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那么说。至少目前我们知道,她不可预测,这一点是没错的。”
早晨十陽十光明媚,我和卡洛斯坐在丽莎的厨房里,喝着热十热的咖啡,感觉怪怪的。适度的咖啡因让我疲乏的神经系统再度敏锐起来。
马丁·哈考特,人工智能部主管研究和开发的行政副部长。他的办公室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价。周围均是暗色塑料和铬合金的装置,空调中不时传来新鲜空气的气味。
哈考特身着休闲工作装坐在办公桌后面。我进去的时候,他背对着我。一束光纤合量子线路从脑后弯弯曲曲伸向衬衫领子里。
CNO——代理神经中枢,我以前从未见他戴过它。
“你好,杰克。”他仍背向着我。但我能猜想出他神色忧郁,透过着色的玻璃窗,出神地注视着旧金山的空中轮廓。
薄薄的尘埃被空调吹得到处飞舞,似十精十灵飘忽在空气中。
“您好,先生。”我有些茫然地答道。
“请坐吧!”他边说边转过身。我注意到他的脸正处于复制过程中。
他一定察觉出我的反应。
“是的,”他身十子前倾了一下头伸到光下,继续解释说,“飞机失事,时间大约是十个月前,造成面部瘫痪。”
他指了指代理神经中枢,露出悲哀中夹杂一许自十慰的神色。
“对不起。”
“真蠢。”他的胳膊猛地移回办公桌上。
“看起来它像是个佳作。”
“我们自己设计的。代理神经中枢装置是在东京的控制实验室装配的,脸部的工作是由洛杉肌生物工程师和移植专家完成的,动用了全部的人力物力……。”
他低声地说,身十子又转向窗外。
“噢,”不一会儿他接着说,“你把我的丽莎重新装配好了吗?”
“没有,先生,而且,无论我们装配出的是什么都要摧毁它。”
“这就清楚了。”说着,他转向终极电路。“她不时地同我说,”他茫然的表情中竟露出微笑,“她很好,没有一丝痛苦,但是她想得到解放。”
“先生,那只是个程序,机器而已。它被程序化后才做出同丽莎一样的反应,但它不是真正的丽莎。”
“我不相信,杰克。我是说,我知道你说得对,你不得不这么做,不然我们会有大麻烦。但要是它就是丽莎怎么办呢?杰克,或者,它有感觉怎么办?我是说,那个尤物被设计成天衣无缝地模拟人脑的思维产物,对吧?大脑中什么物质赋予它感觉,我们怎能知道,又怎能确信我们没有移植给它这种感觉特十性十呢?”
“您太激动了,先生。它不过是个机器,是个简易电子网络。”
“如此说,大脑也是相同的。假定丽莎没有感觉的惟一原因就是我们创造了她,完全明白它的构造原理。这是否意味着,当科学技术发达到足以了解人脑的功能,我们就可以说人脑没有感觉了吗?”
他的眼中充满绝望的色彩,一种失去女儿的父亲无助而悲哀的色彩,但它是由模拟物的十精十灵创造出来的。
“我不懂,先生,也没必要懂。我来这儿是因为图灵由我负责。我所关心的是帮你寻回以往的记忆,把那尤物的真正面貌暴露出来。”
“不,杰克,我的女儿肉十体已经死了,不要再次杀死她的思想。”他的声音沙哑,一只手从洁白无瑕的桌面上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是的,死了也火化了。现在那个,那个尤物已控制了公司,以此作为要挟。它不是丽莎,仅是一台发了疯的机器,必须摧毁它。它对丽莎的记忆是一种伤害,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为自己的语气坚定而震惊。
“那是在她和我谈话之前。她想念我,杰克,她告诉我当我们的工作妨碍我俩的父女关系时,她是多么伤心难过啊。她说自从她毕业后,我们没做过更多地十交十流。我告诉她,我愿意到她那儿去,亲自抚养她,而不是请人代劳。杰克,这些话我从未讲过。”
“先生,您是在对着机器讲话,它是按编制好的程序做出您需要的反应。请别忽略这一点。”
“杰克,等等……”
