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史蒂香·米尔根,25岁,计算机程序设计者。对钢琴也有一定的造诣。他是TAEKWANDO中的重要人物,还是一名出色的击剑手。单身。16岁时曾写过短篇小说。写作热情一直很高。《红眼晴》是他出版的第一本书,相信他还会拿出要多的著作与读者见面。
一辆生了锈的大众牌双座小汽车驶进了Mt.Morick浸礼会的停车场。我想车主在驶向教堂的时候是不会想到请人搭他的车的。我没有举手示意,也没有做别的手势表示想要搭车。但是一些人见你好像经过一段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样子,会停车让你搭会儿车。
驾车的是个女孩,皮肤白皙,一头金发,看起来能有17岁了,身着肥十大的牛仔裤和黑色而又宽松的T恤衫。不难看出,她的身材很匀称。她戴着飞行员戴的那种眼镜,黑黑的眉十毛十稍稍上挑。我大胆地往镜子里的我看了一眼:长脸,布满了皱纹,三个月没有理发,看上去像一个衣衫褴褛的德里圣徒。
当我的眼睛注视着褪了色的柚木时,她向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善意地问:“往南去吗?”
“是的,”我说,“我要去的地方是在南边,可是也有点偏西。”
“上来吧,我叫萨拉。”她把一个手工做的带有耶稣受难图案的蓝色电吉它放到后座上,给我让出一个位子来。
“我叫大卫,”我拍了拍牛仔裤子上和背包上的尘士便上了车,“你是搞音乐的吧?”
“是的,……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这样对我比较合适,我们能在一起。”
“你想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她说,往前走了几站,只见田地里麦穗随风摇曳,不时从苹果园那边传来阵阵清香。“但是,”她接着说,“我最好跟着你走,也只有这样。”
“这是你的想法哟?”
“这有什么区别?你是想告诉我你与别人十交十往不能影响或决定你的的基本行为。至少在这种意义来说,这些行为不也是被计划好了的吗?”
“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我到这里是找东西。”
“但是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可是你的错了。”我说着并跟上她一句。
“你知道,”我接着说,“所有这些,”我暗指一个假想的环境,“这不能代表所有的程序,你知道我把这个程序叫什么吗?我叫它‘玩具之家’,因为是最基本的程序。我把这个假设的环境编到程序里并进行运作。然后,把一个假设的人放到这个环境里开始生活。这两个程序和人,可以分别进行十操十作,但是在程序设计时是放在一起的。”
“这就是你所做的吗?你造成一个人的模型并让它来适应这个世界,从神经系统中取得资料,但是它还是那个原来的人的模型,是这样的吧?”
“是又能怎样呢?你还是得不到资料。”
“可是你把这些资料储存到你的记忆里了,你还忘记你的名字,他的名字,你父亲的名字和婚礼时情形吧。还有我们在一起生活时的情形。你和这些情况都在计算机网络里。”
“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她说着就转过身来。她知道我指的什么。
“我想,”我说,“那个破译窃十听器十是不是还在这儿?”
“不在。”
“一定在!你怎么不打牌来消磨时间?”
我没有说错,那个窃十听装置还在。我输入到人造模型里的命令使这个窃十听装置失去了其功能,并把所有的有关位置方面的材料都输出来。通过这种办法我就能知道人工智能是否能正确地储存资料。令我高兴的是我从来没有动过它。
周围的环境突然消失了。我和莉莎在这夜空中游荡。当假设的一切从我们的记忆中消失了的时候,我们只能意识到几个微小的环节。
“我叫莉莎·哈克特。2025年9月23日生,今年25岁,我在……上学……”
我从R和D实验室里解脱出来。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问卡洛斯,他满脸的疑惑不解。
“你注定要这么做的,在一定的条件下,不记得了?”
“噢,现在并不重要,请你从电脑中把那段录音调出来。我已经把我的人工智能存在那个录音里面了。一会儿就可从那里得知莉莎的情况。但是我得尽快把它放在网络里。”
“这里已经和网络联接起来了。刚才我们正在监视你们的谈话,你知道你不应该粗心大意地把破译装置留在那里。”
“是的,但是我做了件好事。”
我身上突然向前一倾,觉得左侧硬棒十棒的像袋水泥,只好坐在轮椅上,险些摔倒,幸亏一个医生把我扶住。
“那个装置,”我挣扎着,“快!趁他还没有找到制十服人工智能的办法前,赶快把那个装置取出来!”
