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引用某人的话吗?”
“我自己。”我答,并且在想为什么不是自我证明。瞧,如果你们不读我的文章你们怎么能管自己叫艺术家?你不明白你会尊重一个批评家的判断怎么会让他进来呢?我感觉就好像来到了晰蜴从未见过食肉动物的岛屿上。
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我。突然,我有种感觉她在评价我的“先兵后礼”的原则。我知道瓦瓦什称作的第二波殖民地信奉生十殖连索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原则,从“我如何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高傲的小家伙明白”到“噢,上帝我厌倦了因为我周围的每个人都这么老。”我正跟她说着,瓦瓦什摇摇头说:“斯卡坡先生,你是我不喜欢的那种人,但我相信你很正直。你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她走了,只要瓦瓦什在附近,里皮得今天就一直在后面藏着,这时里皮得从器材后走出来,擦了擦眉十毛十说:“斯卡坡,我想我告诉你老实点儿。”
“你是说过。一边儿歇着吧。”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在工作室徘徊。里皮得在我身后来回转悠,指出明显的不足的地方,每当他停下来他就用他那短十粗的手指点着我的胸。里皮得贬低的一个代表作放在一副画的前面,那副画是一个有十陰十影的小木凳上面放着一个玩具熊:“看到了吗,斯卡坡?一副油画。帆布上有各种颜料,表现出你能一眼就看出的内涵。斯卡坡,那在任何星球上都出售,在你能命名的边缘世界或殖民地,怎么回事呢?因为买艺术品的人认为那是艺术。昨天你说艺术不是人工制品,你很对。买艺术品的人,我的买艺术品的人不是买人工制品,他们买的是人类艺术的传统。克莱的艺术品是传统的。绘画、雕刻、织锦、插图……那是一千年来艺术一直保持的形式。人们都知道,他们想成为这一伟大的一部分,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只允许我有八立方米的空间进行下一次飞行而他们的货物堆放空间是很广的。按那个比率的话,把克莱大部分艺术品投放到市场上要花费我几十年的时间!”
难得的追求者,每次有人离开星球,在克莱的工作室里都有大量的艺术品,评论一个综合目录是并非评论者能力所及的。其中一些作品是很普通的——从普通中是不可能创作出代表作的——但是很多都是高质量的……只要你愿意不要孩子。我们没有孩子,我们不能有孩子,我们永远不能看见孩子。
克莱的多少艺术品在外面的世界找到出路了?一小部分还在星球上,在任何一个世界上,至多有二十件作品分到几种收藏中。
比方说,摇篮是画家最能借题发挥的主题,尤其是那些挂有几个小饰物,有几分哀惋的摇篮。木制的摇篮;花边摇篮;嵌大理石的玻璃摇篮;十精十致地摺着小兔图案花毯的柳条摇篮;有钢笔、焦碳,印第安墨、乌鱼墨银尖画出的摇篮素描;有炳烯酸,水彩、油彩、树胶水彩、蛋黄水彩,自制的像火山喷十发熔岩一样颜色的水彩画出的摇篮图;当然这不是在列举所有的十抽十象派画法,这种画法传统上总是以破烂不堪,装满东西的板条箱和一些不相关的碎物为背景,设法在旁边画上类似摇篮的东西。
可确实没有一幅作品能反映出星球上显而易见的贫瘠——例如一个被反射的圆筒尽管很大,但像我这样一个有敏锐洞察力的人也不能把它和将我们这些开拓者带到这个星球上的时间滞留箱联系到一起。他们一遍遍地寻找这种作品只是徒劳。
在食堂吃过午饭和晚饭,稍做休息后,我废寝忘食地一直工作到第二天黎明。可那么长时间,我却一个开拓者也没碰到。里皮得说,他们可能在丝莱娜住过的草屋里为她守灵。想到我现在正常的工作条件,想到我既做艺术家又做代理商,时而十奴十颜卑膝,时而挑畔闹事,我就挺高兴一个人呆着。
