟人说,毕竟管同学为人不错,勤快、乐于助人,在厂里口碑挺好。
再者他媳妇儿是个瘸腿聋哑农村人,吃瓜大妈还很同情他,觉得他有情有义呢,自然不会随便举报他。
她还叮嘱姜老太也别乱说。
姜老太却不骗她,就把高虎摁头媳妇儿给他戴绿帽子,非得说她和别的男人不清白逼得她要活不下去的事儿说了。
“人家媳妇儿是个小学老师,长得白白净净可老实文静呢,为人也有礼貌,虽然话不多,但是每次见到都主动打招呼。”
“你说要不想过了就直接离婚,作甚非要污蔑人家媳妇儿?这不是想逼死人吗?”
吃瓜大妈虽然对管同学印象好,但是对这个会扭屁股捏拳头捶管同学胸口的高虎却印象不佳,总觉得这是个妖孽。
她分析道:“保不齐是想逼死媳妇,自己霸占儿子?”
这年头离婚的人少,而且但凡离婚孩子基本都是跟着母亲,只有母亲明确表达不要才会留给父亲。
听姜老太的意思人家余老师非常疼爱自己儿子,又有工作可以养活儿子,那不可能不要啊。
姜老太被她这大胆假设吓到了,“逼死余老师?”
她之前也说“这不是想逼死人吗”,但那就是一句表达不满程度的话而已,并不是说她认定高虎想逼死余老师。
毕竟普通人难以逾越的两座大山就是杀人和自杀,即便恨得再咬牙切齿,各种诅咒谩骂让人去死,可如果让他杀人他也不敢的,尤其高虎也不是那种暴躁冲动鲁莽的男人。
暴躁冲动的人可能怒气上头,脑子发昏,正好手边有武器,就不管不顾地挥出去,可一个正常人不会那样。
现在吃瓜大妈给出了高虎想逼死余老师的理由,姜老太就惊住。
吃瓜大妈瞬间化身福尔摩斯·瓜妈,两眼发光地分析道:“你瞅呀,这俩男人是不是早就好上了,但是呢不敢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约好了各自结婚生孩子。等各自媳妇儿生了孩子,他们就想办法离婚。”
姜老太:“人家姓管的没想离婚啊,不是跟媳妇儿感情好得很吗?”
吃瓜大妈:“有没有可能那媳妇儿又聋又哑的,离了他不能生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是帮凶呢。这要是给你们余老师逼死或者离婚了,姓高的不是玩意儿的东西带着儿子整天去找姓管的不就方便了?住一起还有个哑巴给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不是?”
姜老太彻底惊呆。
她拉着吃瓜大妈一通交心,告诉对方这是轧钢厂厂委的秘密任务,希望大妈能给当眼线,她回去报告厂委。
吃瓜大妈使命感和正义感上身,满口答应,愿意悄悄监视他们。
姜老太回家跟姜卫东一说,给姜卫东膈应得不行。
他军人出身,正直得很,见不得这种歪门邪道,怀疑老娘被人骗了。
姜老太说他眼界不够开阔,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等林夏回家就和儿媳妇说。
林夏倒是没姜卫东那么膈应,她反而兴致勃勃地和婆婆一同分析,觉得应该合理怀疑,小心寻找证据。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姜老太影响,反而一旦持着高虎和姓管的有一腿的想法去看高虎的时候,就越发觉得他不正常。
一个大老爷们儿哈,他也不是那种长得娇小秀气、貌若女子的男人,外形就是个正常男人,粗腿粗胳膊,黑黄脸皮,无非就是胡子比别的男人刮得勤、干净。
想到他捏着大黑拳头捶另外一个男人的胸口,嗯嗯,嘤嘤的时候,林夏感觉有点哕。
姜卫东到底是把这些信息记录在调查文件里,当然是林夏代笔的,他写都觉得犯恶心。
年后大家都忙,他们还要回老家,就暂停调查,又分别找高虎和余明明谈话。
姜卫东告诉高虎余老师没问题,高虎也没问题,但是余老师已经申请离婚不想和他过了,所以等正月十五以后如果余老师依然坚持离婚,那厂委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高虎同意离婚,但是坚持要儿子,说儿子是他老高家的种儿,不能被个外姓女人带走。
如果不能把儿子给他,他坚决不同意离婚。
这年头人都受户籍、工作、介绍信限制,谁也跑不了哪里去,姜卫东也不怕他把儿子藏起来。
姜卫东又找了余明明,告诉她她是清白的,没有任何问题,又告诉她高虎可能有问题,但是还没找到实质证据,所以大家不能打草惊蛇,希望她沉住气。
他决定表面暂时把这事儿搁置结案,暗中再行调查,拿到高虎和姓管的有不清白的证据再出击。
余明明自然答应,感动得热泪盈眶,厂委还她清白,这是救了她啊!