卡尔斯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装有莉莎全部资料的黑盒子,然后就把它从缝隙中取了出来。盒子的表层是塑料的,上面印有用指甲油写的她的名字。
卡尔斯把盒子放在我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里。
“当我数到三的时候……”
在医院里,我醒来时,发现在十床十边周围站了许多人,可那个装置却不见了。
“你记住了什么事?”催眠师问我。
“大部分的事都记住了,只是那个我不能移动的装置记不住了。”
“好的,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控制住你的感情。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错,我们的办法起作用了吗?”我问屋里的人。
“当然,银行将在两天内恢复正常。”卡尔斯微笑着说,“我们已经把外面的资料都储存起来了。现在我们的惟一任务就是毁掉那些东西。我把它十交十给你,你来处理。”
我受的伤不轻,可是恢复得挺快。医生认为良好的心态是康复的一个重要因素。
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我急着要离开这里,这才是病愈的原因。
茜蒂照料着我,他们计我住进了这个州的最好的诊所,还在我的银行帐户上存上了一月的津贴。
直升飞机平衡而又轻松地起飞了,缓缓地升到了旧金山的上空。
我把那个装置放在旅客的座位。这是一个小塑料装置。对于宇宙中所有的电子、质子和量子来说,它简直不值得一提。它只是一个装有硅和简单的蛋白质记忆材料制成的带有系统的盒子。这些集成块把莉莎的记忆材料以分子的形式储存起来。
现在它是一文不值,在这崭新的直升机里,它就是一个废料,一块只有不到一公斤重的废料。
我不再恨它,因为它毕竟是一个机器。
在陵园中以掘墓为生的人说:“刻在花冈岩墓碑上的‘莉莎·哈克特’几个黑字,使人感到十陰十冷,她可能埋在这里。这个陵园能容纳莉莎所有的一切,至少我是这么看的。”
昨天晚上,我把放在莉莎住的楼房上面的那个装置销毁了,用火烧那个塑料装置时慢慢地放出一种带有碱十性十的臭气,迷住了我的眼睛。现在我想找一种刺激物能够使我大吼几声。我为她祝福,为她流泪,当泪水流进口里时,我感到那种淡淡的咸味。
然后我把销毁后的灰烬和那些易碎的黑碎片装在一个塑料易拉罐里。一颗红色的玫瑰在暗淡的夜色里显得分外醒目。
“再见了,莉莎。非常遗憾这个装置不能再用了。”
这个塑料易拉罐掉进花篮里,她的名字就刻在上面。我轻轻地把那颗碰歪了的玫瑰花给扶正。
现在她可永远地安息了。
当我得到她的消息时,我已经来到纽约。
我在曼哈顿的一个公寓里租了间房子,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茜蒂给我足够的生活费。这样我可以真正地休息了。但是我发现自己快要疯了。我需要一种信念才能活下去,我需要的就是这种生活下去的动力。
我走进卧室的时候灯亮了,我把邮件拿到厨房,里面有茜蒂寄来的账单、钞票,还有银行寄来的结算单。
银行的结算单比从前的厚多了,以往我都把这些东西扔进炉子烧了,可这次却打开看了起来。
它是比从前的厚了,因为里面有一封信。
杰克:
我多么高兴能同你再次取得联系。即使你不理我,我也高兴,因为我可以接近你。我现在正在网络的系统里同你讲话。卡尔斯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你,他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可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我是作为一份资料输入到你的人工智能系统里的。现在我是你人工智能的一部分。你别着急,我一点都没有迷惑你的意思。我仍十爱十你。因为这是已安排好了的程序。但是现在我意识到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牵强的婚姻不会使我们幸福的,是不是?无论如何,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表示衷心感谢,感谢你为我所做的牺牲。这样的牺牲对你来说一定很难,我想告诉你,莉莎真的十爱十你,你想像不出来她是多么地十爱十你。那可不是一时的迷恋。你得这样来看待这个事情。你的十爱十对我是最好的报答。我清楚,我无论如何道歉对你都毫无意义。可我感到内疚。死而复生真是一种奇怪而又自十由的事情。现在我能够控制自己了。
杰克,请你一定了解,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别的办法了。我知道我已经不能挽回以往的过失,但请你一定收下这封信,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信物。这是合理的也是正当的。你不要着急,也许你不这样想,也许你对茜蒂最近的一次十交十易不太相信,这种十交十易是不大光彩,但也别把它当做个事。现在我把我的资料输入并储存到茜蒂的系统里,同时把我的网络系统输到你的程序里。我就生活在这股票十交十易的计算机网络中,生活在世界信息网络里,就像你生活在城市里一样。
所以,你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随时都愿为你效力。我可以在银行的安全像机里看到你的形象,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我会使你免除一切灾难。你塑造了我的人生,你帮助我走向成功。没有你就没有我的存在。谢谢你!
