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姝没能在起床号之前醒来,但是她睡觉的时候往耳朵里塞了自制耳塞,在陆绍棠起身以后她还把被子全部团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睡得酣沉。
等陆绍棠和盼盼甜甜晨练完带着早饭回来,进屋就看到她正蒙头大睡。
陆绍棠唇角勾了勾,上前把她挖出来,也不怕闷坏了。
林姝嘟囔一声,“六点了吗?”
陆绍棠:“七点四十了。”
就见她上下眼睫很是恋恋不舍地分开一线,动了动,又合上。
陆绍棠附耳小声道:“你不说要去串门么?”
林姝想邀请几位文艺爱好者去参观画展,让陆绍棠早点喊她起床,结果起床号之前没起来,这会儿还黏黏糊糊离不开被窝。
他亲了她一会儿,她不满地睁开眼,横了他一眼,眼神很没有杀伤力,对陆绍棠来说那不叫凶那叫抛媚眼儿。
陆绍棠:“帮你买了喷香的麻球,一会儿被盼盼吃光了。”
盼盼特别喜欢吃食堂的麻球。
林姝立刻睁开眼,气呼呼地在陆绍棠下巴上咬了一口。
明明搬家的时候约法三章,这里人来人往隐私不如八号院儿好,晚上让他节制。
他答应了!
可昨晚上他食言了。
她不就多喝了两小杯酒,又没故意勾引他,他就没完没了了。
拿过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照了照,果然,身上留下一些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皮肤过于细嫩,容易留印子,虽然不疼不痒,但是有些位置就过于暧昧。
陆绍棠帮她拿衣服过来,挑了一件高领的羊毛衣。
再过些日子,天气热起来就穿不住毛衣了。
林姝又横了他一眼。
陆绍棠揉了揉她的头,附耳道:“下次我注意。”
只怪她太诱人,他抵抗力不够,情动时,她细腻中泛着薄粉的颈子实在太美,诱人沉迷。
等坐在餐桌前,林姝就收拾利索,再不是他勾人的小媳妇儿,而是温婉大方的俏娘亲了。
她和俩孩子聊了一会儿,问问学校的事儿,有没有同学招惹他们呀,有没有老师阴阳怪气啊,课程难易如何等等。
盼盼甜甜都说没人欺负他们,一切都挺好,至于课程?那太简单了。
对他俩来说就是小儿科。
林姝笑道:“咱们不惹事儿,但是也不怕事儿,谁敢主动找事儿就扇回去,不能委屈自己,知道吧?”
甜甜笑眯眯的,“娘,知道呢,同学们对我们可尊重呢。”
那叫一个退避三舍。
她和盼盼一点不觉得如何。
他们喜欢朋友多,但是朋友不多也没关系,他俩自己玩得开心着呢。
从小到大,他俩就没有上赶着巴结别人玩儿的时候,都是其他人主动凑过来跟他们俩玩儿,一来二去,朋友越来越多。
他们也懂,年纪越大,越不容易交朋友嘛。
三五岁的时候,一屁股坐过来边流哈喇子边嘻嘻哈哈就是朋友啦。
八/九岁的时候得看看你穿什么衣服,玩什么玩具,有什么零食。
十几岁的时候,得看看你爹娘什么工作、什么官儿嘛。
有些孩子喜欢把爷奶、爸妈或者家里当什么干部的亲戚挂在嘴上,好像那样就能给自己增加分量似的,他俩不同。
他俩在外面从来不提自己爹娘是干啥工作的,只会说他爹又高又俊,娘温柔厨艺好,爷爷会看病,奶奶打人疼……
他俩大了么,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才不要爹娘干爸操心呢。
见俩孩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姝也就不多管。
孩子成长非常重要的一环就是学会自己处理人际关系。
