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作者:詹姆斯·布利什(1 / 2)

《盒子》描写纽约被一个大盒子罩住,人们无法出入,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恐怖和混乱之中,科学家千方百计打破这个盒子,从而摆脱困境。小说从科学根据出发,寻求造成这个盒子的原因。但它的真正含意是暗示在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美国,原子火箭的发展和空气污染已经造成严重的后果,被污染的大气像一个盒子,把人们罩在里面,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小说还描写了不同阶层的人物对这场“灾难”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星期二早晨,当迈斯特尔从十床十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以为天还没亮呢。这些天来他几乎用不着闹钟——眼上有一点儿光线都可以把他唤醒;有时候,离太十陽十升起还有很长时间,梦就把他从十床十上拉了起来。

看来这是一个没有做梦的夜晚,但是很可能他把做过的梦忘记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早早地醒来了。他轻轻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向外望去。

街灯还没有熄灭,可天空却浑然一色一片暗灰。迈斯特尔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呢。就是大雪之前,在乌云密布的最十陰十暗时刻,也总会在这儿或那儿露出一线光明。可是这会儿的天——他能看到的只是那些高层公寓之间的部分——就像是扣在一顶铅做的头盔里面一样漆黑。

他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回来,把钟从桌上拿起,关掉闹铃。他对自己保证说,总有一天,他要等闹钟响了才起。那将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就是说,那天他没有做梦。在道拉集中营的时候,人们必须在地道灯亮的时候醒来,不然的话,就得被打醒,或者打死。迈斯特尔的左耳就是被打聋的。他刚进集中营的头3天,天天都得被打醒。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地盯着闹钟的针盘,想像中的闹铃也叮铃铃地在耳边响起。9点钟!?不,不可能。显然是太十陽十快要出来的时候。虽然闹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而且从他开始注意它的时候起,滴答声从没停过,他还是呆呆地摇着它,并且试探着触十动背面的钥匙。

闹铃已经响过了。

这显然是可笑的。一定是闹钟出了十毛十病。他把钟放回桌上,拧开了小收音机。过了一会,里面响起了可怕的嗡嗡声,仿佛是一台吸尘器正在工作。

“降B调”,迈斯特尔不由自主地想。他虽然只有一只好耳朵,可他依然有极好的识别音准的能力——这对一个谐振工程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随后他转了一下调谐盘,嗡嗡声更大了,于是又赶忙转了回来。在830千周附近,收到了西纽约广播电台的广播,嗡嗡声几乎没有了;可是现在太早,还不到城市台播音的时刻。

“……在您的家里”,一个高过嗡嗡声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们正在等待陆军司令部的报告。请大家不要在障碍附近拥挤,否则会干扰市长的调查委员会进行工作……现在播送从港口当局发来的最新消息:在没有接到进一步的通知以前,所有的渡船中止运行。地铁只有开到城外去的班车;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地方十性十的服务行业仍然照常进行。”

障碍?迈斯特尔再次走到窗前向外看去。收音机里的声音继续着。

“无线电城的国家广播公司声称,根本不知道昨晚午夜以来,有一持续不断的讯号干扰9000千周以上的广播节目。这样,我们的调查就包括了市区所有的电台。据信这一讯号与现在包围着曼哈顿和其余大部分区的墙有关。一些城外的电台仍然可以拨到,但是声音小于平常的五十分之一。”播音继续着。

“在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主任估计大约有同样比例的十陽十光也透了过来。有关空气渗过障碍的情况,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东河和哈得逊河在屏障下的那一部分据说水流正常。白宫街的潮汐站至今未发现异常。”

播音停顿了一下,嗡嗡声丝毫没有减弱。然后是尖声的报时信号!播音员说:“刚才最后一响是东部夏季时间上午9点整。”

迈斯特尔穿衣服的时候没有关收音机,令人吃惊的播音继续着。但是,除对艾琳担心以外他并没有感到十分不安。她很可能非常害怕,不过也许不会有什么要紧事。现在他应该去实验室。要是小队的同事们头天晚上就搞起来了,他们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在这个伟大的事件里睡觉。

收音机还在继续播送着特别通知、警告以及新的消息。播音员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有点歇斯底里,显然他自己也没有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当迈斯特尔系左鞋鞋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播送的消息更加糟糕。

