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野玫瑰计划》作者:不详(1 / 2)

丛马译

1954年1月

深夜,美国科罗拉多州巴克利机场上,一架波音C-97运输机,冒着漫天雪花,轰鸣着跃入夜空,倏忽消逝。

塔台内,海军上将巴兹双十唇紧闭,似有隐忧,他不能向驾驶这架飞机的维兰德少校机组说明,机舱内的货物,具有无比可怕的杀伤力。在这么恶劣的气象条件下飞行,只会凶多吉少。

飞机到达落基山上空。维兰德少校进入货舱,他要看看舱内的那36个金属罐究竟是什么宝贝玩意儿,值得巴兹上将亲自给他下达飞行指令。

金属罐静静地固定在舱内,仿佛有意以沉默来显示它们的高深莫测。维兰德琢磨不透,只好钻回驾驶舱,一股刺鼻焦臭味传出。

“巴克利机场,我是雌狐03,驾驶舱失火。”驾驶员拼命呼叫。

没有回答。蓦地,一个不祥念头升入维兰德的脑海。临行前,巴兹上将专门叮嘱,倘若飞机出事,一定要找一个荒无人迹的地方降落。为什么上将要谈这个飞行员的最大禁忌?

一股疾风吹进驾驶舱。“3号发动机的螺旋桨叶片脱落,撕十裂了机身!”又一名机组成员惊叫。

“这简直是蓄意谋杀!”维兰德怒不可遏,“狗杂种是叫我们去送死!就近迫降!”

飞机急速下降,渐渐难以控制。群山迎面扑来。

山谷中奇迹般地出现一块平地。

没有时间考虑着陆的技术细节,在离平地十几英尺高时,维兰德果断地关机,切断电路。起落架与机腹几乎同时触地,飞机在剧烈颤十抖。

“成功了……!”机组人员一片欢呼,然而维兰德却预感到某种巨大的灾难。昏暗的雪光表明外面这一块平地空无一物,落基山不存在这么一个大平原!他的喉结开始蠕十动,本想提醒同伴,却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开裂声,窗外的白色顿时化成黑水,寒冷刺骨的冰水涌进舱,飞机下沉……

1988年9月

倘若德克·皮特不在他的女友那儿度过一个销十魂之夜,他就不会进入史密斯父亲的那间仓房,发现C—97运输机的起落架和氧气筒;倘若皮特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也不会对这两件东西感兴趣,从而开始追查它们的来龙去脉;倘若负责空中安全的官员能够根据空难记录明确地告诉皮特,落基山确实坠毁过一架波音C-97运输机。那么前面提到的秘密飞行,将会永远在湖底保持沉默,而后面的故事,也会是另一种写法。事情偏偏这么凑巧,凑巧让美国海洋及水下事务局的特别行动处处长皮特碰上了。

皮特坐在史密斯小十姐的木屋桌边,神情专注地查看地图。他在等待他的朋友、联邦调查局的斯蒂格上校从华盛顿赶来与他会商。

斯蒂格的下巴刮得十精十光,淡褐色的眼珠透出幽默,模样讨人喜欢,较之五官端正、身材高大、结实有力的皮特,显得少了点十陽十刚之气。

斯蒂格拉开一个皮夹:“这是空军记载的C—97运输机情况,该机编号‘雌狐’03,机长是维兰德少校,1954年1月,该机执行从加州至夏威夷的正常飞行,不幸坠入太平洋。”

“扯淡!既然他们认定我送去的起落架和氧气筒为‘雌狐’03所有,为什么不解释一下这两样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科罗拉多山脉的一个小村庄?我认为,空军的记录,似乎在掩盖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说明白点,这是一份伪造的记录!”

“真不愧为打捞专家,善于从平静的水面,洞察出十水下的秘密。”斯蒂格称赞道。

皮特将文件装入皮夹:“我们最好不要在官方的文件上抠字眼,它只会使我们误入歧途。我建议,我们得自己动脑筋,找出答案。”

“有道理。”斯蒂格十分赞同,“从哪儿入手调查?”

“找拉斐特夫妇了解情况。他们是这儿的老住户,又是史密斯先生的生前挚友,兴许能提供一点有用的情况。”

首先映入皮特眼帘的,是坐在躺椅上阅读平装本惊险小说的马克辛·拉斐特。她年过花甲,头上戴着发套,让人一眼觉得她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婆。她的丈夫利·拉斐特,则佝偻着身十子,给一辆平板车的前轴加油。两夫妇见陌生人走进他们的院子,不由抬起头,眼睛中流露出山里人对城里人的那种天然的警觉。

“你好!”皮特首先打招呼,“我叫皮特,是史密斯小十姐的朋友。”

“哦,欢迎,欢迎。”拉斐特夫妇一下变得分外友好,“小劳伦可是我们的老朋友的女儿,我们为她的成就感到骄傲。”

皮特与他们很快熟悉起来,一边喝啤酒,一边闲聊有关飞机坠毁的事。

“我们从70年代便住在这里,当时我刚从海军退休,我是一名潜水员。至于飞机坠毁,好象从未听说过。”

皮特不禁有些失望,便启发道:“听说过一架波音运输机坠毁的事没有?时间大概在50年代。”

拉斐特夫妇相视半晌,似乎在绞尽脑汁回忆。“没有,绝对没有。”他们的神情很肯定。

“皮特先生,你打听这些干什么?”马克辛纳闷地问。

“我在劳伦的父亲的旧仓房里,看见了一些飞机零件。”皮特说。

“啊,可怜的老家伙,死得真惨。”拉斐特万分惋惜。

“他一定是从某个地方搞来了飞机零件,想发明一点什么。他十爱十搞发明,结果把自己炸死了,警察只在现场,找到了他的一截指头。来,再喝一杯啤酒。”拉斐特坚持道。

皮特告辞,走出了拉斐特夫妇居住的小村庄,来到湖边。他的心沉甸甸的,调查一无所获,难道是自己在异想天开?他沿湖边散步,放眼波光粼粼的湖面。见几只小鸟在翻飞,蓝幽幽的湖水浩渺无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太神奇,居然能在万山丛中,筑起这么一块大明镜。