莉莎
我看了一下,我的账还有结余,也注意到莉莎竟在后面添了四位数。
她还在忙碌着,但是她的内心得到了安静。她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永不疲劳,永留人间。
无论她在哪里,我的祝福都伴随着她。
VW已经成了死亡陷阱。萨拉一边驾车一边兴致勃勃地给我叙述她在破损情况下的种种特别之处。百威啤酒瓶塞代替了手动变速器,加速器上的连线和通风板上的螺钉当做气流踏板用:使用一次刹车后都得用大脚趾撬起。
“全车都是锈,能把这车开起来,全仗着车顶。”她说,车颠起来的时候像个手风琴似的,“这是干什么?”
我有一套办法去打发那些想叫我确定生活方式的人们。这些人看到了希望与永恒道路的存在,在生活的高速公路上漫游却在我的意识流的后面。我喜欢她,因为她像别人那样妨碍我,而且我有种预感她是不会买账的,她对我的解释毫不理解便是证明。
“别指望去窥测什么。我十五岁时就想过揣上三美元搭车到洛杉肌,手拿吉它,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那也够‘十浪十漫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但是我也写了不少的好歌。”
她不太健谈,我也不是那块料,所以我们的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只好坐在车里,两眼望着车窗外田野飞速地向后掠过,都来不及看清楚,这也挺有趣的。我们在十分钟里走的路要比我一下午步行走的路还要多。车顺着公路向西去。这她放下了遮十陽十板,露出了内侧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宽敞的大厅前一家人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围在一起,年轻人长着络腮十胡十子,年长者大腹便便,这足以说明体态丰满的女人有着不错的烹好手艺。一个苗条的女孩,很可能就是年轻时的萨拉,靠在横杆上。一面美国国旗有气无力地在她们上面歪斜的旗杆上飘着。
“你今天晚上要在哪里过夜?”她问。
“还没想过呢,我喜欢夜里散步:我想下去后再走一会儿。”看出来她对这种想法感到奇怪,但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不想要她给我找个地方过夜,“我知道我不去找,我有足够的钱,”我这样说,心里想她常叫人搭车,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是累了就去找一家汽车旅馆。”
“那好,这里抢劫的不多,但也有些不安分守己的,”说完用眼看了我的汗衫,上面印着“我十爱十纽约”四个字。“在这样的年月,你也不能太相信了,不过最好把外面的夹克衫扣好。这可不是安全地区。”
她跟我说她想在明年到伊斯特曼保护区,可又担心进不去。她在北方整整呆了一夏天,她说她在心理上感觉自己像个外国人,我的汗衫和慢吞吞的谈吐倒使她认为我是个外国人,她还跟我谈起她到过的地方:萨拉托加斯普林斯,伯明顿,高尔顿湖区。我们还谈到了我所知道的地方。
她说:“我喜欢纽约那蓝色的海水和空旷的大地。这里,粘土把湖水和河流都染成了红色,一切都来自森林。每一个城镇,每一个农场,每一条公路,都给人一种幽闭恐怖感,所有的路都这样。”森林像墙壁一样向后移动,她只是挥挥手。太十陽十西下,绿色更浓了。我尽力按照她描绘的去看这一切,隧道穿过萤光闪闪的绿宝石山:卡罗来纳的地下王国里,到处都是血红的河流和红脖子妖魔,正扑向天真无助的纽约人;可是我就怎么也想不到这儿的景象。
我们经过一个路标,上面写着:“新希望防火区”。我在许多地方见过类似的标语。“新希望”即北卡罗来纳;“仁慈”就是威斯康星;“自十由”便是佛罗里达;“天意”指的是罗德兰岛。这些地方本身似乎就没有过合适的名字,可是又一想,假如在怀俄明州有个地方名叫“自我”,全州的人都行动起来寻找这个地方,那一定令人满意的。
