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公主》作者:Mike Resnick(1 / 2)

译者:

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欣赏着月下的山景。

远处银色的群山山脊和山谷中的光线及十陰十影,近处奇形怪状的仙人掌,构成了迷人的景色。

我的目光从大地转向天空,夜空给地球上的奇景构筑了一个美丽的苍穹。

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远处地平线上一颗红色大星吸引住了。

它是火星,是战神!

对作为一个战士的我来说,火星一向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当我深夜注视它时,它似乎正在向我召唤。

我紧闭双目向它伸出两臂,顿时感到自己飞快地通过渺无人迹的漫漫空间,被吸引到它那里去了……

——《火星公主》

当丽萨去世时,我只觉得我的灵魂被生生地扯出肉十体,只剩下一具地狱也不屑收留的躯壳。直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她因何而死;医生试图告诉我她为什么病倒,又为什么丧命,但我充耳不闻。她死了,我再也不能与她十交十谈,再也不能触十摸她,再也不能与她分享无数鸡十毛十蒜皮的琐事,对我来说,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实。我甚至没有去参加葬礼,因为我不忍看她躺在棺材里的样子。

我们曾经每天算计着退休的日子,期待着最终能够整天厮守在一起的日子,如今我辞去了工作甚至考虑过卖掉我们的房子,搬到一个较小的地方去住,但是最终我没有这么做。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痕迹,如果我搬走我将会永远失去它们。

我将她的衣物留在衣橱里,一如既往。她的发刷、香水以及口红依然整整齐齐地摆在她的化妆盒里。还有一张我从未喜欢过的新英格兰风景画,但是因为她喜欢,所以它依然挂在原处。我扩印了几张我所喜欢的她的照片,并将它们框好,放在房间里的每张桌子上,每个角落里,每座书架间。

我不想见其他人,所以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阅读上。好吧,让我更正一下。我是翻开了不少书,但几乎一本也没有读完。电十影也是一样,我租来一些影碟,开始播放,然后通常是在十五或二十分钟后就将它们关掉。朋友们也会邀请我出去,但我都拒绝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也就停止了继续打电话给我。而我几乎没有察觉。

冬天来了,黯淡的白日和寒冷的黑夜循环十交十替好像永无止尽。这是自从与丽萨结婚后我第一次没有带圣诞树回来装饰。因为那似乎毫无意义。我们没有孩子,她也不会在这里与我一起欣赏它,而我也不会有任何访客。

但事实很快证明,关于访客的断言是我错了:大概是在午夜前一个小时,我看到他赤身十裸十体,冒着本季度最猛烈的暴风雪在我的后院里游荡。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产生了幻觉。外面的积雪足有五英尺深,而呼啸的寒风中至少有零下十几度。我不可置信地凝视了他整整一分钟,但他依然没有消失,我这才披上我的大衣,套十上我的靴子,抓起一条十毛十毯,冲出屋外。当我跑到他身旁时他看起来几乎冻僵了。我用毯子裹十住他然后将他带回到屋里。

我用十毛十巾使劲十十揉十十十搓十他的手臂和双十腿,然后让他在厨房里坐下,并给他冲了一杯热咖啡。花了几分钟才停止住颤十抖,他最终伸出手去捧起杯子。他用它十温十暖着双手,然后举起它喝了一小口。

“谢谢你,”他嘶哑着嗓子低声说。

当我确定他不会冻死后,我退开几步并打量了他一番。在恢复了一些血色后,他看起来还是蛮帅的。他大概有三十岁,或是更老一些。瘦削的体格,乌黑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身上有几道伤疤,但我说不准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可能是伊拉克战争,或是旧时的运动伤,也可能就是几分钟前在狂风中被冰冻的灌木枝十抽十打留下的。

“你感觉好些了吗?”我问。

他点点头。“是的,我会没事的。”

“你光着身十子在外面搞什么鬼?”

“试着回家,”他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说。

“我没见过你,”我说。“你住在附近吗?”

