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季节》作者:罗伯特·谢克里(1 / 2)

马林夫妇来到维因镇只有一个星期,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出门做客。晚上整八点半来到目的地,发现贾尔马一家已在等着他们:因为门廊的灯被打开了,房门也敝着,客厅里的枝形吊灯亮晃晃的。

“我看上去还行吗?”菲丽丝站在门外问,“裙子没有起皱?发卷也还算可以吧?”

“你啊,活像戴上小红帽的公主呢!”丈夫向她保证说,“不过你得注意,别在打牌时把这种行象给破坏了。”

麦子奖给他一个大白眼,就去按了门铃,里面响起银铃般的声音。

即将进去前,马林又整整领带,扯了扯胸袋里的手帕,这样看上去就无懈可击了。

“大慨他们到地窖去拿酒了。”他对妻子说,“再按一下怎么样?”

“不……还是等一等吧。”

又等上一阵后,马林再次去按门铃,但仍然没人应答。

“奇怪,”菲嘶丝耸耸肩说,“今天不是约好了晚上要来的吗?”

她丈夫点点头。

从贾尔马家开着的窗内散发出十温十馨的春天气息,透过百叶窗隙可以看见牌桌、椅子、糖盘等等,那都是为客人光临而准备的,但就是没人开门。

“也许他们出去啦?”菲丽丝设想道。

马林跨过草坪,快步走到入口的车道上。他报告说:“车子还停在车库里呢。”

他回来后又去推门。

“吉米……这样不大好吧。”

“我暂时先不进去。”

他把耳朵贴近屋门,大声呼唤:“喂,里面有人吗?”

房间里一片静谧。

“喂!”他又高喊一声并紧张地听取反应。

对面的一家人倒是传来了笑声。这是贾尔马的邻居准备外出,汽车从街上一溜烟地驶走了。

“他们不可能连家门部不关就出去的。”马林困惑地说,“别是出什么意外啦?”

他毅然走进屋子,她也随后跟着,但在客厅里又犹疑地停下。这时吉姆已去了厨房.接着菲丽丝听到丈夫推开地窖门喊道:“下面有人吗?”

他把地窖门重新关上,回到客厅说:“到处都没人。”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菲丽丝突然说,空荡荡的房子使她心神不定,

“把他们的门给关上,好吗?”吉姆停下脚步问道。

“那有什么用?窗子都大开着呢。”

“还是关上的好。”他回身把家门碰上。

然后这对夫妻就回家去了,他们时不时回头张望,马林仍怀有一线希望,也许主人会追上来并嚷道:“我们是在和你们闹着玩呢!”

但是那幢房子始终是静悄悄的。

他们就住在附近街区岳父的家里,那是一幢砖房,和这个城镇的两百来幢砖房没有多大区别。

他岳父卡尔丹先生独自坐在小桌前,在制作一种线编小十十团十十,那是用来钓淡水鲑鱼的。他极慢极慢地使用熟练的于法,耐心把彩线编结起来,他全绅贯注,甚至没听见马林夫妇回家。

“爸爸,我们回来了。”菲丽丝招呼说

“好的,”卡尔丹先生咕噜说,“你们过来看看,这有多好看!”他举起已做好的线十十团十十。那简直就像是只十胡十蜂,用的全是黄线和黑线,鱼钩隐藏在内。

“贾尔马一家人十大概到什么地方去了……”马林说,同时把外衣挂起。

“明天一早我就去古老河钓鱼。”卡尔丹先生自顾自说,“我估计那里会有不少调皮的鲑鱼呢。”

马林私下窃笑,现在和老人家谈话越米越不易了,他现在想的只有捕鱼这件事。在他庆祝70岁生日并退休后,他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早年的十爱十好,现在已在向80岁进军,身十体极佳。

”真令人羡慕。”马林想,“他的肤色有多红十润,头脑有多敏锐,眼睛明亮,头发整洁——简直是银发满头!”

卡尔丹先生还保持着清瞧的判断力,至少在捕鱼这些问题上是这样的。

“我们来吃点东西吧。”菲丽丝建议。

她遗憾地脱十下红帽,搁到咖啡桌上,卡尔丹在线十十团十十上又添了一个结,用吹十毛十求疵的眼光端详这件产品,然后放在一边,随大家上了厨房。在非丽丝煮咖啡时,马林对老人讲述刚才的事情,卡尔丹先生仍用他固有的方式作出回答:“明天去捕鱼,把其它一切都置诸脑后吧,吉姆。捕鱼比什么运动都好,它是一种生活方式。找个安静场所,静坐岸边,必有收获,鱼到处都是。”

菲丽丝也在笑,她在瞧古姆那副窘相。

“举例说,有些年轻的负责人,”卡尔丹先生继续说,“就说你吧,吉姆。总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穿梭忙碌,对吗?到最后,这长长走廊的尽头就是有鲑鱼的小溪呢。我还可以举一些政治家为例,他们在奥尔巴尼市,手中拎着密码箱,一本正经的……”

“这真奇怪。”菲丽丝打断父亲想入非非的话头,她手持瓶原封的牛十奶十说,“瞧,这是斯坦公司的牛十奶十,绿色商标上还印着斯坦的字样。”但她指着某个大小写都印错的地方说,“可是它却是贴着商标的冒牌货。”

“你从哪艰里拿的?”马林问。

“我可瞧不起只会用蚯蚓钓鱼的人。”卡尔丹先生声称,“要知道,只有线十十团十十才算艺术品,那些把蚯蚓穿在钩上的人什么都不懂!”