“喂,老伙计,你发什么呆?”一声吆喝,打断了皮特的神奇遐想。循声望去,只见斯蒂格蹲在一个岩石上垂钓。皮特走近,眼瞅着水面上的浮标,突发奇想。“浮力!”他兴奋地吐出这个字眼。

“什么浮力?”斯蒂格觉得好笑。

“氧气筒与起落架尽管作用不同,但在水里却有相似之处,就是浮力!”皮特真想一头扎进水底。

南非彭布罗克火车站

帕特里克·福克斯先生在南非彭布罗克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酒巴坐定,几杯酒下肚,人已半醉,他觉得自己象刚做完一场噩梦。一小时以前,他在火车站的一辆豪华专列内,会见了大名鼎鼎的南非国防部长德瓦尔将军及其助手、情报部长齐格勒上校。他们要他执行“野玫瑰行动。”

福克斯早年加入英国海军,当过轮机部主任、总机械师,还担任舰长多年。退役后,便在南非纳塔尔购置了一座农场定居,厮守妻子儿女,颐养天年。

“这个计划太邪恶,与恐怖主义行径毫无区别。”他对德瓦尔将军说。

“你错了,舰长。”德瓦尔部长说,“我们只有转移国际舆论对南非黑人的同情,才能使我们的政权生存下去。”

“黑人当政对我并无什么坏处,我为什么要破坏他们的事业?或者说,为什么要去伤害支持他们的美国人民呢?”福克斯反驳道。

“你呀,你呀,”部长点燃雪茄,将福克斯退回的“野玫瑰行动”蓝本收进皮夹,“倘若黑人掌权,所有个人财产、农场、商店、银行都将被没收,象你这样的人,将成为他们的革命对象。一个专制的部落制政十府,会把南非浸泡在血泊中。”

“危言耸听!”福克斯对德瓦尔的警告嗤之以鼻,“即使我们预见到最坏的结果,人们也不会原谅‘野玫瑰行动’!”

“我不需要道德审判!”德凡尔板着脸,冷漠地结束了这场毫无结果的会见,“这个计划行不通,我放弃它。我只请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此时,福克期注视着杯内冒泡的啤酒,还在回味他刚才读到的绝密文件的细节。说心里话,他十分钦佩德瓦尔丰富的想象力。只有象他这样的天才恶棍,才能编制出“野玫瑰行动”这种荒唐透顶的计划。他摇摇头,他准备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埋葬心底:“见鬼去,十操十他十妈十的‘野玫瑰行动’!”

于是,南非国防部的电脑人才库反复推荐过的执行“野玫瑰行动”的最佳人选福克斯舰长,便半带醉意地晃出小店,发动汽车,连夜打道回家。

他不知道,罪恶蓄意制造的灾难正等着他。……

当福克斯赶回农庄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农场工人及家属的十十尸十十体被烧焦的恶臭,秃鹫在疯狂地抢食儿童的十十尸十十体。福克斯以为走错了地方,他那可十爱十的家园,怎么转眼化为十十尸十十骸遍地的一片焦土?

福克斯冲破警察布置的警戒线,站在院落中央,发狂地大吼;“上帝呀!这是谁干的?谁干的呀!”

他扑向院中十毛十毯罩住的三具十十尸十十体,那是他的妻子迈尔娜、儿子朱尼奥和女儿詹妮。

一位警探用强有力的胳膊阻拦住他:“别看了,请记住他们活着时的模样吧。”

“告诉我,是谁干的?”

“从现场留下的大量CK-88冲锋槍弹匣以及十十尸十十体判断,是非洲革命军蓄意进行的一次袭击。”

“非洲革命军?”福克斯似乎一下安静下来。他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向废墟。他无法接受这场悲剧,他仿佛看见,他在离开前,三位亲人正朝他招手,工人们冲着他友善地微笑。

残十陽十如血,福克斯霎时苍老了许多,他双手捂脸,突然蹲在地上,发出令人心碎的哀嚎。

清晨,泰伯湖面寒风刺骨。皮特向斯蒂格扬扬手,从小船上翻身落入湖水。

昨天,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大面积搜索,终于从水下电视摄像机的监视仪中,看见了静卧在湖底若干年的波音运输机。

皮特的手触十摸十到了机身,一种欣喜之情涌上心间。他游到机舱破碎的缺口,打开潜水灯钻了进去,首先看见的是一堆金属罐。皮特穿过货舱,进入驾驶舱。椅子上四具白森森的骷髅,模样狰狞,但依然保持着临终时一刹那间的姿态。皮特不忍多看,把一个文件夹塞十进随身带来的防水包,再度退回货舱。他冷丁发现,有几个金属罐压着一只人腿,与飞行员不同的是,这具十十尸十十体完全没有腐烂!

虽然冰凉的湖水使得皮特的意识变得混沌不清,然而他还是正确地判断出,这具十十尸十十体决非机组人员,而是在飞机失事若干年后进入货舱的。皮特翻十动着这具十十尸十十体,他看见,此人的食指不见了。霎时间,皮特猛省,脑子里轰鸣着响起一句说:“……警察只在现场,拣到了他的一根指头。”皮特本打算进一步检查,却发觉自己的四肢逐渐麻木,如不赶快浮上水面,飞机残骸内将再增加一个牺牲者。他急忙钻出货舱,一踩水,游上湖面。

皮特被拉上船,脱掉潜水服,喝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咖啡,才缓过气来。他和斯蒂格来到劳伦的小木屋,皮特开始讲述他在水下的发现:“货舱内共有36个金属罐,不知装的是什么。”

斯蒂格皱着眉头,究竟是什么宝贝玩意儿,值得用金属罐装载。未必是原子武器?黄金?