“我们刚才从拉瓜蒂亚机场得到消息,说一架实验飞机从熙熙攘攘的特利波罗桥上空穿过了障碍。它以后再没有出现,据说是失踪了。至于今天清早发生的‘纽约小十姐号’渡船失事的事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获得全面的消息。据斯达泰恩岛权威人士透露,通常在这个时候该渡船的载客量不少于200人,但是从失事到现在只捞上来20人。幸存者中的一名是用赛艇‘马乔里皇后号’送到曼哈顿的船台上的。他现在仍在深度休克之中,据贝莱维医院说,到明天以前不可能指望从他那儿了解到任何情况。他好像是从障碍下面游过来的。”

播音员的声音显得非常紧张,连他自己也可以清楚地感到。“屏障外面的浓雾仍在蔓延——正是这种浓雾遮蔽了船长的视线,使他看不到隐藏着的障碍,结果把渡船撞碎。警察当局再次请求全体纽约人留在——”

迈斯特尔最后终于警觉起来,连忙关上收音机,小心地把门锁好,离开了住宅。除非那些傻瓜撤掉这个屏障,要不今天结束以前一定是人心惶惶、强盗丛生。

楼下的小杂货店里,一伙人正在争论,声音低沉,神经紧张,脸色像不祥的天空那样十陰十暗。他从这伙人中挤到电话跟前。

老板这时正坐在电话机的后面。“电话不通了,迈斯特尔先生,”他嘶哑着说。

“我想能接通的。出了什么事?”

“我估计一定是些外国敌人。有一个巨大的圆顶状物笼罩着我们的城市。谁也进不来,出不去。你要是把手伸进去,十抽十出来就是血淋淋的一片残根。任何东西从那一面都塞不进去。”他用颤十抖的手拿起电话递了过来。“但愿你运气好。”

迈斯特尔拨了艾琳的号码。他需要知道她是不是害怕得要命,要是那样的话,他得先再次向她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好一阵儿没有动静,过了一会一个话务员说,“对不起,先生,除非你获得特殊许可,一般在紧急状态时不办理私人电话。”

“那末,给我接紧急代号B-19,”迈斯特尔说。

“您的单位,先生?”

“屏障小队。”

电话的那一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好像是那姑十娘十迅速地吸了一口气。“好吧,先生,”她说,“马上就好。”随后,传来令人愤怒的噼啪声;当拨电话号码的时候,听筒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屏障小队。”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请转谐振小组,”迈斯特尔说。当电话接通,对方搞清了他的身份时,便咆哮起来。

“喂,杰克,我是弗兰克·谢菲尔,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我给你拍了电报——不过你准没收到,电报局乱死了。赶快到这儿来!”

“不,我根本没收到什么电报,”迈斯特尔说,“我该向谁道贺啊?”

“谁也不用,你这个蠢货!这根本不是我们干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立起来的!”

迈斯特尔觉得十毛十骨悚然。仿佛又回到了道拉集中营的地道里。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可是那不是防弹屏障吗?”

“正是那个东西,”谢菲尔无力的声音中充满着痛苦。“只是有人已经赶在我们的前面把它立了起来——而我们却落入了圈套。”

“它真能起到防弹作用——你肯定吗?”

“它什么都防!没有任何东西能穿过它!就连我们也出不去!”

要搞清怎么回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B-19工程是一个高度机密,价值十亿美元的防原子工程。它的代号并没有什么意义,现在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这个障碍出现的时候,它的大部分实验室人员都在现场或者华盛顿。通讯系统的干扰和混乱,使它无法通知分散在城里的人赶回中心办公室来。

“事情是这样的,”谢菲尔很快地十搓十弄着一块假牙说。“这个圆顶状物是昨晚出现的。只有少量的光线和城外最近处功率最强的电台的声音可以渗进来。就是这些——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这是一个完美的圆顶状物,笼罩了岛的全部、其它一些区和新泽西的某些部分,它并不渗入土和水中。只有港口真正的大水道是一条出路,这就使每个人都能获得机会,像‘纽约小十姐号’暗船的那个幸存者一样,从下面游出去。

“听说地铁还在行驶,”迈斯特尔说。

“当然,如果不得已,我们能够撤出这座城市,但是不可能迅速撤出。”他好动的手指捏碎了假牙一边的一小部分。“不要很长时间,这里的空气就会吸光,如果发生火灾,那就更糟。而且,在这个障碍物的里面,有一个大约20呎厚的臭氧层——不过不要问我为什么!即便我们不发生大的火灾,臭氧的凝固和电离区的表面氧化,也会使我们以可怕的速率失掉氧气。”

“电离区?”迈斯特尔皱起了眉头,“有很多吗?”