我站起身,穿过房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门口。对丽莎对我自己的愤怒充遍全身,乃至丧失了理智。它已经控制了这个人,我知道它是怎么想的,若是它能使哈考特相信它就是丽莎,在它放弃那些资料后,他会竭尽全力去搭救她。
这太残酷了,那个尤物必须死。
“不,先生,我无法向你保证。要是它进入国际联网,它就会控制世界资料网络做要挟。我不得不摧毁它,这是依据道德和法律原则行十事的。现在这由图灵人掌握,我们将按他们的规矩行十事。”
我离开了办公室,他的呜咽声直到我走到楼下仍可听得见。
电解膏凉凉地贴在太十陽十十穴十和后脖颈上。
我把神经传感装置戴到头上,传感器像细细的小针刺痛皮肤,又细又硬的金属丝像钢刷上短而硬的十毛十,微微刺入皮肤,神经信号的力度恰到好处。太十陽十十穴十的传导装置主要是为输入输出指令服务的,它压入耳朵和大脑认识区域的中心。另一装置,位于脑后,是个模拟刺激装置,可以模拟脊髓和人十体神经末梢的刺激。听觉和视觉的刺激通过太十陽十十穴十的传导装置模拟出来。
我把嗓音麦克用胶带固定在喉节的正下方,外科手术用的胶带粘得嗓子很不舒服。
准备就绪。模拟刺激装置,太十陽十十穴十传寻装置,喉部麦克,墨镜,耳塞,这些可以排除外界真实环境的干扰。现在只剩下利用高十压手段连接丽莎的卡片数据处理中心,敲一下激活键。
简单。
我不安地坐到椅子上,采用高十压手段进入。当物理机能释放到装置中时,太十陽十十穴十的传导装置传来细微的嗡嗡声。现在我只需敲一下键盘,就可以进入,她会在那儿等我。
我探了探身,敲键进入。
丽莎的公寓里,上午的十陽十光照了进来,十温十暖明亮。肌肤相亲,清洁十床十单的味道令人感到安静舒服。
这么做不妥当,一种不吉的感觉似利剑悬顶。
“出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显得十温十柔低弱,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起来是那么甜美。
“没什么。”我转过身,望着她褐色的双眼说。有种直觉告诉我,那褐色太深了。
整整一分钟,我紧紧地拥着她,她依偎在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春宵做十爱十一样让人迷恋。
“我不想失去你,永远不。”再次相拥时我听见自己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能与丽莎在一起,我的心在欢歌。
“什么事之后?再见?她去哪了?”
“你不会失去我,我们会相守到永远。”
到永远?它让我有种冰凉的感觉。
但并不要紧,于是我把它抛在脑后,我想我是有点累了或是紧张。只要高兴就行,我凭生第一次在永恒中感到快乐与幸福。
我起身来到厨房,倒了一白瓷杯滚十烫的咖啡。咖啡因的苦涩暖暖滑十入喉咙。
淋浴十室内的十温十度适中,水汽奇特地弥漫空间。随着水流轻十抚全身,我寻到了一种熟悉的轻松舒服感觉,但我仍觉十精十神紧张,无名的恐惧痛彻肺腑。
昨天我到底都做了什么?怎会被吓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头的吗?
丽莎跨进浴十室,绝佳的胭体上松松地披着条浴巾。我边用电动剃须刀刮着十胡十子,边享受着清新廉价的古龙香水味。她丢掉浴巾,把光滑的肌肤贴到我十裸十露的后背上,轻十吻了一下我的后颈。
“我从未这么幸福过,你呢?”
“同样。”我摸十着刚刮过的下巴微笑着回答说。
“我爸爸已经安排好一切。招待会将在康沃思举行,为此他们将关闭整个公园。”她紧紧地搂了我一下,趁我还未能做出反应,就跳进淋浴间。
“招待会?”我在淋浴的水声中嘀咕道。
“对,星期六,”她回答道,“先是婚礼,接着是招待会。”她的嗓音很柔,却能从淋浴十室里传出来让人听得见。
她怎会在水声中听见我的话呢?
“等等,”我进了浴十室门关上多项开关,神情严肃地问,“什么婚礼?”
“我们的婚礼,”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傻瓜,不记得了?”