“更有趣的是,我在货舱内,发现了老查利的十十尸十十体。”

“你说的什么?”斯蒂格大吃一惊。

“是的,我相信我的判断力。”

说话间,文件夹内的纸页已经烘干。尽管有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然而皮特和斯蒂格,还是猜出了这些文件的大意。

这架代号为“雌狐03”的飞机,于1954年1月20日,由海军上将巴兹下令,飞往太平洋中的朗格罗地区。这次飞行任务代号为IA,意即最高机密。

弄清了这一切后,皮特和斯蒂格却陷入深思。为什么这次飞行会被搞得如此神秘?为什么有人要散布一系列假情报,炮制假文件?当时执政的艾森豪威尔政十府,究竟在掩饰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彼德·德瓦尔部长合上那叠有关福克斯农场大屠十杀的报告,抬起头神情黯然地说:“我十分遗憾,我们的队伍未能逮住那些罪恶滔天的野蛮凶手,福克斯先生。”

福克斯坐在国防部长对面,往烟斗里塞烟丝。“只有一个人罪恶滔天,”福克斯怒火满腔地说,“那些血洗我全家的人,无非在按他的旨意办事。”

“谁?”德瓦尔部长显得十分惊讶。

“卢桑纳!我非宰了他不可!”

“这,”国防部长沉吟半晌,“可我尚无证据证明这次屠十杀是他下的命令呀!”

“我已认定是他。凡是非洲革命军的一切恐怖活动,都要由他负责。”福克斯倔强地说。

德瓦尔心中暗暗高兴,老头儿的犟脾气上来了。看来,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实施。

“可我能为您做什么呢?卢桑纳有美国人作后盾,我们拿他没办法。”国防部长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决定参加你们的‘野玫瑰行动’!”福克期斩钉截铁地说,“为了替家人报仇,为了替一切无辜的死难者报仇,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野玫瑰行动’?”德瓦尔部长昂头大笑,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眺望一眼那片包围着首都开普敦的林海,然后回头说,“舰长,我理解您的心情,至于报仇,我想总会有机会。‘野玫瑰行动’是一个畸型的设想,我已把它锁进了国防部的秘密文件柜。”

福克斯叭地一下,将烟斗在部长的桌上敲断:“想不到你原来也是一个胆小鬼!我的农场只是挨了头一刀,如果不制止卢桑纳这伙土匪,整个国家就会血流成河!”

“您干吗非要执行‘野玫瑰行动’呢?”德瓦尔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灭卢桑纳及其外国支持者。虽然这个计划太不道德,但是,我是后发制人,我问心无愧!”福克斯情绪非常激动,全身都在发十抖。

“这个风险太大了。”部长冷冷地说。

“将军!”福克斯几乎要跪下去了,“我求求您,我会成功的,会成功的!”

就在国防部长办公室的楼下,齐格勒上校在自己的密室中来回踱步。他感到自己的良心,已被桌上那一堆福克斯农场血案的现场照片撕碎了。作为一名军人,他并不惧怕,更不会拒绝在战场上与自己的敌手真刀真槍对搏厮杀;作为一个情报军官,他更不反对千方百计地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但是,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他却坚决反对以牺牲平民来获取战场胜利。现在,他从照片上看到了国防部长的杰作,何等残忍的场面!那一具具饮弹身亡的十十尸十十体,那一个个被烧焦了的儿童残骸,还有詹妮那张惨白、美丽的脸,无不在折磨他、拷问他:“哦,上帝!我该进地狱。我有罪,是我推荐的福克斯!”

这时,桌上的内部通话蜂鸣器响了。齐格勒整整衣冠,上楼去见德瓦尔。

“通知你控制的双重间谍埃玛,将‘野玫瑰计划’卖给非洲革命军,”德瓦尔对齐格勒下令道。

“为什么?”齐格勒大吃一惊。

“难道一块小十乳十酪就能钓卢桑纳这条大鱼?为了证明这份情报准确无误,埃玛开价应是两百万美元。”

一架东方航空公司的喷气式客机,载着皮特和几十名乘客,朝弗吉尼亚州的列克星顿市飞去。皮特闭着眼打盹,脑子特别兴奋。贾维斯虽高居国家安全局长,但真够朋友,不仅在总统那儿请来了手谕,而且还详细地告诉了当年的海军上将巴兹的地址。

下了飞机换乘汽车,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皮特没有心思欣赏这儿的独特风光,顺着标志牌的指引,走上一条通往田野的碎石路。路的尽头,便是“静泊”旅舍了。

皮特进了店,向女招待说明来意。女招待进去通报,传出的话是要等到夜晚,在旅舍后面的一座小丘上见面。皮特无奈,只好草草吃了一顿晚餐,主人的意思是不可抗拗的。

眼看月挂中天,皮特信步来到后院。出了门,只见一座水塘,反射着满天月华,这种景色可谓摄人心魄。正当皮特陶醉之时,猛然觉得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是巴兹上将么?”皮特随意问。

“把手举起来!”巴兹粗十鲁地喝令。

皮特乖乖从命。

巴兹走近,掏出皮特的证十件,打开电筒查看一阵,然后说:“可以把身十子转过来。”

“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皮特回身,不解地盯着上将手里的左轮手十槍。

“因为你掌握了一个本应彻底埋葬的秘密,我不可不查证你的真实身份。”

皮特笑了:“现在该放心了吧。我不但有证十件,而且调查得到总统的亲自批准。”

“是的,我刚才与你的上司通了话,二次大战时,他是我的一名部下。说吧,你是否真的发现了‘雌狐03’的残骸?”