大人可以引导,但是不能包办,否则他们永远无法独立。
当然,其实很多大人还不如自己孩子会处理,尤其过于功利计较的,反而给孩子教得更歪。
林姝觉得盼盼甜甜很健康,也很聪明,不需要自己引导,她只需要保证没人使坏报复孩子就行。
若是孩子情绪上流露出低落、畏惧,那就是受了委屈,这会儿他们自信满满的样子,摆明是一切都在掌控中,就不需要父母多管。
吃过早饭,陆绍棠和陈燕明去上班,林姝送甜甜盼盼去上学,顺便去拜访田素珍和姚菊芳几个。
田素珍在军区负责妇女工作,宣传一下优生优育、计划生育工作,姚菊芳是军区广播站的。
在军区这边儿的妇女同志,军医和护士是最忙的,经常加夜班儿甚至连轴转,其他的妇女工作就还好,有些忙一阵儿其他时间比较清闲,有些从早到晚也没啥事儿,主要是为了给军人家属安排工作。
在军区大院儿搞妇女工作,比起城镇居民和乡下农民,那简直太容易了。
大部分军人和家属觉悟都高,即便有一部分从乡下来的不懂,自己男人也会讲,邻居也会帮忙指导。
再者都住在大院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也不会有人因为生了女儿没有儿子就跑出去超生的。
甚至明目张胆的重男轻女也少,毕竟在这边孩子读书不花钱,吃饭也基本都是部队管饱,穿衣服也是部队发的,家里也没什么活儿需要压榨闺女的,所以总体氛围自然是更加和谐的。
田素珍就挺清闲的,没事儿就喜欢串门子或者去姚菊芳他们广播站待着,让姚菊芳给放好听的曲儿听。
见林姝过来,两人挺高兴的,热情地招呼她,“小林呀,你可得常来转转,别一个人闷在家里。”
林姝笑道:“让嫂子们见笑了,我刚来没太习惯这边的气候和作息习惯,现在适应过来就多出来找嫂子们玩。”
姚菊芳拿了瓜子过来给她磕。
田素珍要抓却被姚菊芳挡住了。
姚菊芳:“老田,你少吃点吧,舌尖都扎烂了嘴角还生疮,还不耽误吃呢。”
田素珍喜欢嗑瓜子,那是出了名的。
林姝听得好笑,憋了憋也没憋住。
田素珍:“哎呀,你想笑就笑嘛,美人笑起来我看得舒服,一点都不生气的。”
姚菊芳瞅着林姝似笑非笑的样子,那才叫一个赏心悦目的,她撺掇道:“小林,要不咱们拍个照片吧?”
宣传部这里有相机,她想用很方便,拿过来给她们三个拍个照片,挂家里放办公室里,她瞧着心情都格外好。
林姝也没拒绝,真就和两人拍了照片,然后又一起嗑瓜子聊天。
林姝:“这边瓜子直接炒火气大,吃了上火生疮,不怪素珍姐。”
以前叫嫂子,这会儿关系好就叫姐,更亲密。
田素珍果然乐意,“对呀,不怪我生口疮,都是供销社那帮人懒笨,瓜子没炒好。”
林姝就教她们先把瓜子加各种调料煮熟然后晾晒一下再炒,那才叫入味儿呢,而且不上火,同样的花生也可以这样处理,又脆又甜又香还不腻不上火。
这下给田素珍馋得不行。
林姝:“回头我炒个十来斤,
咱们分着吃。”
姚菊芳立刻道:“那我去找樊姐让她给留一些生瓜子。”
樊姐叫樊美丽,是政治部主任爱人,在大院儿供销社那边当主任。
林姝请客那天樊美丽没来,老娘生病去城里探病了。
后来也见过两次,只是没坐下来好好聊聊。
田素珍道:“老樊和你似的,也喜欢弄些花儿啊草儿啊的,家里也喜欢挂画儿。”
林姝就道:“那可正好,菊芳姐帮我问问樊姐,愿不愿意去看画展?”
她就把美术馆那边有画展的事儿告诉她们。
田素珍:“小林啊,你咋不邀请我们呢?”
林姝笑道:“两位姐姐这么熟,哪里还用特别邀请,咱进城就拐过去看看,我就是怕你们觉得没意思。”
姚菊芳还行,田素珍是后世说的那种小视频、婆媳伦理剧、狗血集成爱好者,对单纯欣赏画是不感兴趣的,觉得就是画有啥好看的?