我在一天里积攒起来的兴奋的痛感,像太十陽十从云雾里钻出来一样,都变成了错觉。凯波美争加油站里有两个水泥柱子,曾挂一个有五层楼高的广告板。广告是想把游客从公路那吸引过来。九点过后或在周日,疲倦的司机开车过来发现加油站已经关门,便很可能加紧赶路到树荫旅馆过夜。(欢迎您,本旅馆有空调、十温十水浴池、彩电,欢迎使用维萨卡和万事达卡,有空房)。新近建成的北卡罗来纳85号公路向东几公里便到了15—501公路,十交十通并不繁忙。这个城镇一直待价而沽,最近在这个城的附近修了个研究三角园,使得所有的汽车可以到达的地方的地价都涨了上来,而且价格都很高。这样,许多成年人就离开了这里,青年人也因同样的原因离开了这里。八个月前,我曾在新希望防火区呆过。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便搭上一辆卡车,卡车司机为了躲避重量检查而半路折回。
当我们经过房屋和商店时,我想的事可不像指南针那样慢慢地摆十动直到对准了方向才停住。我往那个方向想问题才会好受一点。萨拉把车开进了加油站,超过了油泵,不得不把车倒回来。只听她在小声咕哝:“几次刹车都刹不住。”用手指了指路说,“我住在城外。”
“南边?”
“噢,准确点说靠西。”
我揣摸十着让她带我离开那里还不能让她不相信。我有点饿了,想饱饱地美餐一顿好去对付前面的事。
“我不能去了,我想到城里过夜,明个儿一大早起来。”
“那可能是你的最好选择了。”她说。
“谢谢你让我搭你的车。”
“别客气。”
她付了油钱后便爬进了车里,驶进了茫茫的夜幕里,其情形如同一部糟糕电十影的结局。她摇下了车窗,挥了挥手,看都没看就开车走了,这就是萨拉,伴着她的歌声,带着那张全家福,还有那搭载的经历以及对碧水和旷野的酷十爱十。在过去的两年里,我结识的人成千上万,有一个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这种人永远不会表露出内心的紧张情绪,这种情绪在所有的不期而遇的相识者中是相当普遍的,同时它又妨碍我们彼此完全相识的必要十性十。
曾在一个月前,我说过在西弗吉尼亚寻找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见到我的钱后,他那乡下人呆板的面孔一下子就变成了城里人的模样。他还说他知道我在寻找什么,而且还知道地方,当天晚上就能找到。
他在什么地方抓到狐猴,放在何处,我都想像不到。听说一个动物园丢失了一只狐猴,这是无疑的。他把狐猴从头到脚都剃光了,只在上面留了一小撮,好像一个箭头(这是他附加的艺术品,显然不是我添加的)。他把狐猴染成黑色,还在狐猴身上涂上了磷光粉作为标志,并且把圆耳朵搞成尖形的,碟型的眼球前凸,像我描绘的那样,里外通红。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十陰十影太暗,也改变不了。手电筒一照,狐猴的眼仁又圆又小。尽管这种小东西的体形只有三岁孩童那么大(我指出这一点时那个男孩发誓说这是我要找的那种东西的后代,将来能长成大人的尺寸)但它皮包瘦骨,体形奇特,动物的脸膛常露出人的表情,真不可思议,叫人感到恐怖。那天晚上晚些时候,确切地就在黎明前。我溜进屋里找到那个男孩关着那个小东西的笼子,笼子是用毯子盖的。于是我用毯子裹十着它,顺着公路走了五十多英里,放进了树林里。
那个小东西咬了我的前臂,爪子还挠了我的脸,然后才跑开。在那之前,我还有点愧疚,没有把它送到华盛顿,按原来的想法把它转十交十给动物园里的人。伤口很长时间才愈合,便依然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我不常刮十胡十子,偶尔刮十胡十子时,就看见了那伤痕,这才想起当时多么愚笨!