“是的,我有录相带作证。”

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霎时笼罩着巴兹的脸,看上去仿佛蒙上一层死灰。

“不可能,飞机是在太平洋上空失踪的。我们四处寻找,都毫无结果。”

“因为你们在一个错误区域内寻找,上将。现在,飞机就躺在科罗拉多洛基山脉中间的一个叫泰伯湖的湖底。”

“这么说,飞机连州界都未飞出?你看见飞机上的货物了吗?”巴兹急迫地问。

“你是说,货舱内的那些铁罐?都在里面,上将,铁罐内装的是核武器吧?根据我们的调查,飞机本应飞到南太平洋的比基尼岛,参加当时进行的氢弹试验。”

的确,这些铁罐最初是用来装运海军核炮弹的。但是,在“雌狐03”失事的那天,这些东西却另有他用。巴兹象一尊蜡像那样呆立不动:“你可以这样说,‘雌狐03’及其机组人员,无非是一种载体。”

“载体?”

“一种瘟疫载体。”巴兹缓缓地说,“那些铁罐里装的是‘末日生物体。”’

“末日生物体’,”皮特定定神,重复这个可怕的字眼,“它意味着世界末日?”

“这个词用于描述这种武器恰如其分。这种武器十具有极其复杂的生化含义,我们只能简单地将其命名为‘QD’,即速死之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皮特只觉嗓眼发干。

巴兹将目光射十向广阔而深邃的夜空,似乎在召回那早已逝去的记忆:“三十五年前,一位叫约翰·威特立的微生物专家,制造出了一种人工生命体,它可以产生一种无法查明与确认的病菌体,人或动物只需与之接触几秒钟,身十体的主要器官就会腐烂,三至五分钟必死无疑。”

“难道比神经毒气还厉害?”皮特以为老巴兹言过其实,故意骇人听闻。

“在理想的条件下,神经毒气也相当厉害。但是,一旦出现大气扰动,例如狂风暴雨,它的效力就会大大削弱。然而,如使用QD,则勿需考虑这些因素,它将在使用地区产生一种无法控制的瘟疫。”

“眼下是什么时代?人类还会在某种瘟疫面前束手无策?”皮特颇不以为然。

巴兹并不理会皮特的讥讽,继续叙述道:“一般说来,只要查明和确认了造成瘟疫的微生物体,采取大规模消毒、注射抗菌素和血清蛋白,就可抑制或减缓瘟疫的蔓延。可是,在今天的地球上,还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打败QD。一旦它在某个地方流行开来,就会无法收拾。”

皮特觉得脊背开始发凉。从老人的叙述中,他才知道QD所以在科罗拉多装上飞机,乃是因为洛基山地区一直是美国最主要的生化武器生产基地。巴兹的目光,从皮特的脸上扫向山丘下那片遥远的灯海。“1954年3月,”老人继续讲道,“我们在比基尼岛进行氢弹爆炸。我被指派去主持威特立博士的试验,因为我是海军的火力专家,同时,这次试验也是由海军出资的。我们认为,用氢弹试验来掩饰QD试验最恰当不过,全世界都关注着氢弹。我们选择了比基尼岛附近的朗格洛岛作为试验场,试验共分两个阶段,我们先用某种装置,在朗格洛岛散布雾状QD,接着,我们打算用军舰主炮,将QD炮弹射上海岛。第二阶段的试验并未进行。”

“因为‘雌狐03’未能按时把炮弹运到?”皮特接嘴道。

“不是,而是第一阶段的试验,使我们真正明白了QD的厉害,不敢再搞下去了。”

“快讲,上将,当时出现了什么?”皮特急得心头咚咚直跳。

“从表面看,朗格洛岛依然如故。”巴兹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来,“白色的沙滩,棕榈树迎风招展,但我们放在岛上的动物转瞬便咽了气。我坚持让威特立博士领导的小组,三个星期后才上岛。他们穿着防护服,戴了防毒面具,可是几分钟后,他们也一命呜呼。”

皮特几乎无法掩饰内心的惊恐:“这怎么可能?”

“博士本人也不知道他造出的微生物有那么厉害。举例来说,其它种类的致死因子随着时间逐步消亡,而QD则相反,时间越长,效力越高。它们是如何穿透了科学家们身上的防护服,恐怕永远也无从知道。”

“你们收殓了威特立等人的十十尸十十骨吗?”

“没有。”巴兹变得忧伤万分,“QD的可怕瞬息杀伤力,仅仅是事情的一半。最令人恐惧的是,QD拒不消亡,它的菌杆可以形成超抗体的孢子穿透地面,它们有着惊人的寿命。”

皮特沉思一阵,说:“34年过去了,我们大概可以上岛去了吧?”

巴兹变得颓然倦怠:“我最乐观的估计是,在今后300年内,凡上岛者休想生还。”

美国马里兰州切萨匹克湾

当帕特里克·福克斯乘出租车来到美国切萨匹克湾的福布斯船舶拆修厂的大门时,离天亮只有两小时了。他从门房的拱形窗户递进一个小本子,一个穿制十服的门卫从电视机前转过身十子,打着呵欠查验了证十件,然后把小本子还给福克斯。

“欢迎您到美国来,舰长。我们的老板一直念叨着您呢。”

“货到了吗?”福克斯讨厌门房的多嘴多舌。

“在东码头。”门房赶紧回答。

福克斯进了厂区。一股清爽的海风吹来,夹带着浓烈的鱼腥味。福克斯深吸一口,十精十神为之一振。

在空无一人的船坞上朝前走一百米,一个庞然大物赫然耸现。福克斯从跳板爬上似乎是无边无际的甲板,熟练地穿过钢铁密宫,上了舰桥。

晨曦抹亮了海湾的东方,残破不全的船体变得清晰可见。“嘿!您这个好家伙,”他对着空荡荡的甲板大喊,“又可以大显身手啦!”