她自然全力配合。
现在轧钢厂恢复上班,姜卫东他们自然还得继续调查。
不过明面上是已经结束调查的,现在表面问题就是高虎和余明明协调夫妻矛盾,是选择离婚还是调解继续过。
压力给到妇女主任付桂华了。
林夏和姜卫东过来的时候付桂华刚好去找高虎做思想工作。
林夏问林姝:“小妹,你说那个高虎会不会真的有问题?”
林姝:“肯定有问题,你看周围那些关系好的兄弟,谁像他们那么黏糊了?”
除了特务接头,没人需要躲在旮旯腻歪,要么大马路吆喝两句,要么饭馆儿喝两杯。
即便不确定吃瓜大妈说的那些细节真假,就冲着他俩背着余老师那么黏黏糊糊的就不正常。
林姝问姜卫东:“姐夫,要是真的该怎么判?”
现在大厂的厂委对犯错职工有处置权,厂内教育劳改、思想汇报、罚款停止降薪等,都是教育手段。
情节非常恶劣的那就得交给公安局判刑,押赴劳改农场劳改或者枪毙。
姜卫东平时温和带笑的脸现在都是晦气的表情,“要是真的那也适应于流氓罪,这还多了一个有伤风化,估计得加倍处罚。”
不过哑女算残疾人,自己带孩子可能有困难,保不齐那个姓管的可以厂内劳改。
高虎……如果属实的话,他有恶意污蔑妻子和另外男老师清白的嫌疑,若是招供他真的想过逼死余老师,那就必须严判。
十年起步吧。
聊聊八卦就要晌天了,林夏就帮林姝做饭。
姜卫东则去找方荻花、陆大哥、陆二哥等人聊聊,顺便把订货单带过来。
如今市里各单位基本都跟他们定卫生香,还有为数不少的高档香,现在蚊香还没开始,但是不少人定卫生香当佛香。虽然前几年破四旧,不需要搞封建迷信,可人们对玄学的想往和需求那是没法被消灭的,即便最严厉的阶段乡下也有人偷摸拜佛烧香的,如今几年过去政策早大变样,城里也越来越多烧香拜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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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烧香拜佛那不还得祭祀祖宗么?
这下陆家庄的卫生香需求大增,刚开工就接了一堆订单。
主要是比供销社、百货商店等正经地方卖的机制香便宜啊,质量一样味道差不多,谁也不会当冤大头去买贵的不是?
当然,人家机制香销量也很好,毕竟陆家庄的卫生香产量有限么。
吃过饭姜卫东又去找支书、大队长等干部聊聊。
支书几个跟姜卫东好一通夸,多亏他支持卫生香事业,所以大队收入比往年好很多。
通电、水轮泵等自己都能负担得起,不用像别的大队通电就得欠一大笔饥荒呢。
支书抽着姜卫东给的烟卷,喜滋滋道:“养猪场一切顺利,虽然过年时候有两头猪生病,但是隔离及时也算有惊无险。去年交完公社的任务猪,村里还有社员家生猪不够秤没交,过俩月差不多能出栏,到时候给你们食堂送过去。”
刚过完年,大家不那么缺油水,但是再过两月可就不一样咯。
到时候他们给轧钢厂送头猪(人家给钱的),轧钢厂领导都得感谢姜厂长,连带着他们也有光,以后姜厂长有好处自然也会想着他们。
姜卫东道谢,他早就和大队干部说过的,给留猪、留鸡鸭兔子之类的,他们都收。
轧钢厂连工人带家属是万人大厂,那真的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社会,对各种商品需求量很大的。
姜卫东跟他们一边聊一边走到养猪场参观了一番。
林姝给养猪场提过养殖建议,基本采取隔离散养的方式,猪的活动范围有限,不至于消耗太大,但是又能适当活动,保持猪肉的美好口感。
下午林姝收拾东西让二姐和姐夫回了一趟林家屯。
第二天姜卫东就带着一批卫生香回市里了。
这里面除了普通的细卫生香,还有一批粗卫生香。
当然是爱好烧香拜佛的人单独订制的,专门用来拜神的。
这里说的拜神并非那种很出格的大规模拜神,而是涵盖一切玄学意义的拜神,国人那么多神仙节日,观音诞、财神日、清明寒食等等,那都是要烧香的。
另外有人悄悄供佛,他不需要说自己供佛,佛在心中、无形佛,只需要烧香的时候持咒即可,他们觉得这样更能显示自己的虔诚呢。
人家点卫生香的时候心里想啥谁管得着呢?
送完外面的高档香和特制卫生香,姜卫东就驱车回厂。
他搬着厂里的卫生香回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呢,保卫科科长匆忙跑过来找他,“姜厂长,高虎那小子……脏呀!”
姜卫东心头一动,浓眉锁起来,“抓到证据了?”
保卫科长:“嗯呢,因为余老师坚持离婚,那小子约了姓管的去招待所商量。我们得了信儿就悄悄跟踪,躲在招待所后窗外面拿到了一手证据。高虎想让姓管的帮他把儿子夺回来,听那意思如果余老师不上道儿,他就想给她制造点意外,让她没法养孩子只能给他。”
他娘的,躲在那里险些给他和同事冻成冰坨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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