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不想服输，主要是不想丢人，可他翻不起来，又被盼盼顶得更加厉害，最后只得白着脸认输。

太丢人了！

盼盼看向张强，“第一局，你们输了。”

张强气鼓鼓的，“行！”

他倒是也不傻，寻思要是王乐文再输了，那三局两胜自己不就输了？

所以第二局他决定自己上。

他认为自己比李大山厉害，李大山有点愣身形不灵活才被陆盼摁倒的，自己绝对可以一招把陆盼摁倒。

他甚至脑内推演了一下怎么冲，什么角度出拳出腿，怎么给陆盼摔倒，如何让陆盼和陆甜叫自己强哥，以后乖乖当小弟。

他冲了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

他脑子里想得很美很酷很帅，像训练场的战士们那样把拳脚打得虎虎生风，一拳一个小朋友，可那不是想得美么？

人家战士是专业的，且天天特训，那是他能比的么？

他连盼盼甜甜的训练量都达不到呢。

在专业面前，一切都不够看的。

他一腿踹出去，就被陆盼抬手捞住脚踝，拉着他单腿蹦。

人的胳膊没有自己腿长，他腿被人拉住用拳头打不着，用脚踹不开，想用另外一条腿飞踹，那不是没本事么？

盼盼拉着他溜了两圈，直接往前一送，强制张强来了个一字马。

这一下给张强疼得啊啊啊啊啊——

非专业一字马有多疼？

谁扯谁知道啊。

张强劈着大腿趴在土地上，疼得脸色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

盼盼居高临下看着张强，下午的日头打在他身上，那叫一个清透俊秀。

王乐文急了，看样子他也不是陆盼的对手，不想单打独斗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收拾陆盼，那只有……搞事儿啊。

他大喊道：“不好啦，

张强被陆盼打坏了！冲啊，给强哥报仇！冲啊！”

他这么一鼓捣，那些和张强关系好的，真以为张强被陆盼打坏的男生呼啦一下子都冲上去。

盼盼皱眉，示意甜甜赶紧上去，他也往土丘上退。

李大山冲上来，气得哇哇大叫，“我要给强哥报仇——啊！”

盼盼一脚就给他踹下去，顺带扬起一蓬泥土把冲过来的几个男生扬了一头一脸，有人迷了眼睛瞬间失去战斗力。

有几个男孩子冲过来，仿佛被战神附体，觉得自己战友被陆盼打死了，他们要给战友报仇！

四五个孩子一下子围住盼盼，这个出拳，那个出脚。

盼盼忍着疼，一胳膊肘砸倒一个，再屈膝顶翻一个。

为了脱身他用了力气，胳膊肘捣在一个男孩子腹部，疼得对方当场就打滚了。

被他屈膝顶翻那个不例外。

别人打他，就是疼一下，他打别人，直接让对方无力再战。

王乐文看得分明，大喊道：“他太坏了，他要杀人！”

男孩子们被他鼓动着，纷纷觉得热血沸腾，不怕死地向敌人发起冲锋。

甜甜冲下来帮助盼盼，却被盼盼喝止，让她退回去。

这时候王乐文指挥着李大山冲上去趁乱把陆盼抱住，摁倒在地，让别人一起打。

盼盼正被几个孩子围攻，这下果然被李大山得逞。

李大山坐在盼盼身上，得意地提拳就打他脸，“嘿，我让你得意！吃我一……啊——”

盼盼不管扑上来摁自己腿的男生们，直接坐起来脑门狠狠地顶在李大山的脸上，登时就让李大山鼻血长流！

李大山疼得捂着鼻子打滚儿，直接把摁着陆盼的几个男生给滚开了。

盼盼趁机一个扫堂腿给几个男生踢翻，然后一胳膊肘一个小朋友，打得他们抱着肚子惨叫，要么就捂着鼻子哇哇哭。

甜甜看王乐文一直在那里哔哔却不上前挨揍，她便绕过去趁着王乐文盯着盼盼那边的时候嗖扑过去，一把将王乐文掀翻在地，同时捏着三棱针飞快地接连扎过王乐文的后颈几处，在王乐文猛地翻过来时又扎了他的人中。

她扎这几个位置都非常疼，尤其人中，能把昏迷的人疼醒的那种，但是没有危险。

很多人上火，也会选择扎后颈放血。

“啊——杀人了！”王乐文摸到血，吓得立刻大叫起来。

甜甜膝盖压住他的脖子，气道：“你再喊，我给你扎哑巴，扎瞎了！”

王乐文看着带着血丝的三棱针，吓得嘎一声抽过去。

甜甜又给他人中来一下，给他扎醒。

这时候几个孩子看到王乐文脸上有血，都嗷嗷叫起来。

那边盼盼也揍翻一群孩子。

因为混战，他有些着急，也有些烦躁收不住力气，勾起心底的暴戾之气，捣破三个男孩子的鼻子，还不小心给一个男孩子胳膊扯脱臼。

男孩子看着自己胳膊荡悠荡悠不受控制，吓得嗷嗷大喊，“我胳膊断了，我胳膊断了！”