这是赫赫有名的美国战列舰,然而它却被海军当作废铁卖了。眼下,它的真正主人是南非国防部,只是这一真实情况无人知晓罢了。

南非的某个丛林深处,是非洲革命军的秘密营地。卢桑纳将军迅速将渔竿抛下河水,静待鱼儿上钩。

“真想不到您还有闲情钓鱼。”卢桑纳的参谋长麦塔奇打趣地说,手上拿着“野玫瑰行动”纪要的大信封。

“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份情报?”

“这是无十耻的诈骗,埃玛开价200万美元,太可怕了。”麦塔奇说,这份情报只是说南非将对某大国实施一次重大恐怖袭击,南非政十府真的这么傻?麦塔奇一脸疑云。

“假如德瓦尔真的孤注一掷呢?”

“他怎么行动?”

“这个问题只能随着200万美元的支付而得到解答。”卢桑纳明亮的眼睛紧盯水面上的浮标,“如果这次恐怖活动导致了重大伤亡,那么受到袭击的国家就会被迫停止对我们的支持。我以为,袭击的对象将是美国。”

“看来,我们非得花这笔钱了?”

“是的,”卢桑纳笑笑,半是幽默半是狡黠,“不过,你得设计好十交十钱的方式,必要时干掉埃玛,这叫两全其美。”

说话间,平静的河水突然激起浊十浪十,一个棕色的巨大怪物从浊水中昂起头,张开大口便要吞噬卢桑纳,这是一头模样狰狞的巨大鳄鱼。

“哒哒哒……”一排子弹射十向鳄鱼,无情地穿透了它那厚厚的甲壳。鳄鱼狂翻身十子,缓缓沉入水中。

卢桑纳的警卫救了他一命。

托马斯·麦塔奇买了入场券,走进游乐场。在南非每逢节假日,这儿就人山人海。狡猾的埃玛执意要在这里“一手十交十钱,一手取货”。

麦塔奇朝鬼推车游戏地点走去。

麦塔奇手上提了一个篮子,上面覆盖一层碎冰,底下却藏了200万美元现钞。他将选择时机,在取到情报后用碎冰锥干掉埃玛。

上了鬼推车,前面是一对热恋的男十女,女的粘十乎十乎地朝男人的怀里钻。管车的老头给这对男十女和麦塔奇各自安上一根保险横杆,一使劲,小车箭也似地射十了出去。前面那对男十女一阵惊叫,麦塔奇却在想,这个埃玛在哪儿呢?一分神,冷不防那个老头一下跳进麦塔奇乘坐的车斗内。“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游戏。”老头儿说。

麦塔奇知道,这是乔装后的埃玛。这个狡猾的魔鬼。

埃玛的手在麦塔奇身上一摸,说:“亲十爱十的朋友,你没带武器来,的确相当明智。”

我们又该下赌了,麦塔奇暗想。他紧紧拎住篮子,用公事公办的腔调问:“你带来了情报吗?”

“你带来了200万美元吗?”鬼影似的老头儿反问道。

此时,小车正飞速地向前冲。几个大木桶从头顶上滚十动着砸下来,在离他们脑袋几寸高的地方又被猛然拉住。麦塔奇被这种挖空心思的刺激搞得神智发昏,难怪埃玛会选择这么一个地点做买卖。

“钱……在篮子里。”迟疑片刻,麦塔奇还是说。

埃玛掏出一个污迹斑斑的信封:“你的老板会发现这个信封有多么重要。”

麦塔奇掏出信件,粗十粗地浏览。这时,两个面目可憎的巫师,身上泛着令人十毛十骨悚然的十陰十光,一下跳上车来,他们身上藏的扩音器传出凄厉的鬼叫十声。埃玛对这两个蜡面怪物并不回避,只管打开篮子在微光下辨识钞票的真伪。两个巫师在暗泉边跳下车,隐入草丛中,小车呜叫钻进山洞。

是时候了!麦塔奇抄起碎冰锥,朝着埃玛眼窝的位置猛扎下去。可是锥尖没有扎进间谍的眼窝,而是刺在他的头骨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长十胡十子魔鬼从斜刺中窜上车来,手里挥动一把钢叉。

埃玛痛得惨叫一声。麦塔奇不顾一切地一拳击去,手腕刚好打在魔鬼的钢叉上,吧的一声腕骨折断。

埃玛与魔鬼同时跳车,带走了一篮子钞票。

麦塔奇捏着鲜血淋淋的手腕,懊恼不已。

一架莫桑比克的国际航班,在一条极少使用的备用跑道上停下。身穿白色长大衣的行李员,把舷梯接到货舱门口。黑暗中,只见一个人影从货舱钻出,拖下一个包裹,然后悄悄坐上行李车。行李员把舷梯移走后,飞机重新发动,背对杜勒斯国际机场的停机大楼,缓缓滑十向主跑道。

行李车载着神秘的货舱乘客,从机场的维修厂侧门通过,开向一辆等在黑暗中的轿车。神秘人物钻进汽车,车子便快速开走。直到进入城区,非洲革命军领袖卢桑纳才松了一口大气。

“这样的旅行,真是委屈你了,将军。”司机竟是斯蒂格。

“没关系。我是南非国防军的暗杀对象,只配蹲货舱。感谢你们的十精十心安排。”卢桑纳哭笑不得。

斯蒂格歉然一笑:“不过,贾维斯局长还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光临,这种规格的接待,姑且算是一种补偿吧。”

国家安全局局长载尔·贾维斯听完了卢桑纳的叙述,又浏览了一通情报,轻松地笑了:“将军,你过虑了,所谓的‘野玫瑰行动’,充其量是一种把戏。”

“一种把戏?我万里迢迢把花了200万美元搞来的情报十交十给您,竟只得到这么一句评论?简直是十胡十说八道!”