“别喝这牛十奶十”马林劝她说。“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他又发现三件冒牌产品,有的似乎是米罗巴特公司生产的,贴着桔黄色的商标,还有的是亚美利加公司的干酪,几乎比普通的尺寸要大三分之一,装在一种瓶子里,上面印刷得也十分粗糙。

“真奇怪。”马林说话时摸十摸下巴。

“我总是把那些小鱼都放掉。”卡尔丹先生继续自言自语,“和它们打十交十道不算是高手。应该让鱼儿再长大些,更成熟些,更有经验一些。我捕鱼可是内行,只要被我看到,就算它藏到水底,也全都休想逃掉,这才算真本事!”

“我把所有的冒牌货全收起来了,菲丽丝。”马林说,他把买来的赝品塞十进纸包,“如果还发现类似的,先搁到一边再说。”

“越是古老的河,鱼越容易上钩。”卡尔丹先生仍旧在念叨。

星期六早上,十陽十光灿烂。卡尔丹先生在拂晓用过早餐,直奔古老河。他依然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矫健,雄纠纠地戴着一顶皱巴巴的花纹帽。

吉姆·马林喝过咖啡后又上了贾尔马家,看到他们的汽车仍停在车库里,街户洞十开,桥牌桌也准备得好好的,灯还像昨晚那么亮着。马林联想起自己曾读过一艘船的奇事——船帆高扬,一切似乎正常,但船上却杳无一人。

“你看要不要去打个电话?”回家时菲丽丝问道,“这件事实在蹊跷。”

“是的,不过打给谁呢?我们到这里还没几天,只和几家人有来往,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有谁熟悉贾尔马一家。”

这时电话铃声使他们暂停。

“如果是邻居打来的。”马林提醒菲丽丝说,“就问问他们。”

“请问您是谁?”

“哈罗,您大概不认识我,我叫玛丽安·喀桑,和你们是同一街区的。想问一下……我丈夫有没有上你们那里去过?”那妇女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惶恐。

“没有啊,打一早起就没有人来过。”

“对不起。”玛丽安轻轻地说。

“我能帮您什么忙吗?”菲丽丝反问道。

“我简直昏头转向了。”喀桑夫人急促地说,“乔治,就是我丈夫……今早还和我一道吃饭的,后来他上楼去更衣,这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他。”

“上帝啊……”

“我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再下来过。我后来上去看他被什么耽误了,因为本来说好要开车去兜风的。我到处寻找,以为他在捉弄我,尽管乔治从来不十爱十开玩笑。我在十床十下寻找,把橱门打开,其至去地下室,向左邻右舍打听,但是谁都没有见到他,这时我才想起也许他会上你们那里……”

菲丽丝也把贾尔马一家失踪的情况告诉她,又谈了一阵才挂上电话。

“吉姆。”菲丽丝低声说.“我真不喜欢这些事,快报警吧。”

“如果后来明白他们只是去朋友家作客,那我们就出洋相了。”

“那也得去试试,”

吉姆查到警局电话并打了过去,后来警车就过来了。

莱思涅尔警官是办事稳健、面色红十润的男子,他总是从早到晚忙碌,倾听别人申诉,连一分钟的空闲也没有。后来他把马林先生请到他的办公室。

“希望您把刚才对我说的一切都写下来。”莱思涅尔解释说,“昨天深夜贾尔马的邻居也来过电话。这两天,连同喀桑夫人的丈夫在内,这已是第10个人了。”

“第10个什么?”

“失踪的人呀。”

“天哪!”马林惊呼说,“都是本镇的人吗?”

“无一例外。”莱思涅尔断然说,“全是维因镇的,就在它的四个街区里。”他列举出所有的街名。

“我就住在这里呢。”马林说。

“我也是。”

“您对这些绑架案有何想法?”马林饶有兴趣地问。

“这不大像是绑架。”莱思涅尔摇摇头,又十抽十起了香烟,这是他当天的第20支烟,“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勒索赋金的信。而且失踪的人对绑匪也没有多大价值,全都是一瞬间就不见的。”

“那么,会不会是一些疯子干的?”

“也可能是吧。”

“但他用什么办法把全家人都弄走呢?其中还有成年男子呢,他又能把他们藏匿在哪里?哪怕是十十尸十十体也得有个着落呀!”

莱思涅尔把烟头在缸里揿灭。

“我的人找遍全镇,像篦子那么梳了一遍。州里的警察也检查了过往汽车,但毫无结果。”

“我这里还发现一些假冒产品。”马林从纸包里拿出来说。

“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答。”莱思涅尔不情愿地承认说.“我们管不过来,麻烦太多……”

这时电话铃响起,莱思涅尔干脆不予埋睬,“好像存在一个地下市场。我曾把某些产品送到奥尔巴尼市里去检验,想查出是什么渠道流通的。它们也许来自国外,也许……这电话真讨厌!”

他把听筒猛然取下。

“我是莱思涅尔……噢,真的吗?那当然!玛丽,我马上就来!”挂上电活后,血色从他脸上顿然消失,“是我妻妹打来的。”他说,“我老婆也不见了。”

马林把汽车开得飞快,可说是忘乎所以。到家时他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头撞上挡风玻璃,然后又像子弹一样飞奔回家。

“菲丽丝!”他大声吼道。

她在哪里?天哪!要是麦子也消失了咋办?

“什么事?”菲丽丝从厨房出来问。

“我…一”吉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使她不禁发出呻十吟。

“得啦。”菲丽丝微笑说,“我们又不是年轻人,结婚都快一年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