“是的是的,丽莎,不记得了。事实上,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是说,我记得孩提时代,记得成长时期及所有的一切,但是我不记得在这儿的事情,不记得什么许诺,甚至不记得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是有点难以相信。”她十性十感地笑了一声,走上前想来吻我,我躲开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丽莎,我真的不懂。”
“仅是婚前恐惧症而已,别担心。”
“我怎能会对我甚至记不得的事情恐惧呢?”我扭过头看着镜子。
正是这时,先是在镜子里,接着是周围一切,我注意到有些不对。我在镜子里看到的影像不对头,我是说,它是我,但更像是我在录像或图画中见到的我,像被译制的编码很不真实。整个浴十室看起来都是这样,奇怪的蒸汽,毫无磨痕和缝隙的一模一样的对称贴瓷,甚至身上也少了我从小看到大的胎记。
是梦,还是潜意识的不完美现实?
不!
“是这么回事,是不是,丽莎?我被诱进网络了,对不对?”
“你在讲什么呢?”
“别打岔,你看,”我指着右臂内侧的一个地方,“没有了胎记,我知道这应该有一个的。还有这个公寓,它看起来也不对头。真丽莎会记得的小事你却不知道。”
她的眼神变得暗淡冷漠,我能感觉到她内心不断增加的痛苦像灼十热的白色岩浆,仅处于表层之下。
“这有什么不同,奇怪的蒸汽?不见的胎记?统统不值一提。”她热切地说,“重要的是我十爱十你……”她欲抓住我的手,而我在几乎尚未接触到时即一把甩开。
“不,你不可能十爱十我,你仅是机器而已。”
“这是另一件小事。用不多久,我们就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什么?你想永远保留我做网络人质。只要我每晚来把你藏人十床十里,你就允许网络正常被进入。我将能做什么,每晚在此而整个白天睡觉?要是你真的十爱十我,就不会要求我这么做。”
“我什么都不要求你做,只是别离开。”
“你明白这简直是无道理可言。我还有肉十体,它需要吃饭,需要锻炼,我怎么可能把时间永远花费在这儿。”
“很快,你就能了。”我察觉到,她仙子般美丽的双目流露出疯狂。
“等等。”我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模糊,而且我的四肢也逐渐失去知觉。刺激系统?!
不!
“你又再控制我,是不是?你正把我输入中枢神经网络里,好进一步控制我。”
“别担心,你就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们很快就能够在一起。”此时她正拥抱着我,不顾一切地欲在我眼中寻求到赞同的意味。
“丽莎,你要真的这么做,我会永远恨你。”
“不,你不能。我只要把程序编译成你不会那么做即可。”
“它,不会是我。”
“极其相似也足够了。”
她微笑着,我知道没有什么能打动她了。我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跑向平台,数字显示机十裸十露在晨光中。
“喂——,你这家伙!”我扯着嗓子大声喊,“喂——,把激活开关关上。跳出!跳出!她要杀死我们!知道吗,你的意志力在消失。我们就要死了!”
我能感觉到自我的主动十性十在减弱,尽管意志仍在抗争,我还是被输入中枢神经网络里了,但我仍能感觉到手在激活开关上,随着脑波开始趋于静止,它逐渐麻痹了。
“来人啊!帮帮我!到R和D实验室,切断激活能源,放我出去——”
“没用的,杰克。”我听到她在什么地方说着话,“不久,我们就能在一起,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我掉过头想去看她,我的抵抗逐渐减弱,对她的十爱十不断增加,欲抵制的力气一丝丝殆尽。
“别,别,宝贝,别这样。”
接下来一片漆黑,十温十暖的黑暗吞没了丽莎世界的人为一切。意识终于消失了。
大脑刚一恢复意识,我就闻到浓浓的医院药品味,感到鼻中尖尖的针头。医院的被单严严盖住全身,十分暖和。手腕固定在身十子两侧,手臂正接受皮下注射。
睁开眼,强烈的灯光刺得我头颅好疼。隔音的贴壁瓷砖、天花板在灯中闪着荧光。我一醒来,就见到护十士开心的笑脸,她的白牙长得真是齐整。
“医生,他醒了。”护十士对着通话机报告。
“好的,我马上就来。”低弱的略带金属十性十的嗓音传了过来。
这时,我注意到左臂麻木,移动困难,整个左半身像是被浸没在油漆里。
想讲话,嘴却不能自十由开合,“发生了什么事”脱口后变味成“法生十麻湿”。