贾维斯并不因卢桑纳的粗十暴而生气,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凡是具有一定军事规模的国家,都设置了一个专门部门,其职责是广泛地设想各种非常事件,制订预警应急方案,然后存入电脑。一旦某些事情的确发生,人们才会启用它。”

“您的意思是‘野玫瑰行动’也属此列?”卢桑纳的语气充满尖刻的指责。

“在未获得这一行动的全部真实细节之前,我只能这样看待。”贾维斯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以断定,南非国防部针对世界一半以上的国家,都作了假想敌人入侵的应急计划。”

卢桑纳愤怒地站起来:“我未料到您竟是个头脑发昏的官僚!”

贾维斯有些生气了。“将军,直言相告,在我们五角大楼的电脑中,还有比这个东西更难以置信的计划。我们有如何颠覆世界各国政十府的方案,就连我们的伙伴也不放过。我们甚至还拟定了抗击加拿大、墨西哥的突然入侵计划,有如何使用核武器的种种方法。”贾维斯站起来,“中国人有句古老的名言,不要杞人忧天。我想,无论您去哪个情报机构敲响警钟,您也只能得到与我的毫无区别的回答。”

卢桑纳气得浑身发十抖,恨不得一脚踢翻这个安全局长。但他不能这样做,他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地把头扭过去,注视着窗外,努力地平抑自己的怒火。半晌,才用几乎是乞求的声调说:“局长先生,我恳请,为了我们的事业,同时也为了美国的利益,查一查‘野玫瑰计划’,哪怕只做一点探寻。”卢桑纳几乎泪光盈盈。

海军上将詹姆士·桑德克尔是位矮胖子,满头火一样的红发丛生。他身上战伤累累,十性十情乖僻,喜怒无常。他从海军退役后,登上了国家水下及海洋事务局局长的宝座。在短短的七年时间,他将这个本是无关紧要的部门,发展成了拥有五千多名科学家与工作人员的庞大机构。在每年四亿美元的支撑下,他使海洋科学有了长足的进展,取得了与航天科学齐驱并驾的地位。

此时,他取下咬在嘴上的大号雪茄,用审视的目光挨个儿打量坐在会议室的皮特、斯蒂格以及沃尔特·巴兹:“我觉得,虽然五角大楼对皮特处长呈上的报告不感兴趣,但是报告所涉及的问题,以及飞机残骸照片,会吓得他们坐卧不宁。”

皮特说:“我在打报告的时候,对于‘雌狐03’与QD工程的联系一无所知。但访问了巴兹将军后,我感到事情的复杂十性十远远超过了我的推测,因而特地邀请巴兹将军赶到此地,向您报告。”

桑德克尔向巴兹说:“老家伙,你是最清楚内幕的人,您怎么连参谋长联席会议都蒙骗了?”

“因为我在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直接授意下开展工作。在威特立博士不幸死亡后,我向参谋长联席会议打的报告,诈称试验完全失败,因为我再也不敢继续干下去了。五角大楼的人只知道这是一种费用低廉的有关生物化学战武器的试验,无论试验的成败与否,他们都不觉得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因而对我的报告,并未提出异议。”巴兹看一眼皮特,“现在事情严重了,皮特先生的偶然发现,便使我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的愿望彻底落空。现在,我不得不冷静地想一想这种后果。速死病菌的厉害之处在于目前尚无任何技术可以抵消它的致命功效。举例说,如果在曼哈顿岛上施放5盎司的QD,在四个小时内,岛上95%的人就会丧命,哪怕300年后,人们也不敢上去。如果用飞机或火箭把足够多的病菌撒遍北美各地,那么直至2300年,整个大十陆也将是一块毫无生气的蛮荒之地。”

“真的没有东西可以遏制这该死的QD?”斯蒂格问道。

“应该说有。”巴兹回答,“QD只能在高密度的氧气环境中生存,我想,把它丢进水里,它就会象人一样窒息而亡。”

皮特想了想,说:“你说只有威特立一个人才知道如何生产QD?”

巴兹淡淡一笑。“我严令任何人不得保留有关QD的资料。为此,我毁掉了博士留下的全部数据,篡改了与工程有关的所有指令,甚至还改变了‘雌狐03’飞机的飞行指令。”巴兹开始微微喘十息,掏出手帕擦了擦秃头上的晶晶汗粒,“仅有少量文件躺在五角大楼的密室内,上面加盖了FEO字样。”

“FEO?”

“仅供后人查阅之意,”巴兹解释道,“这些文件标明了启封时间,就连本届总统也无权查看。因此,有关QD的卷宗,须到2550年才能公诸于世。艾森豪威尔希望,到了那时,我们的后代不会大惊小怪。”

“您干吗向我们透露这么多机密?”桑德克尔问道。

“我希望你能够彻底消灭它。就是说,把QD铁罐丢进深海埋葬,千万别让它危害世界。这样,我的良心才会得到解脱。”

“哈哈,伙计们,巴兹老将军为我们提供了一次充当人类救星的机会。”桑德克尔说,“各位,就这么定了!”他嘴里喷十出浓烟。

斯蒂格冷冷地插了一句:“既然水能杀死QD,干吗不让它呆在湖里?”

“我担心外人一旦发现它,会处置不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有人,就是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进入过飞机。”皮特说,“我在货舱内发现了一具并非机组人员的十十尸十十体,我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机组人员已变成一堆白骨,而这具十十尸十十体则皮肉尚存。这具十十尸十十体,实际上就是我的女友的父亲。”

“什么?”巴兹好象被人踢了一脚似地站起来,接着又倒在椅子上,他双手捂脸,用几近乞求的声音说,“皮特先生,我以亿万生灵的名义,请求你赶紧把QD捞起来!”