我很自然地离开了我认为是最好的地方:文瓦的工作室。一天当中有好几次我都闻到从工作室的里屋冒出的刺鼻的草药或是化学药品的香味,那里就好像是炼丹士的炼丹房。我一走进去就发现那味道从那里冒出;里面有一大桶纤维染料,这些染料一定是文瓦从地球带过来的植物的根、叶、花、种子中提炼出来的,她把这些植物放在溶解液里许多年了。染桶上面挂着一排排刚染过的一束束细纱,一束有我胳膊那么粗;一束束成锥形的线挂在木钉上;一个个木拍挂在钩上像模糊的乒乓球拍。对面是一个个高到屋顶的架子,它们上面都盖着一匹匹皮十毛十或大宽布或平纹细布。在里面角落里,是一个十精十纺轮,旁边是一个有很多踏板的樱桃木制成的纺织机;在另一个角上,是一张两米长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台锃新的缝纫机,那机器上有许多转盘。控制杆和附属装置,不愧为机械家族中的一员。屋子的中央,是文瓦留下的一小部分未做的工作。看到这些,我不禁想流泪。
亲十爱十的读者,称得上天才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有真才实学的人也不多,但天才……在那种伟大的天才的眼中,每一幅画都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些心理学家认为每个人的头脑中都有天才的因子,天才都以力量,热情和美丽显示出来;而一些伤感主义者则认为天才生来就不被人发现,藏而不露,在枯燥的环境中十浪十费他的才能。而依我之见,从古至今,有无数人降生,而能被我们谨慎地称之为天才的不过一千人。
文瓦就有天才的因子。
她已十浪十费了她的天才。
布娃娃衣服。和玩具一起悬着的挂毯。空空的摇篮。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讲述一种深深的失落或是企盼,或是痛苦的悲剧,一切都是那么无情……这完全是一种将纺织品和染料连接起来的新画法,像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的点画法,立体派都已过时了……但是,你一睁眼,却什么也看不着。这是一种能看透深渊的眼界。
空空的摇篮。使人联想起私通的摇篮。文瓦具有天才的双眸,天才的双手,天才的大脑,但缺少天才的纯洁。没有。在她的作品里也没有。
“应该有更多的作品。”我声嘶力竭地喊到。
“你说什么?”里皮得问。
“这个女人在这干了六十多年了。她的作品一定不上这些。它们都在哪儿?”
“我想都在地下室的储藏室里……”
“带我去。”
里皮得紧张不安地看着我,好象我已不是发怒的我,而是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他领我走过水泥铺地的走廊,一路上不时地转过来不安地看着我,最后把我领到了一扇厚铁门前。“我想就在这下面。我不愿告诉你。”他转动把手。“打不开。”
“闪开。”我说。
“你下不去,”里皮得说,“那是锁的。”
“十胡十说。”我边说边看锁头。那锁头也过时几个世纪了。“锁头是一个保险的装置。而这个旧货只能防上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我伸向衣兜掏出我的玩艺,最非凡的锋利无比的解剖刀,它只有在有名的小贩那才能买得到。据那个大吹大擂的制造商宣称,这刀能割断除矮神以外任何材料制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里皮得低声询问。
“文瓦告诉我可以自十由在任何地方游荡。”
“我可不和你同流合污,”里皮得咕哝着,跺脚走开了。我猜他一定去找文瓦了,可我不在乎。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人给要了。由于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文瓦只是给我看她的一些明显的败笔之作。可能她在试探我有没有眼力。可能哪天碰上她心情不好,她就会通过对艺术一窍不通的博士将她的那幅故作悲哀的《噢,我们可怕的孩子悲剧》卖给地球上的乡巴佬,那幅作品简直就是垃圾。也可能那些毫无品味的人会选中文瓦的画,现在文瓦的杰作正在门那边等着我呢。
我开始锯锁。那把小刀绝没给它显赫的家族丢脸。不过一分钟的工夫,我已在下楼梯了,它们通向有钢铁作坊大小的地下室。走了一半,我走过了一个“电眼”,一排灯照亮了我前面的路。