“不。”

“有什么人可以来接你并送你回家吗?”

他似乎想要回答,但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约翰。”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并作了个鬼脸。

“好了,我知道,”我说。“咖啡很难喝。丽萨煮的咖啡要好的多。”

“丽萨?”

“我妻子,”我说。“她去年过世了。”

我们两个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更红十润了。

“你把你的衣服丢在哪了?”我问。

“它们在很远的地方。”

“只要告诉我你这副样子在暴风雪里走了多远就行?”

“我不知道。”

“好吧,”我恼怒地说。“我该打电话给谁?警察,医院还是最近的十精十神病院呢?”

“不需要打电话给任何人,”约翰说。“我一会儿就好,然后马上走人。”

“穿成这样?在这种天气里?”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我都忘了。看来我不得不在这里等到暴风雪结束。我不想麻烦你,但是……”

“你在说什么十胡十话,”我说。“我已经孤独很久了,我肯定丽萨也会说我需要一些陪伴,哪怕是一个十裸十体的陌生人。再说她也绝不会同意我在圣诞夜把你踢到冰天雪地里的。”我看了看他。“我只希望你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对于我的朋友来说我不是。”

“把你从冰天雪地里救出来,为你提供十温十暖的房间算得上是朋友的举动吧,”我说。“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还有你的衣服到底哪里去了?”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长的夜晚,而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好吧,”约翰耸耸肩膀说。“我是一个很老的老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老。或许已经一百岁了,或许更老;但我也说不准,因为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衰老,而我也记不得我的童年。”

“别说了。”我说。

“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我曾经听过这些话,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的,但是我肯定听过。”

他摇了摇头。“不,你没有听过。但是你以前可能读到过。”

我搜寻我的记忆,在脑海里搜索着我年轻时的书架并在那里找到了它,就夹在《绿野仙踪》和《所罗门的宝藏》中间。“天哪,都快半个世纪了!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十爱十死那本书了。”

“谢谢,”约翰说。

“谢什么?”

“那本书是我写的。”

“当然是你写的,”我说。“我是他十妈十五十年前读的那本书,而即使在那时它就是一本老书了。你再自己照照镜子。”

“不过确实是我写的。”

好极了,我想。这正是圣诞夜我所需要的。别人得到圣诞颂歌,我得到你。我大声说:“那本书的作者不是约翰。是一个叫埃德加的人写的。”

“他出版了它。我写了它。”

“当然,”我说。“你姓卡特,对吧?”

“是的,没错。”

“我一开始就应该打电话给十精十神病院。”

“明早之前他们不会来的,”约翰说。“相信我:你非常安全。”

“考虑到这保证来自一个赤身十裸十体在暴风雪里闲逛的人,并且还自认为是火星客约翰卡特,还真不能让人安心,”我说。我感到有些紧张,我告诉自己我应该迁就他,毕竟我是一个六十四岁有高血压并且胆固醇过高的糟老头,而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轻量级拳击手。但接着我意识到我并不真的在乎他是否会杀了我,自从丽萨死后我只不过是装出还活着的样子,我最终决定不去迁就他。如果他拿起厨刀十捅十我个透心凉,就像火星军阀干的那样,至少可以结束近一年来与孤独相伴的痛苦。

“那么,为什么你认为你是约翰卡特?”

“因为我就是。”

“为什么不不是巴克罗杰斯或是飞侠哥顿,或者是红花侠?”

“你为什么不是萨维齐博士或幽灵(Shadow?谁知道这是哪个小说里的人物吗)?”他回答。“或是詹姆斯邦德?”

“我从来没有自称是虚构人物,”我说。

“我也没有。我是约翰卡特,祖籍弗吉尼亚,现在我只是想回到我的公主身边。”

“赤条条地站在暴风雪里?”

“我的衣物无法传送,而我也无法控制天气。”他说。

“对于一个疯子来说你解释得还蛮有理的。”

他瞪着我。“我十爱十她胜过生命的女人离这里有数百万英里之遥。想回到她身边就这么疯狂吗?”