十一

大雪飘飞,四野银装素裹,衬得泰伯湖更似一块巨大的明镜。身着保十温十服的潜水员,已在湖底切断了飞机的尾部与机翼,粗十大的吊索套住了机身。

岸边,一字排开五口棺材,空军的收十十尸十十队员准备装几十年前遇难的战友十十尸十十骨。

斯蒂格搀扶着巴兹上将走下直升飞机的舷梯。上将心脏十病复发,但他拒绝了医生的劝阻,坚持要到现场,一来为维兰德机组致哀,二来要亲眼看看几十年前的那桩秘密如何重见天日。

打捞行动的总指挥当然非皮特莫属。他伸开手臂,朝塔式起重机司机发出信号。两台机器一起工作,起重臂伸向湖面,几根钢索慢慢拉直,发出轻微抖动。

“飞机已被拉出淤泥。”皮特收到水下潜水员的报告,兴奋地向大家传达。

寒风透骨,现场的人却心如火燎。

巴兹上将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多雪的夜晚,他无法把记忆中的维兰德少校率领的机组,与眼前那堆即将出十水的白骨联系起来。他开始感到胸膛一阵灼十热,心绞痛又发作了。

机身顶部那个蓝黄相间的国徽显得格外醒目,“雌狐03”号飞机活似一头砍断了鳍尾的巨鲸。巴兹看见了机身的那道裂口,一句话也没说。尽管他明白,那就是失事的原因。

一架巨型直升飞机悬空不动,两个钩子慢慢垂下,被连接到起重机的钢索上。直升飞机与起重机同步工作,拖着哗哗淌水的飞机残骸移向岸边。飞机卸下残骸,擦着人们的头顶飞开。

皮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上将应第一个登上飞机。巴兹进入货舱,绕过金属罐,走到驾驶舱门口,脸色顿时发白。“我不能看他们。”他痛苦万状地对皮特说,然后挪开。

“好的,请您呆会儿去清点弹头。”皮特朝收十十尸十十队一挥手。他们进入驾驶舱,不一会便用军毯裹十住四个人的遗骨,走了下来。

皮特与斯蒂格开始翻查以前被金属罐压住的老查利的十十尸十十体,令他们惊奇的是,十十尸十十体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一回事?”斯蒂格诧异地问。

“哼哼,”皮特嘴角一阵冷笑,“我全明白了。”

忽然,他们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艰难的喘十息,巴兹上将大汗淋十漓,难以忍受的痛苦扭曲了他的脸庞。

“将军,您怎么啦?”皮特急切地问。

“那些弹头……弹头。”巴兹说。

“不都在这里吗?”斯蒂格说。

“不,不,我数了一遍,只有28个。”

“原先是多少个?”皮特的脸色苍白。

“36个……皮特先生,应有36个呀。”巴兹晕过去了。

国家水下及海洋事务局大楼,是矗十立在华盛顿D·C东郊山坡上的一幢管状大厦,它有30层高,全由绿色的反光玻璃装修。

詹姆士·桑德克尔的办公室坐落在顶层。此时,他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批阅文件。

专用电话响了,桑德克尔按下小型仪表盘上的一个按钮,启动了全息电视摄相机,与皮特本人一模一样的三维彩色图象,出现在办公室中央的屏幕上。通过卫星发来的皮特的形象及其声音,一点儿也不失真。

“沃尔特·巴兹的病情怎样?”桑德克尔焦急地问。

“经过丹佛陆军医院的心脏十病专家抢救,已稳定了他的病情。”皮特回答道。

“弹头处置得顺利否?”

“斯蒂格已用卡车将它们送到利德维尔,再用船只将其送往旧金山海岸。”

“好。我已命令太平洋海岸考查船作好准备,把它们抛到大十陆架以外1万英呎深海底下。”桑德克尔犹豫了一下,终于问起他最担心的那个问题,“那8个弹头有无着落?”

从皮特十陰十沉的脸上,桑德克尔知道事情不妙。

“将军,我们用了各种仪器,对湖底进行了拖网式的搜查,仍然一无所获。”

“皮特,看来我得马上向五角大楼和国家安全局报告,要坚决找到它们。”

十二

正午,太十陽十照得人暖洋洋的。马克辛·拉斐特在屋前晒衣服,她看见皮特走来,便笑了。一阵风吹过,皮特的风衣却搭在手臂上,这令她困惑不解。

“你好,拉斐特太太,利在家吗?”

“在家。”利·拉斐特坐在桌子边,起劲地挫一截水管的十毛十口。

皮特主动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利·拉斐特头也不抬地问:“听说你在湖里捞起了一架飞机,就是你以前向我调查的那架吗?”

“是的,我还想请你回答,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朋友查利·史密斯?为什么要在几天前从货舱偷走他的十十尸十十体?”

利抬起头来,眉十毛十打皱是他的唯一反应:“你在说什么呀?你疯了吗?”

皮特坦然地一笑:“需要我推理吗?狡猾的乡巴佬?”

利无言地看着皮特,十搓十了十搓十双手,颇有一番其奈我何的意味。

“你们两个人,在未发现湖底的飞机前的确十分要好。你们后来认为,你们在湖底发现的东西肯定十分值钱,于是就分赃不平,酿出一桩谋财害命的悲剧。”

利歪头瞧着皮特,点燃雪茄,说:“讲呀,我很感兴趣。”

皮特并不示弱:“好吧,先从第一章讲起。查利·史密斯是位天才发明家,他发明了一个自动渔竿,于是与你一道乘船进湖试验十性十能。巧得很,他抛下的渔钩没有钩上大鱼,却拉起一个飞机的氧气筒。于是他和你猜测湖底可能有东西,紧接着,你们决定,到湖底去查个明白。潜水对于你这个海军的老潜水员并非难题,你发现静卧湖底的竟是一架波音运输机,尤其使你惊奇的是,飞机内还有一些金属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很可能价值连城。我可以断定,当你独自一人在水下时,就萌发了杀死查利,独吞财宝的念头。”

利·拉斐特看来并不害怕皮特,他一直面带微笑。

皮特继续推论道:“我一直不明白的是,那个起落架与金属罐,你们两个老头儿是怎样弄上岸的。假如我到了你的年纪,有你们一半的气力,我就心满意足了。”