强光刺得我直眨眼,噢,我看到了一堆堆乱七八糟的艺术品,一些是用板条箱装的,箱子堆砌着;另一些用帆布盖着,大部分都放在地上,上面冲满了灰。这些作品一直堆到地下室的尽头,我只能看到那边闪着微弱的亮光。
我走过这些静躺的作品,每经过一片黑色地区,头上刺眼的灯就自动亮起来。一闪,灯光照在一群和原物一般大小的纸型小矮人上,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平躺着,其中一个小矮子(男)落在一个宽边的白色坛子里,坛边正好卡在那个小矮子的脖子上。一闪,出现了一排架子,上面蒙着帆布;我掀十开几个,看到的是十抽十象的刺眼的颜色;一闪,一股从玻璃上散出的灰尘味儿扑鼻而来,看到的是酒红色和霜白色混合的花瓶,瓶上嵌着高高瘦瘦的人物图案,他们都穿着老式的尖边的衣服,悠闲地抱在一起。
一闪……一闪……一闪……这时文瓦出现了。
没错,是的,她是个天才。
这是简朴的一条挂毯:挂毯从一个高高的木制拱上垂下来。一条金色的彩虹象一股愉快的喷泉从一个俯在地上的妇女的两十腿之间迸发出来。真实、美丽、纯真。我心里的一个恼人的疙瘩终于解十开了,好像在登高节上放飞鸽子。是的,在别人的手中,这样的画也许会被画成老生常谈的主题,令人作呕,会被那些伤感主义者批判得一文不值,甚至狗血喷头。但这幅……十精十美的艺术佳作,毫无挑剔的清晰,彻彻底底的纯真,真是一幅超艺术的绝世之作。
“斯卡坡先生!”文瓦站在半腰的楼梯上,一只手紧紧地把住扶手,另一手由于强光,挡着眼睛,设法看见站在一十十团十十糟中间的我。
“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夫人。”我冲她喊到。
她转向我,回敬道:“别碰我的东西。”我俩相距大概有50多米;她的声音却又尖又细。
“真没想到你一直把最好的作品藏在暗处,”我接着说。“当然了,这是粗俗的分娩想象画,可管你什么事?人们早在亚当,夏娃时代不就描述过怀孕和分娩的感受吗,没有什么可难以启齿的。”我拿起一个灯泡状的缠着亮绸子的柳条篮子,把它举到文瓦能看见的高度故意细细观察。透过顶部的开口,看到的是彩色的皮十毛十制成的花的图案竞相盛开:欢欣,愉悦在一根根纤维中表达得淋十漓尽致。“你知道这个篮子让其他作品顿时黯然失色。”
“放下它!”文瓦叫道。
“干吗要放呢?”
文瓦怒视着我,眼里带着憎恨,我在远处都看得见。“你真像个暴徒!”
“我就是个暴徒,”我回敬道,“哪个评论家都是暴徒,我们都在为那个‘艺术之神’的教父工作。很久以前,“艺术之神”借给你一车的天才灵感,是不是,夫人?可近年来,你却不肯偿还,所以艺术之神就让我——斯卡坡和你谈谈怎样继续偿还那笔财富。”
“神经病!”
“有时也很有必要,”我礼貌地答道。文瓦还站在楼梯上,笨拙地弯下十身想在强光中看见我。她双十腿好像灌在水泥地上,纹丝不动。我说:“下来怎么样,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谈谈?”
“你上来。”
“可一个成熟十女人怎么害怕下到明亮的地下室呢?”我漫不经心地说。我转过身去继续向漆黑的前方走去。
“斯卡坡先生!”
“她怕老鼠吗?”我想。“不,在这个标准的笔直的过道里不会有老鼠。怕灰土?不,这里圆顶的空气过滤器会让所有灰尘都过敏的。还是她怕在黑暗里撞到什么东西?也不会,那种想法太孩子气了,再说克瑞斯星球上从未有过孩子,哪来的孩子气?
“斯卡坡先生……”
又一排灯亮了,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大堆时间滞留箱,一排排发亮的反射圆筒,整整齐齐地被十精十心地放在地上。这些时间滞留箱都不过半人高,每个箱前,挂着一张机器打印出的卡片。我慢腾腾地走在这些箱子中间,随便拣来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萨马达日升,2168年4月23日,朱庇略,2169年6月12日,托马斯2165年10月3日。
“现在,你全都明白了。”文瓦轻声说。
她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下来,正站在她的作品中间,她看起来很。瞧淬,毕竟是老了。
“我什么也不清楚,”我回答她。“他们都死了吗?”