“很多!”谢菲尔说。“我们还没有把这一点公开,但是20个小时后,你在收音机里将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一种像拖拉机轧过玉米地一样的噪音。这种声音现在已经在增大。这些天来我们所使用的一切,都在迅速加剧这种紧张事态。”

这时一个信差从私人电报间跑了进来,把一份电报扔在弗兰克的桌上。物理学家匆忙地看了一遍就把它递给了迈斯特尔。

“这正是我在考虑的。你可以看出我们现在的处境。”

电文说,氧气正渗过障碍向内扩散,其扩散的速度完全可以按照一般渗透作用算出。而二氧化碳失去的量却不太容易算出,但其速率好像也符合一种渗透数量级。电报是由某大学一位最权威的化学家签发的。

“不可能!”迈斯特尔说。

“不,是这样的。纽约是太大了,很难在这儿生活。如果我们只靠从外面渗入的氧气过活,一个星期后,我们就都会闷死。你听说过一种半渗透的膜通过一块煤或一个西红柿吗?空气、热源、食物——一切都通通断绝了。”

“军队是怎么说的?”

“还是他们那个老一套:‘好好干,加倍干!’幸好我们是普通公民,要不就会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谢菲尔愤怒地笑了起来,把假牙随手扔了出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真够有意思的。”他说,“我们正在搞自己的防弹屏障,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去搞清楚我们自己为什么如此容易受到炸弹——或死亡的攻击。而6天以后——”

电话铃发出刺耳的响声,谢菲尔抓起了听筒。“是,我是谢菲尔……对不起,上校,除了在市长的调查委员会里工作的人以外,我们其余所有的人都已召了回来……不,我不知道。也还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正在跟踪那个无线电讯号。如果它和那个障碍物有关的话,我们就可能找到这一障碍产生的根源并摧毁它。”

物理学家把听筒撂在电话的叉簧上,狠狠地盯着迈斯特尔。“一上午我就被电话缠着!满希望你能早点来。简单点说,这座城市正在死亡。只有电话电报使我们和外界还有某些联系。在这个圆顶状物内部,我们还能够再使用无线电很短一段时间。外面有一些小队正在努力打破这一障碍,但是所有一切有意义的现象都产生在它的内部。从外面看来它仅是一个巨大黑色的圆顶状拱形物——没有辐射,没有电离,没有无线电讯号,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正在撤离,”他继续说,“但是如果这一圆顶状物继续存在下去的话,那么陷入其中的四分之三的人就会死亡。假如再出现火灾或暴行,那我们大家差不多都要完蛋!”

“听你讲话的口气,”迈斯特尔说,“好像是要我自己一个人去拆毁这个屏障似的。”

谢菲尔脸上露出令人不快的笑容。“当然要你去,杰克!很明显,这个障碍不仅特别能阻挡核子反应,它几乎把一切都挡住了。而我们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搞核物理的,在这个问题面前他们就如同一套甜饼切刀一样无能为力。到眼下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每一个事实表明,这是一个硕十大无比、无限复杂的空腔谐振的产物——而你是这个圆顶状物里绝无仅有的谐振工程师。”

谢菲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说,“你所需要的电子技术员我们都可以派给你,我们还可以给你许多官方的支持以及一般理论上的帮助。我们所能提供的东西不多,但这是我们能尽的最大力量。除非你能把这个盒子的盖子揭开,不然的话,其中一千一百万人就只能是一千一百万具僵十十尸十十。”

迈斯特尔点点头。这个问题给他心上造成的负担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严重。他想起了道拉集中营,成堆的十十尸十十体堆在楼梯下面,堆在仓库里,每次5个一批一批地填人炉内烧掉。假如一个人曾经有过九死一生的经历,那他在差不多任何情况下都会死里逃生。只是艾琳——

艾琳很可能也在这个盒子里——圆顶状物内。这点对他来说是重要的,而一千一百万仅仅是一个数字而已。

“Entdecken。”他喃喃自语着。

谢菲尔抬起头来望着他,他那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火花。谢菲尔看起来并不像是世界上最好的核物理学家之一,他身材矮小,一头红黄色的头发——乱得像马鬃一般。