“年轻人,你又低估了两个老家伙。”利说,“查利设计了一个小型爆炸装置,炸掉了机舱门,我潜入水下,用钢绳套住罐子,查利开动汽车,就把金属罐拖上来了。至于起落架,当然也是用同样办法弄上来的。”

皮特嘲弄道:“然而东西弄上来后,你们才发觉,它不过是一些一钱不值的海军用的旧炮弹。”

“你又低估了两个狡猾的退伍老军人。事实上,查利一眼就认出,这是一种特殊类型的毒气弹。它与照明弹一样,升到一定高度,就炸开一张降落伞,再放出一大片致死的毒剂。”

皮特暗暗吃惊。

“其实,查利已旋开了弹头,看了看内部。”

上帝呀,皮特暗暗叫苦,几乎绝望了:“炮弹现在何处?”

“我把它卖了,卖给了法兰克斯武器公司。这个公司做国际军十火大生意,可它的经理奥维尔·马普斯,却吝啬得象个小五金店老板。每颗炮弹只出价5千美元,你知道,我一共得了4万美元。”

“为了独吞,你就杀了查利?”

利点点头:“他认为自己的功劳大于我。顺便问一句,你是怎么推测出我是杀人犯的?”

“你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第一,你未能妥善地处理好氧气筒与起落架,让它们留在了老查利的仓房。第二,你不该在知道了我潜入水下发现了老查利的十十尸十十体后,又去干了移十十尸十十的蠢事。倘若你不干后一件事,我即使怀疑,也没有证据。要知道,在这个地区,只有你具有这种高超的潜水本领。告诉我,你把老查利藏在何处?”

利神态安详,一心一意地锉铁管十毛十口,哪象一个杀人犯?

皮特正寻思间,冷不防一支冰凉的槍管,顶十住了他的后脑。

马克辛·拉斐特站在皮特身后,笑着说,“这个问题应由我来回答,干吗老缠住他?不过,这个秘密你至死也不会知道。”

利抬起头来:“杀人并非我的专长,而是她的杰作。别小瞧了这个老婆子,她可以把你从50米远抛来的铜币打成两瓣,弹无虚发。是她干净利落地在老查利的心脏上穿了一个小十洞,真的,一点痛苦都没有。”利这样说,还故意叹了一口气。

马克辛·拉斐特得意地笑了,笑声显得十分邪恶。

皮特懊恼不已,怎么忘记了这个女人。真该死。

“砰!”一声槍响,皮特脚下的地板立即炸开一个洞,呛人的硝烟腾起。

“这无非是告诉你,我亲十爱十的夫人的老式十温十切斯特尔连发步槍是上了膛的。我们不愿在电椅上度完余生。”

皮特慢慢掉过身十子,面对槍口,缓缓地抬起了风衣:“这叫我吃惊,没想到夫人还有这一绝招。夫人,你难道不看看后面?”

就在马克辛朝后分神的刹那间,皮特避开了槍口,与此同时,藏在风衣内的十毛十瑟手十槍发了火,巨大的冲力将拉斐特夫人击倒在门外。皮特只觉耳畔一阵风响,铁管斜砸在肩上,他回身,又一次扳动扳机,利·拉斐特在槍口前倒下。皮特吹吹槍管冒出的青烟,遗憾极了:说实话,我是迫不得已,我还未探听出老查利的埋十十尸十十处,怎么向史密斯小十姐十交十待?

十三

拉斐特把八枚QD弹卖给了马普斯,其中四枚被双重间谍埃玛买去。现在,这该死的四枚QD弹在哪里呢?

国家安全局局长贾维斯审视着全美地图,冥思苦想。他一一浏览各州,始终不得要领。他打开书橱,查阅百科全书。却不料在书页中发现几瓣早已枯谢了的野玫瑰花十瓣。野玫瑰!他的眼睛象被针刺痛了一样,定眼细看:衣阿华州,又名霍凯州,其州花为野玫瑰……他心中豁然一亮:

呵,野玫瑰花——依阿华州花——依阿华号战列舰——野玫瑰行动!

他的脑海一阵轰鸣。几乎在同时,桌上电话响了。他抓起听筒,秘书芭芭拉报告:“刚才非洲处来电,非洲革命军首脑卢桑纳将军突然失踪。结论是:卢桑纳已被绑架。”

贾维斯砰地一声搁下听筒。脑子里转了几转,又接通了芭芭拉:“给我查一下,‘依阿华’号战列舰现在何处?”

几分钟后,芭芭拉回话:‘依阿华’号战列舰现在停泊在马里兰州的切萨匹克湾船舶修造厂,有人在拆卸这条船。然而奇怪的是,这条船的上层钢铁建筑,全被换成了木质结构,看样子要启航了。

贾维斯这才立即接通了前去收缴QD炮弹的斯蒂格,下达了由他和皮特截住战列舰的紧急命令。

当他听说皮特和斯蒂格能够收缴的QD炮弹不是8枚而是4枚时,他便觉得,办公桌后的皮椅,再也不能坐下去了。

他冲出办公室,调来一辆小车,飞也似地朝切萨匹克船厂驶去。

十四

一辆普通的集装箱卡车,抄小路往切萨匹克湾驶去。海勒姆·卢桑纳四肢被缚仰卧车厢,每当车轮辗过地面的凹凸不平处,他的头就要被猛十撞几下。现在,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已不起作用了,蒙眼布使他不见一点光线,自然也辨不清方向。

他最后想得起的是,在机场的头等舱候机室那位自称穆塔波机长的人的笑脸。

此人身着莫桑比克航空公司的墨绿色制十服,个头不太高,皮肤也不黑,从他的声音乃至某些动作看,卢桑纳甚至觉得他不是一个男人,是的,连喉结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