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局的工作,宋令仪也愈发得心应手,叶叙安传了她一套针法,并亲手做了一套人体模具,日日给她练手。除了针法,叶叙安也开始传授她一些星象风水的知识。</P>
作为叶叙安培养唯一的亲传弟子,他同时也很注重宋令仪的内外兼修,常与宋令仪提起玄门气度。</P>
所谓玄门气度,看叶叙安就知道了,他年纪虽大,可保养得当,身形清癯,走的是仙风道骨的气质路线。有一种‘站在那里,哪怕没有自我介绍,也让人觉得是高深莫测的神仙人物’的境界。</P>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鼓励,叶叙安常常感叹宋令仪‘生的妙’,并不只是指她生的好看。</P>
这世上好看的姑娘千姿百态,有娇艳的,有清秀的,有风情的,但宋令仪生的恰是玄学一脉的妙:天生带着一种凝和安静与秀逸清冷。只需着意培养举止仪态,便会有玄门中人的姿仪。</P>
……</P>
冬风拂过</P>
大庆殿内烧着炭饼,要留小半扇窗子通风,窗外冬阳格外温柔,洒落下来并不觉刺眼,只觉得像是流淌的金色蜂蜜,几乎想让人伸手沾一点阳光尝一尝,是否有看上去那样甜。</P>
宋令仪裹着一件皮裘,对桌看书,桌案上还有一盘冻梨。</P>
这冻梨是北部的特产,谢砚书原本对这冻梨的外观保持近而远之的心态,可在同僚的强烈推荐下尝过一口后,觉得味道很是不错,派人千里迢迢从北部送到长安。一篓给了武安侯府,一篓给了宋令仪。</P>
叶叙安在外游历十六载,自然也去过北部,一眼便瞧出这大庆殿多了一盘本不该出现在长安的东西。</P>
他踱步走到宋令仪的桌前,拿起一颗冻梨打量,嘴角微微上扬,“徒儿,这是什么?”</P>
宋令仪忙着琢磨书中内容,头也不抬,“冻梨,要尝尝嘛?”</P>
叶叙安坐到对面,手指轻敲桌面,悠悠道:“徒儿,这冻梨应该是北部的特产吧,你哪儿来的?”</P>
宋令仪翻书的手一顿</P>
默了片刻,缓缓抬头,“一个朋友送来的……”</P>
“朋友?千里送冻梨的——朋友!?”叶叙安刻意咬重最后两个字。</P>
“……”宋令仪眼神闪躲,可转念一想,她和谢砚书本来就没发生什么,为何要心虚!</P>
叶叙安叹息道:“徒儿,你可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P>
在他看来,宋令仪作为女子,才十五岁,能正正经经进入太史局做上七品司历,实不容易。嫁做人妇,便等于弃了前程。</P>
叶叙安不想教出来的徒弟痴迷于情爱,也非要求小徒弟灭人欲。红尘之中,谁都不能免俗。他算过,小徒弟此生注定有两段情缘。只是他希望看重的弟子,能想透自己究竟想要什么。</P>
什么少年才俊都不值得放弃锦绣前程——男人儿女情长或许会一时误了正事,但女人儿女情长便是误了一生啊!</P>
男人机会多,便是做了许多错事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之说。男人一时为了感情不追求事业功名,之后一朝幡然,再想要去追逐也总有出路。但女子若是一时耽搁了,便很难再有机会!</P>
“徒儿知道师傅的意思……”</P>
宋令仪埋头,自觉有些对不住师傅的谆谆教诲,可感情一事,实非一朝一夕可参破的。除了需要初见的赏心悦目,更多的还是逐渐交流了解,确定志同道合。</P>
叶叙安道:“徒儿,为师也不是在逼你做选择。有些事情,你没有切身去经历,是很难做出抉择的,为师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能入太史局做司历,将来亦能入朝堂与男子论政。可无论躬于前朝还是屈于后宅,选择都只在你一念之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