“你说什么?”他问道。

“一个德文字,”迈斯特尔回答说。“它的意思是,‘发现’——就意味着根除。看来这是第一步。要想连根拔掉这个障碍,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发射器。”

“我已经派人带着环形天线出去了。这个圆顶状物的几何中心正好是在帝国州立大厦的顶上。但是WNBT广播公司说,那上面除了他们的电视发射机以外什么也没有。”

“他们所说的只能理解为,”迈斯特尔说,“那上面两个星期以前什么也没有。而现在那上面一定有一个位于某一辐射点的辐射器,不管它隐蔽得多么好。”

“我派一个小队去。”谢菲尔站起来,找寻着他刚才扔掉的假牙。“我要亲自去,在这儿我可受不了啦。”

“带着你的牙吗?我可不同意你这么干。正如意大利人所说的那样,你会被杀死的乙”

“牙?”谢菲尔神经质地傻笑着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嘴里有金属。如果发射机的天线果真产生辐射的话,你的下颚骨会从头里被击出来。派一队牙齿完好的人去,或者他们的假牙是磁质的。不要穿任何带金属的衣服,也不要穿鞋。”

“啊,”谢菲尔说,“我知道我们离不开你,杰克。”说完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前额,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来。

迈斯特尔立即把他的烟打掉。“我们只剩6天的氧气了。”他说。

谢菲尔从他的座椅上蹦了起来,用拳头朝着迈斯特尔的头部猛击过去,随后便晕倒在办公桌上。

昏暗的城市到处散发着臭氧的臭气。街灯依旧亮着。尽管收音机里不断警告要大家呆在家里,一批又一批的暴徒,没头没脑地向障碍冲去。汹涌的十浪十潮又把他们冲了回来,障碍中那种令人窒息的东西使他们喘不过气来。更多的人堆集在地铁的车站上;人们尖十叫着,互相践踏。奇怪的是,那天城市的吞吐量依旧很大。即使灾难也无法改变人们总想在车站的旋转栅门上留下一点什么印记的顽十习十。

纽约中心铁路和长岛铁路,由于轨道在地面以上被屏障切断而停止运,这跟盒子内那些通到地面的地铁。路被。断一样。每3分钟有一列专车从宾夕法尼亚站开出,车厢的过道和两头,到处都挤满了乘客。

哈得逊地铁的情况更糟。惊慌失措的人群在那里乱挤乱撞,谁也无法控制自己。屏障在霍布金和纽华克之间划了一条生死线,这样,地铁列车不得不将两面的旅程加长,以便将乘客送到盒子外面去。由于动力系统故障,一列专车在哈得逊河下的一片黑暗之中停顿了10分钟之久,恐怖和疯狂席卷了整个列车。

皇后区地铁和布鲁克林区地铁的压力稍小一点,但也好不了多少。每当大难临头的时候,人们的本能冲动总是驱使他们向北面拥去,在由地图培育的神话中,北就意味着“上”。

海军已准备好随时出动,以便最大限度地把那些打算从盒子罩住的港口、河流逃出去的人接应到安全的地方,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人从中游出来。几乎没有人能够在20呎以下的深水中游泳,而浮到20呎以上来换气则是灾难十性十的。那就如同进入障碍本身一样必死无疑,因为浓度很高的臭氧会使人的肺溃烂。这就使大部分蛮干的人放弃了穿过这堵墙的努力——在戴有防毒器十具的警察面前停了下来。

州长居住的小岛大约有一半罩在盒子里。陆军的小渡船从那儿运送过来几箱小型武器,分别发给地铁和铁路的守卫人员。另外有两支步兵支队也被派了过来,这样就稍稍减轻了一点警察的负担。

迈斯特尔和两名技术员、一位飞行员一起乘一架直升飞机飞到了屏障边缘的一个建筑物上空,他惶惑地往下面看着。但很难看出下面影子的形状。

“给我电话,”他说。

资格较老的技术员递上了麦克风。因为那个持续不断的嗡嗡声的干扰,短波上什么也听不到。一个大电信局开辟了一条较长的长波频道,以供紧急事故处理队和警车使用。

“弗兰克,是你吗?”迈斯特尔呼叫着,“艾琳那儿有消息吗?”