“不,”我承认。“想回到她身边并不疯狂。疯狂的是你认为她在火星。”

“你以为她在哪里?”他问。

“我他十妈十怎么知道?”我吼了回去。“但是我知道火星除了成堆的岩石外什么也没有。即使是夏天那里的十温十度也低于零度,而且没有氧气,即使那里曾经存在过任何生命,都在五六亿年前死光了。你对此又怎么说?”

“但我曾在巴松生活了近一个世纪。或许那与你所了解的火星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或许当我穿越空间,我同时也穿越了时间。我对解释不感兴趣,我只在意结果。在我再次将我无与伦比的公主楼在怀里之前,我会将这些问题留给科学家和哲学家去解释。”

“还有十精十神病学家,”我补充道。

他看起来令人害怕的开心。“那么,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应该被锁在收容所里直到他们让我相信我所十爱十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而我的整个一生只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幻想。你打击我将我变成一个不幸的人,这是否让你感到开心点了?”

“我只是个现实主义者,”我说。“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是如此热切地希望相信火星公主是真实的,每天晚上,我总是站在我家的后院,朝着火星的方向张开双臂,就像你做的一样。我一直等待着飞出我平凡的生活,被传送到巴松去。”我停顿了一下。“但这从没有发生。我所得到的只是酸痛的肩膀和那些不十爱十读书的朋友们的取笑。”

“或许你没有理由到巴松去,”他说。“你只是一个孩子,你还有漫长的一生在等待你。我想巴松对于谁会被允许访问是非常慎重的。”

“现在你又说那颗星球是有意识的?”

“这我可不知道,”约翰回答。“但你能肯定它不是吗?”

我暴躁地瞪着他。“你比我更擅长这个,”我说。“你的话听起来总是他十妈十的有道理。当然,你更十习十惯于这个。”

“十习十惯于什么?”

“一本正经地愚弄别人。”

“比你更十习十惯?”

“看到没?”我说。“那就是我所说的。你对每件事都有一套回答,如果你没有,你就会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而如果我回答这个问题我就会显得很傻。但是至少我没有三更半夜光着身十子在暴风雪里游荡,至少我不认为我住在火星。”

“现在你感觉好点了?”他说。

“稍微好点,”我承认。“你想再来点咖啡吗?”

“事实上,我想走一走,活动一下我的四肢。”

“到外面去?”

他摇了摇头。“不,就在屋里。”

“好,”我说着站起身。“这里不如火星人的宫殿大,也没有那么雄伟,但是我还是可以带你参观一下。”

他站起来,拉了拉裹在身上的毯子,然后跟在我身后。我带他走进卧室,然后停了下来。

“你还冷吗?”

“有点。”

“我想我该把火生起来,”我说。“我整个冬天都没有用过那该死的火炉。我应该让我的钱花得物有所值。”

“没有必要,”他说。“我没事。”

“别客气,”我说着打开炉舱,然后往里面丢十了几条木柴。“我生火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到四处转转。”

“你就不怕我偷你的东西吗?”

“你身上有口袋藏它们吗?”我问。

他微微一笑。“我想我确实不是当贼的料。”

我又花了几分钟布置引燃物并点上火。我不知道他看了那几间房间,但是当我站起身时他已经回来了。

“你一定非常十爱十她,”他说。“你把整座房子变成了她的圣祠。”

“不管你是真的约翰卡特还是仅仅自认为是约翰卡特,你都应该能够明白的感受。”

“她过世多久了?”

“她是二月份去世的,”我说,并悲痛地补充说:“就在情十人节那天。”

“她是一位可十爱十的女人。”

“大部分人只是不断老去,”我说。“但她每天都变得更加美丽。总之,对我来说是这样。”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根本不认识她,也从没见过她。”

“我知道,因为我的公主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加美丽。当你遭遇真十爱十,你的公主总是会越来越美的。”

“而且如果她是巴松人,她还可以保持青春几千年,”记起了那本书的情节,我说道。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