“他们放进去时都活着,”文瓦缓缓地说。“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还活着,不是吗?滞留状态下,时间一秒也不会流走。即使这么些年过去了,在箱子的时间还是一分也没过去
“他们一直在这些时间滞留箱呆了60年了?”我觉得难以置信。
“有一些是。我们一直在保存他们……没有任何医疗器械,你知道,没有节育流产。我们也想不结婚,可有时你感到很孤独……”
“所以你们就随十心十所十欲,不断地生孩于,然后把孩子放在时间滞留箱?”
“哼,别自命清高了,”她愤怒地说。“你也设身处地的为我们想想。假设你也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十由自在,可以毫无顾忌地搞你想要的艺术。没人会询问你正在做的是否有价值,没有什么政治规章制度,干扰你的活动,没有什么世俗的责任去考虑。
“就这样孩子就一个个降生了。用不了多久,这些带小布兜的小家伙们就长大了,一天需要25个小时照顾他们……没时间工作,连一晚上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听到的是无休无止的哭声……直到有一天,你由于严重缺觉,站都站不稳了,你想尽一切方法要制止哭声,最后你想到了带来的几百个时间滞留箱,它们就像救世主一样在夜里把孩子放在里面。你只是想有几个小时休息和安静。而且孩子也安然无恙——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被关起来了。渐渐地每天晚上都把他们放在箱里——这样你就能睡个好觉,而且你找理由自圆其说,这样对孩子也好,你也能休息好,十精十神充沛。突然有一天下午,你决定聚十精十会神没人干扰地完成一些工作……在下午你也把他们锁起来,过了一段时间,你告诉自己一切都好,孩子也平安,渐渐地你觉得一天把他们拿出来1小时就足够了。你可以和他们嬉戏,消磨一点点时间,一切都好……即使有一天由于工作太忙,你忘了把他们放出来,你也不感到有一丝罪过感。如果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就要做一个好母亲……
“所以一天,一星期,一个月你都没把他们放出来了,你一想起这件事,就害怕,最令人心凉的那种恐惧……你想把这事儿忘掉,可你忘不了,你想把孩子都放出来,但又做不到,你告诉自己,一把他们放出来,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又把他们锁起来,可你又摆脱不了令人发疯的恐惧,你不能面对这事儿,你只想逃走,你歇斯底里地大叫:“让这些箱子都从我眼前消失,滚,都给我滚……
“又一个孩子降生时,你就发誓无论如何要对他好,你保证再不犯以前的错误,你想变得更坚强些……(可没用,他又被装进了箱里)我有5个孩子,斯卡坡先生。”她朝那些箱子招手。“他们都在那里。有时我做恶梦,忘了我有几个孩子,我想我有6个孩子,或7个。我不明白我怎么那么受尽折磨。我忘了有几个孩子。记住有几个又有什么用呢?可这种想法使我……颤栗……我不知这是为什么。
“但是,”她又恢复了平静。“滞留箱是滞留箱,不是吗?孩子仍完好无损,什么危险也没有。”
“没有危险!”我吼道。“你这个母狗!你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吗?”
“可孩子没受一点损伤!等我们都死了,有人会来到这里,找到他们。”
“你认为我在乎那群吐十奶十的婴儿吗?”我喊到。“这些婴儿们除了会到处流口水、到处拉屎,还会干什么?他们防碍你创作了。你整天只围着你自己的事情转。好啊,在你作茧自缚之前,把他们收进你的罪恶的网中去,你有才能画出彩虹当天的十精十品挂毯,你能创作出比那几个五、六、七岁的十乳十臭未干的小孩重要的一百倍的传世工作。但你给我们的只是空荡荡的摇篮,洋娃娃和破烂!从最好的方面说,那只是你遗弃后代,在这种罪恶感驱使下创作出来的作品。从最坏的方面说,这作品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局,以补偿你一直都没摆脱的遗憾。‘唉,我们没有孩子是多么不幸,我的作品是多么令人心痛,买吧’全是废话!”