鼻子破了的男生们只觉得酸疼顶脑门儿，就嗷嗷喊自己鼻梁断了。

盼盼站在那里，瞅着一群东倒西歪的同学，满脸鄙视，对趔趔趄趄爬起来的张强道：“乌合之众。”

张强哪里知道什么是乌合之众？

他就觉得陆盼真他娘的牛叉！

他想跪下叫大哥！

早有孩子吓得往回跑，他们先经过学校才能回家，正好在学校门口被校长看到，直接给他们拦下来。

孩子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嗷嗷叫着，“老师，陆盼杀人了，陆盼把张强和王乐文打死了！”

小学校长是位转业女军人，今年快五十了，她头皮都要炸了，喝道：“胡说什么呢！”

于是一群孩子就被逮到校长办公室。

杨校长看着满脸满脖子血的王乐文、四个满脸血的男孩子、叉着腿不敢走路的张强、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另外几个孩子，真是一大头八个大！

她再看陆盼和陆甜俩学生，明明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咋还打架呢？

把事情经过问清楚之后她更头大，压着火气对陆盼道：“你挺骄傲啊，挺自信是吧？自己有把握给他们打趴下是吧？不知道找老师吗？”

甜甜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主要是心疼盼盼被打，气不过王乐文煽风点火，但是也不想让老师吼盼盼。

她道：“老师，本来没事的，我们就是玩玩，是这个王乐文怂恿同学们混战的。”

王乐文呜呜哭，“你给我放血，你给我放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太狠了，呜呜。

杨校长瞪了甜甜一眼，“你还有理了是吧？学本事是用来打同学的？”

盼盼：“老师，就事论事，请你不要发散。”

杨校长：“……”

我……合着我为你们的心看不到是吧？

几个见血的学生哭闹着让老师叫他们家长。

平时他们和别人打架，爸说他们欺负人，回家给他们一顿胖揍。

今儿是陆盼和陆甜欺负他们，不得让爸妈过来给自己撑腰，让陆盼家长给他们一顿胖揍？

杨校长却只叫陆盼家长，不叫他们家长，这是传统。

没必要双方家长都来，来的结果要么是双方家长闹意见，影响战友关系，要么是双方职务有高低，太尴尬。

这时候陆绍棠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他没有一丝踯躅和犹豫，直接拾级而上进了办公室。

他高大身影从门口进来，一下子挡住外面的光线，把房间都压迫得暗了两分。

几个哇哇大哭的孩子瞬间收声，好像刚才哭的不是他们。

陆绍棠先扫视一眼全场，见自己孩子没事儿就转向杨校长，淡声道：“指导员。”

杨校长曾经是他指导员。

杨校长以前见到陆绍棠都笑得满面春风，今儿却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做出十分严肃的样子。

这眼神儿就是典型的叫家长来盯着家长一个眼神顶万言、欲语还休的那种，一般家长真顶不住。

杨校长笑得满面春风，又觉得不够严肃，忙收敛笑容，示意陆绍棠和她出去说。

她把过程给陆绍棠说一下，又道：“别人孩子打架就打架，顶多就是孩子胡闹，你们孩子了不得，还带战术的，别说这十来个不是对手，再来十来个也不是对手。”

陆绍棠微微颔首：“谢指导员夸奖，我会好好教导他们的。”

杨校长：“！！！”

我是夸你吗？？？！

我是夸你吗？？！！

我是夸你吗？！！！

陆绍棠看杨校长震惊的眼神，似乎也觉得不大妥当，便道：“孩子犯了错，指导员只管批评，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杨校长语重心长道：“孩子打架没啥，男孩子嘛，哪有不调皮不打架的？关键得有数不能下死手，你瞅瞅都打出血了，胳膊断了、鼻梁……”

陆绍棠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听哭声不像是有大事儿，至少不是胳膊真断了。

他觉得陆盼不至于那么没分寸，会对同学下死手给人家打断胳膊，没那么大的仇怨。

如果陆盼给人家打断胳膊，那就是自己和陈燕明失职，没教好，既要处罚陆盼还得处罚自己。

他转身大步进了屋里，扫视一眼，眼神锁定那个胳膊不利索的孩子。

杨校长气糊涂，都没顾上给他送医务室，留鼻血那几个也都止住血，鼻梁没事。

陆绍棠朝那个胳膊脱臼的孩子伸出大手，“过来。”

男孩子吓得小脸煞白，“嗝”打了个嗝，“我、我、我我没……”