不过林姝邀请的,那她要去看,因为姚菊芳肯定去。
林姝才28岁,她俩都四十左右,却觉得和林姝交际特别舒服,不会让她俩觉得自己老,反而跟着林姝觉得自己变年轻、可爱起来。
这边儿有几个妇女她俩不爱打交道,无非比她们俩年轻个四五岁,六七岁,却话里话外都要提醒一下她们老这个事实,着实气人。
当然,有几个年纪大的她们也不爱交际,因为仗着年纪大喜欢倚老卖老,说她们年轻人如何如何不行。
跟林姝交往就没那种问题。
她们觉得林姝这人真是神奇哈,跟年纪大的能打成一片,跟年纪小的也能打成一片,着实让人喜欢。
姚菊芳直接给樊美丽打个电话。
军区内部电话,直接呼叫总机转一道就行,特别方便。
樊美丽答应,说正好要回家,给她们带十来斤瓜子和二十来斤花生过来。
姚菊英准备好钱和票,等着樊美丽过来交给她。
樊美丽年纪比她们都大几岁,但是气质很好,眉宇间可见书卷气。
看林姝在这里,她笑着打招呼,“小林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给我打电话,我让人给你送家里去。”
陆绍棠年轻轻的身居高位,她们的丈夫都尊重有加,她们自然也会尊重林姝的。
林姝道谢,就说起炒瓜子。
这年代零嘴儿不多,炒瓜子就是大人孩子共同的爱好,樊美丽也不例外。
聊了一会儿,姚菊芳就道:“樊姐,小林说首都美术馆有个画展,邀请咱们去呢,你这两天有时间没呀?”
樊美丽笑道:“哎呀我听说了,正想打听怎么去呢。”
其实军区大院儿这边的人和市区政府机关的人是两个圈子,甚至搞文艺的都是两套系统和圈子。
军区这里有文工团、军区作家画家,他们是为军区服务的,创作题材也都是部队相关,他们和文联作协美协等来往不多,甚至没多少交际。
美术馆那边开办画展,作品也多是国计民生,大多跟部队没关系,所以部对口的人多半也不会光顾。
一个大院儿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学校、食堂、卫生院、电影院、澡堂、供销社等一应俱全,即便不出去也能满足生活需求,所以很多家属来了以后基本都不出去的。
更别说去参加什么画展。
不过林姝邀请,她们就感兴趣,想去瞅瞅啥样。
到了画展正式开幕那日,林姝、田素珍、姚菊芳还有樊美丽以及另外五六个有假期的年轻男女一起去美术馆。
陆绍棠和陈燕明今儿忙一大早就走了,所以林姝她们坐后勤部给安排的车进城。
他们计划看画展,然后在外面吃个午饭,下午可以逛逛街。
除了林姝其他几个年轻人还挺不习惯的,觉得出来看画展、逛街非常新奇,毕竟军区大院儿一应设施齐全,除了工作他们很少需要出来外面置办什么,更没有逛街的经历。
他们觉得新奇,温馆长以及美协主席等人也觉得新奇,因为以前他们也极少和军区的人这样打交道。
他们属于文联,跟机关单位来往多,而虽然部队也有自己的文艺班子,这两组人却很少在一起创作或者表演。
现在一起看画展,真就很新奇。
几个年轻军人穿着军装来的。
这年代入伍参军的年轻人不管身高、容貌、身量、身体素质都是要挑过的,所以一个个身材挺拔、相貌周正,再穿着一样的制服动作又出奇地默契,就特别吸引人,博人好感。
看画展的人都忍不住要看他们。
有人小声赞道:“这些军人军容军姿真好。”
“也非常有礼貌,碰面总是让我们先走。”
“可不呢,我买车票碰到军人,明明有军人优先的规定,他们只要不着急就从来不优先。”
“哎呀,不知道他们有对象没呢。”
人们的八卦属性最后总是无一例外地会落实到自己欣赏的人有没有对象上,很想给他/她介绍个不错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