“没有,不过她的房东太太说,她昨天去新泽西看朋友去了。”这是从长波上传来的声音。对于一个小时前双方歇斯底里式的互相攻击,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谅解,已经无须提及。“我想你必须打破这个盒子,以便获得更多的情况,杰克,有新消息吗?”

“没什么新的发现,反而更麻烦了。你想到热能累积的事吗?我突然意识到现在是夏天,不要很久,我们这儿就是一个大火炉子了。”

“我想过,但不像你说的那样,”弗兰克·谢菲尔说,“我们所以觉得热,是因为没有风。根据气像局的报道,热正在迅速失掉,他们估计十温十度可能降到15度-20度之间。”

迈斯特尔吹了一声口哨。“那么低!可是水却在不断地提供热量——”

“水是一个很差的导体。使人伤脑筋的是这该死的臭氧。它充塞了整个城市——现在这儿到处都是像变压器内一样的气味。”

“帝国州立大厦怎么样?”

“还没有搞清楚。我们沿着动力主线涂了一层肥皂泡,想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和WNBT电台的线分流,结果并没有发现断路现像。障碍附近的事处理完毕后,你最好到那儿去一下,那里有些情况我们还弄不明白。”

“好吧,”迈斯特尔说,“等我点火以后就立刻到哪儿去。”

谢菲尔开始不断地吐唾沫,迈斯特尔微笑着把电话给了技术员。

“卸下防毒面具,”他说,“我们现在可以下去了。”

障碍旁边建筑物的房顶上,就像十精十神病医院中的患者想像出的地狱一样可怕。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身十体的表面累积了小量的静电荷,如果它接触地面物体很近的话,它的指尖甚至鼻尖都会不断地像针刺一样地放电。

几码以外就是那神秘莫测的墙体,平坦,呈暗灰色,没有半点特殊的地方。但是它又像一个活的东西一样微微颤十抖着——这是一层闪烁的雾,特别厚实而无法穿透。它没有固定的边界。墙下面的油毡开始变暗,接着有一叹左右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神秘之中。

迈斯特尔看着障碍。眼睛望着的地方一片虚无,使人头晕目眩。脑海中浮现出令人惊恐的各种颜色的形像和闪光,并把它们射人这片广大的灰色之中。有时候仿佛这片雾延伸出数哩之远。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察走来,碰了碰他的肘。

“别尽看着它,先生,”他说,“我们下面备有救护车,专门运送那些盯着它看的人。要不然,很快你的眼睛就转不动了。”

迈斯特尔点了点头,那东西确有催眠作用。人的眼睛所以会被它引过去,是因为它是这里惟一的光源。这儿电离作用太强,把线路中的电流全十抽十空了,因而边缘地带的街灯都熄了。从直升飞机上望去,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圆圈,现出了暗淡的轮廓。迈斯特尔觉得浑身的汗十毛十都竖了起来,好像全身都爬满了虱子。是的,在道拉集中营的时候,虱子可真不少啊!

在他的后面,技术员们正从飞机上御掉一些装置。迈斯特尔打了个手势。“先看一下电场强度是多少,”他十陰十郁地说,“不管是谁设下这道障碍,它必须有强大的功率。电离气体,这可不容易啊——”

他突然不说话了。这也并不太困难,整个城市已被封闭起来,从实际效果看,城市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盖斯勒管。当然,稀有气体的浓度根本不足以生成可见的闪光,但是——

“电场强度很高,”拿着环状天线的技术员说,“在四万五到五万之间。好像又升高了一点。”

“在——”迈斯特尔很快走到仪表前。一点不错,黑色的指针像一个扇面似的在那两个数字间迅速地摆十动。“奇怪!这个仪表可靠吗?”

“我刚去掉密封,查看了质量保证说明。”技术员说,“你认为这么多的臭氧能够凝固而不发生变化吗?”

“是的,我预先设想过与此相当的紫外线爆炸的情形。正是这一点使情形有所变化。难怪有光线渗过屏障!警官——”

“在这儿,先生?”警察在面具后面嗫嚅着。

“下面你能清理出多大一块地方来?”

“你需要多大就可以清理出多大。”

“好。”迈斯特尔伸手从衣袋里拿出飞行员给他的市区图。“我们在这儿,对吧?那么从这儿到这儿设置一条警戒线,”他的软铅笔围绕着4个大厦划了一条黑线,”然后在这个圈外准备尽可能多的防火设备。”

“你要放一场很糟的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