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门第,光价值观念,这对婆媳就不合。</P>
这亲事最后能不能成,都是个问题。</P>
绿釉狻猊香炉里沉香烟气袅袅升起,君臣交谈许久,女帝抬头望了望院里的日冕,已经过了未时。她停笔吩咐,“传膳。”</P>
十六年前,叶国师就常留在用膳,御前伺候膳食的内侍没有多问,直接上了两副碗筷。</P>
君臣按照惯例,在偏殿靠近窗边的黄花梨螭龙首方桌那边对坐下来。</P>
日光洒进窗柩,映照着女帝鬓边几缕白发,叶叙安单手拿起手边的茶盏,眼底情绪复杂。</P>
岁月催人老,女帝十五岁随军征战,十八岁率军入京,平定政乱,扳倒权臣,二十岁加元服,临朝亲政。当年意气风发的女将军,挡不住时间洪流,早生华发。</P>
或许是亲政前那段日子太过艰难,他又离京十六载的缘故,他印象里的陛下,还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模样,骤然看见她鬓边的白发,心里不由生了一丝酸楚。</P>
“国师发什么楞啊?”女帝凤眸微弯,淡淡道,“多年未在宫中留膳,生疏了?”</P>
叶叙安收回视线,“陛下言重了。”</P>
窗外朔风阵阵,卷起几片落叶,撞到了窗棂上。</P>
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宣政殿里处处点起儿臂粗的铜烛。</P>
灯火通明,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P>
…………</P>
定亲过了明路,欢天喜地的谢砚书开始了日日到宋家报道的日子,回回手上不落空——第一回是西南道送来的鲜果,第二回是江南道新织造出来的锦缎。</P>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谢砚书对宋令仪如此上心,宋家阖府上下都对这位未来郎婿赞不绝口。就连素日对宋令仪阴阳怪气的赵小娘摸着身上绫罗绸缎和金银玉首饰,也缓和了语气。</P>
宋令仪自然也是开心的,但她心里还有一桩心事未了。</P>
临近黄昏,凤仙楼客满为患</P>
宋令仪忐忑不安坐在雅间内,面前餐桌上摆的都是凤仙楼的硬菜。</P>
也不知等了多久,雅间的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P>
宋令仪循声看去,赵银仙从门外走进来,脸色算不得好。她本就随性,与长安寻常循规蹈矩的贵女不同,心有不满时,从不藏着掖着。</P>
宋令仪起身热切相迎:“赵姐姐,请坐。”</P>
赵银仙扫了一眼满桌的佳肴,目光最后落到宋令仪身上,大喇喇的在她对面落座,抱臂冷哼道:“你和谢砚书还真是闷声干大事,要不是听我的婢女说起,我都不知道你们两家都互换定亲信物了!”</P>
宋令仪脸色尴尬,抿了抿唇道:“赵姐姐见谅,定亲确实突然。我今日请姐姐来,也是想给姐姐赔罪的。”</P>
“赔罪?”赵银仙神情微动,又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赔什么罪?”</P>
宋令仪沉吟片刻,替她斟了一杯酒,微笑道:“定亲的事,没有早些告诉赵姐姐,实在是妹妹不对。赵姐姐与谢砚书青梅竹马,两家也曾默认婚事……只是男女的婚姻大事凑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