在汽车加油站的对面有一个烧烤店,是一个鞋型木质结构的房子,涂着红色,还装饰着霓虹灯广告。写着“保罗烧烤店”,还掉了几划,也许不久就会有人带着那多余的几划回来。停车场上有一个用黄色灯泡装饰成的箭头标志,灯泡一闪一闪从头到尾按次序闪亮,可是多数灯泡都坏了,那几个亮着的灯使整个广告像是痉十挛似的,叫人看起来心烦。这地方看起来吃最后一顿饭可不是一个好地方,但是这种想法也不现实,特别是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
屋子里昏暗无光,有十几个人,但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保罗。厨房和餐厅中间有一堵矮墙,墙后面一位胖胖的黑人妇女在忙碌着。厨房里烟气缭绕,烤架上的肉在滋滋做响。一个女孩身着牛仔裤和一件印有“保罗餐厅”字样的保龄衫,她长得挺标致,丰满。只见她从椅子站起来,到记账员那儿拿起一个红色菜单把我带到角落里的一个座位。这个餐厅仅有两个窗户,我的座位靠着其中的一个。我瞟了一眼油乎乎的菜单,便只要一份猪肉三明治和一杯可口可乐。
“没有可口可乐了,那该死的机器上午就坏了。您想来一杯啤酒吗?”
“这里有什么?”
她目光盯着天棚说,好像菜单印在天棚上面似的。
“百威,散装百威,瓶装百威;米勒,里特;史里兹,嗯,考司……”
“干白威。”
“一杯?”她微笑着记下了,“你和别人住在城里吗?我没有看你开车来,挺怪方的。”
“我不住在城里,只是路过这里,但是今晚我准备住在这里,这是因为开车送我来的人给我讲了些叫我高兴的事。”
“是吗?”她看了看我,似乎有点不相信,“据我所知这里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噢,听说有人在这周围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长着古怪眼睛的动物。”我用眼盯着她,“一只熊,或许还是一只狼呢。”
她摇了摇头说:“这一带出的事我大都知道,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她眨了眨眼,整个脸都动起来了。
“我和政十府方面有一定的联系,”我说,“同内政部有关系。我是研究生态学的。这事发生可能有一段时间了,你敢肯定你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说,“哟,我得把你的菜单送过去,你不想在这儿坐上一十夜吧。”
也许我就应当在这里住上一十夜,早上醒来,外面下着雨,听到雨点落在屋顶上,或者看到大海中的地平线。我感到它的存在,可能在餐厅那堵墙后面一个远远的地方,在卡罗来纳漆黑的郊外。“他说的一定是在附近的哪个城镇。”我说。她回去把我叫的菜那张纸十交十给厨师,然后就走到记账旁边的一个椅子上休息。
窗外,夜幕降临,垦光闪烁。我记得今晚没有月亮。街道两旁所有的灯都亮了,人们三三两两来到保罗餐厅。我要的啤酒送来了,紧接着就把我要的菜也端来了,我不紧不慢地吃着喝着。
两年了。我早就该丢掉了。八周前就开不动了,那时我就该扔了。可是他们要四轮驱动汽车、卫十星十天十线、两只狗,圣诞节和复十活节期间来访的亲朋好友,我的想法要是能同他们的一样就好了。也许我应该做别的梦:每四年就买一辆新宝马车,各种信用卡把钱包塞得满满的。汽车旅馆当然不错,还有粉十红色“火烈乌”可以坐,所有的不动产都放在前院。但是我永远忘不了家,永远是无法理解这里的人们做事的方式以及事情发生的方式。街道两旁的街灯呈桔黄色,柔和,在我眼里它像天上的星星那样遥远。
我吃完了饭,留下不薄的小费,到收银台付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