“好,”她生气地答道:“我明白这对我的创作有影响。可你没想到这也同样令我难过吗?你根本不知道这种处境有多么不堪一击,滚,不要再说了,滚!天哪!这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你无法了解……”
我平静地说:“你所拥有的只是一十十团十十乱麻(那些刚刚看到这儿的文化人希望我能粗十暴地对待她。)是一十十团十十源于古希腊历史的乱麻,一十十团十十无法理清的乱麻。”“而且,”我继续说道:“处理这十十团十十乱麻的方法总是相同的,不是吗?”我掏出了我的解剖刀。
“你想干什么?”她问道,并向前迈了一步。
“你知道艺术评论家为什么存在吗?”我说“因为每一个文明社会都必须有野蛮人,他们不害怕去掉那些需要去掉的东西。”在她能上前阻止我之前,我已将刀插十入最近的一只银白色的箱子的表面。
亲十爱十的读者,我的目的只是切开那只箱子,让里面的孩子出来,andforceaReunoin-slash-confronfation,哎,看起来;这种时间停滞力量不是总的,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曾与许多博学的物理学家探讨这时间停滞的问题。可是他们对此也是模糊不清,我们总会承认,我们现在在这个问题上能比过去由我们的遥远的朋友们在一次历史十性十的会议上提出时稍微懂得多一点儿。我们明白当用一根标准材料制成的短杖触十摸它时,这种力场会聚合。我们还知道在强热、强压或是磁场的作用下。这种力场会分散。我们最近还发现,当你用高质量的解剖刀(可切穿一切缺少白矮星的物质)去接触力场时,这种力量可以举起一头斗牛。
液态水银沿着刀锋流下,像一根绳上的水银眼镜蛇张着冷酷的大口吞噬我的手,我迅速停止,企图离开刀片,但手腕上的神经和肌肉好像拒绝合作,水银在我的胳膊上漫延;当十温十度急骤下降时,冰晶体的降水破坏了我周围的空气,我想起,在时间停滞状态下,分子会自然降到开氏十温十度零度,又过了一会儿,冷气遍布每一个角落。地板边缘都结了霜。这时,地板开始震动,接着所有银白色的箱子下的地板裂了一个大缝,所有的箱子在震动,有一个开始往下掉。
我试着喊,我的喉咙不听使唤,渐渐地,我血管里的血开始结冰,我朝她的方向转去,她正朝我走来,但我已无法判断她是慢走还是快走。突然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咝咝作响。一股硫磺味的蒸气从地板的裂缝下冒出来,一热一冷相遇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好像在欢迎摔跤手的到来。然后,就在这时一切都变得很有趣,一种银白色的东西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躺在了医院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在我的周围,都准备尽力治好我的一点点小伤,夹子昨咋作响。他们正忙于给我拿刀的手作手术,我肩膀以下都毫无知觉,我也不想有知觉。
“不要动,斯卡坡先生,”威威士说,我模糊可见她的脸。
“怎么了?”我发出沙哑的声音。
“噢,我正带你参观我们这个避难所的地下室,只是一次小小的地震,一个小间歇泉,从地板下冒出。你受伤了,我设法用时间停滞力包围你,把你带到治疗中心治疗。”
“我知道了,损伤大吗?”我小心地问。
“一些摆在那儿很长时间的作品掉到地缝里去了,它们都不重要。”她平静地回答。
我瞪了她一眼,她看到我的目光并无畏缩之意。医生们窃窃私语关于植皮的事,我又问:“那么,所有的作品都毁了吗?”
“对,”她回答。
“你看起来对这个损失并不在意!”
“斯卡坡先生,当一个人被迫去面对他自己的感情时……,我已经四十年不做那种工作了,另外一个女人在做,我意识到我根本不会对那些作品再产生任何感情。我担心的正是这些平时积攒起来的作品,现在都解决了。我觉得很轻松。时间停滞已经结束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肾十上十腺素驱走了我的恐慌,我的大脑清醒了一点儿,我感觉这好像只是12秒钟内的事情,我想知道,从时间停滞在我身上起作用到现在,已经有多长时间了。我想知道,在我昏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这,我这次切开箱子失败的尝试是否杀了所有的孩子,我怎么料到所有的作品都意外地掉到了地缝中去了。
威威士笑了但却没有丝毫热情,如果你想担任艺术品的摧毁者的角色,斯卡坡先生,我认为你不该担心这些。再没有比刀或剑能更尽情或享受奢侈的良知了,难道你是一个被十宠十坏的年轻业余十爱十好者吗?嘴上谈献身艺术,可一遇到一点困难就后退。
在她的眼里有一十十团十十熊熊的大火,我从没见过的大火,但像所有的火一样。它可怕,令人敬而远之,而又有力量,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