他想说我没断胳膊又想说我没欺负陆盼陆甜，结果所有话混在一起舌头打结了。

陆绍棠没和他废话，大手握住他的肩头，顺着往下一捋，摸出来肘部脱臼，他捏着那处揉了揉，然后往上一翻，男孩子的胳膊就装回去。

他道：“好了，试试。”

男孩子动了动手，咦，真的好了，神奇！

甜甜和盼盼看得眼睛亮亮的，他俩不会！

想学！

陆绍棠看闺女头发脏兮兮的，有土有草屑，那张跟林姝很像的小脸蛋上也蹭着灰，心软了软，抬手给她擦了擦脸蛋上的灰。

甜甜仰头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暗暗道：爹，你快去哄哄杨校长，别让她发火了。

陆绍棠唇角弯了弯，又看看那几个男孩子，确认他们都没有受伤。

至于肚子疼的，这会儿也好了。

杨校长跟着进来，她也知道孩子们没大碍，就是见血有点吓孩子。

杨校长让孩子们在办公室洗洗脸梳梳头。

王乐文弱弱地道：“老师，不批评他俩？”

杨校长哼了一声，“要先批评你，说好的文斗武斗，不混战，你怎么言而无信？再说了，一群人打不过人家陆盼一个，你还好意思告状？看回去你爸不多揍你一顿的。”

大院儿里的爹，一个个都野蛮得很，孩子和人家打架，要是双方都有错没有谁欺负谁那一说，那就是打赢算，孩子打输回来得再揍一顿，啥时候打赢啥时候算。

王乐文的妈妈章茹跟陆绍棠夫妻还有点矛盾，他爸能给他撑腰去找陆绍棠算账？

不可能的，所以要么算了，要么回家再挨一顿揍。

这小子看不清状况，还想据理力争给自己多捞一顿揍呢。

瞅瞅人家金娜家的小子就没上凑。

杨校长有些烦王乐文惹是生非，若不是他咋咋呼呼挑唆，孩子们也不需要混战，就没有后续这些事儿。

当然陆盼和陆甜也得敲打批评，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否则孩子们更嫉妒他们。

所以她一开始先批评陆盼和陆甜的，然后再把张强几个训一顿。

张强在她眼里是愣头青，没法讲道理，只能顺着哄他，可你若是那样他又觉得你软弱可欺会得寸进尺，所以只能冷着他，凶一点，等他长大懂事就好了。

其他孩子都跟着张强胡闹，随便批评几句，杨校长也懒得挨个说。

要是批评讲道理有用，他们早就乖了，也不至于时常打架。

除了王乐文，其他人对杨校长没有狠批陆盼和陆甜也没什么意见，在他们看来人家厉害不需要挨批评，因为如果他们打赢了，也不希望被老师批评。

陆绍棠跟杨校长告辞，领着盼盼甜甜回家。

张强李大山几个追出去，张强朝着盼盼甜甜喊道：“明天一起上学呗？”

陆盼嘴里喊，他愿意让陆盼当老大。

盼盼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没什么兴趣道：“你们学习吗？”

不学习跟我一起上学？

我是什么二流子维修铺么？

张强咬咬牙，“学，咋不学呢？明天就学！”

李大山几个见鬼一样看着张强，“学……习？”

张强狠狠地点头，“对，你们也学。以后陆盼就是咱们大哥！”

盼盼听力好，走在陆绍棠身旁撇嘴道：“哎，无聊，谁要当他们大哥。”

都给我叫老了。

陆绍棠牵着闺女的手，垂眸瞥了盼盼一眼，这小子开始臭屁了呢。

甜甜抓着陆绍棠的手摇了摇，乖乖道：“爹，你要帮我们哄哄娘啊。”

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说小摩擦，不要让娘知道她那么凶给人扎出血。

她都知道错了。

她承认自己当时是故意扎王乐文，是迁怒，是打击报复他妈欺负娘，不够光明磊落，心胸不宽广。

陆绍棠：“嗯。”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闺女要是被打了就是大事儿，闺女没事儿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媳妇儿不会多管的。

小子么？

陆绍棠又垂眸看盼盼。

盼盼立刻像小时候一样握住陆绍棠的大手，摇了摇，嘿嘿笑道：“爹~”

那叫一个乖巧可爱。

陆绍棠眉眼弯了弯，“嗯？”

盼盼忽闪着大眼睛：“我检讨，以后会更懂分寸一点呢。”

他不想让爹娘知道他中间一度很暴戾，是真的想把那群同学的胳膊给打断的。

好在他忍住了。

陆绍棠：“没事，以后给你加大训练难度，慢慢地你就学会懂分寸了。”

不懂分寸不是自己不想懂，而是不会，力道无法收放自如，自然不能掌控对敌人的惩罚力度。

作者有话要说

杨校长：陆绍棠，你儿子和你小时候还真是像！

陆绍棠：谢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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