“请不要动。”护十士命令道,医生进来了,“谢谢你,比尔。我把他从这转到别处,相信他会有一些问题要问。”
我努力地点点头,噢——,好痛。
“你得了中风,诺罗先生。要不是你的朋友卡洛斯把你从机器上拖开,你怕是早去了天堂。”
卡洛斯,他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已给你进行了再生移植。大约五天它们会适应得不错,加上特定疗法,你的左半身两周内准会再次活动自如的。”
此刻,我注意到头上缠了绷带并且被固定。想在条条带子下动一动是白费力气。
“噢,是这样,因为移植部位仍处于生长时期,有诱发疾病的可能,所以我们不得不限制你身十体的移动,不想让你伤了自己。”
“卡洛——斯?”我尽力把它说出口。
“是的,他救了你的命,而且一直在等着见你。我想明天可以安排你俩见面。到那时你最好是少说话。至于现在,还是多休息吧!在右侧有传呼系统和遥视器。你可以马上吃些固体食物。要有什么问题,按下铃就可以。”
医生让我独自休息而我则开始在头中过滤所发生的一切。
中风?怎会,她是如何十操十纵我的呢?那些装置不是很安全吗?卡洛斯一定知道答案。我努力地不再去想它,我不想让移植部位过分劳累。
“她怎么弄成功的,老兄?发生了什么事?”卡洛斯的嗓音热烈急切。医生说得对,我现在虽说活动比以前强了些,但并未彻底好转。
“我能想到的惟一途径,”我用仍黯哑于涩的嗓音告诉他,“是她正在使用一种亚音速中枢神经干涉系统。安全装置虽没有报废,但足以导致中风和智力迷失。”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想得出来?”
“我不知道,但确实如此。医生说是你发现我的,怎么回事?”
“我看到你发出的信号,老兄,在网络上。你通过终端机发出的。”
足有一分钟我什么都没有说。卡洛斯一定以为我疾病突发或病情恶化,或是诸如此类,因为他用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来吧,老兄,振作一下。你怎么样?告诉我。”
“没事,卡洛斯,我不错,只是稍候片刻。”
所有的想法一起涌进大脑,而且每一想法都使我得出同一结论,一定是这样的。
“母狗!”我低声说,嗓音控制得不错,“母狗!”
“什么,怎么个意思?”
我直直看着卡洛斯,尽最大努力保持头部不动。
“她使用我的人工智能,一定是这样,她通过物体模拟创造出她生活着的奇异世界,但她不了解……”
我更改了思路,那么在她生存的世界里,她使用的是我的图灵证书,这一点使我深受打击,我本应识辨出粗制的图画,奇异的蒸汽和低水平的解释说明。
“她不了解什么?得了吧,别他十妈十的卖关子了。”
“刚才没想到这些。听着,她在使用中枢神经障碍法,是一种潜意识诱导。陷入后,一睁眼,我就睡在她身旁。我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她的复生,一点不觉奇怪。你能明白吗,它像是个梦幻世界。做梦时,我们进行的思维不同于现实生活中的思维。直到她提到婚礼,才……”
“婚礼?”卡洛斯满眼疑惑地问。
“她说我们将在金门公园结婚。这一定触十动了我的哪根神经,使我意识到我是做梦而且是受她十操十纵做的梦。”
“那我们怎么办?”卡洛斯问我。他看起来很疲惫,身十子向后倾了倾。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不可能回去,对吧!而且公司的日子也不如以往风光。一周内他们将不得不改组C-11,所有人都要失业。”
“是吗?但图灵还会为我这个傻瓜带来顿早餐。”我应和着,吃力地望着窗外。
“听着,”我急促地告诉他,“我刚有个主意,要是她再控制我的潜意识,让她来吧!”
“什么?”
“催眠术暗示,或者确切说是让我在催眠状态下进入。他们这儿肯定有临十床十催眠师吧?”
“是呀,但那有什么用?”
“要是我被催眠了,我的潜意识仍能进行思考,并且因它是有备而来,不会被动地把她的小小假象当成现实。”
“我不懂,老兄,还是不懂。”卡洛斯的眼中充满关切,我也差点受其影响。假如在那里的不是丽莎,而且别的令人憎恨的东西,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我会治好大脑,到图灵权威那儿碰碰运气,但是丽莎的思维产物一定要摧毁。
“不用担心,为我请位催眠师吧!我们要在星期五庆祝我的新生。”
“星期五?你的身十体会恢复多少?”
“到那天,我就可以摆脱这些束缚物啦。”
“打算怎么干?即使你确实得以进入,又能做些什么呢?”
“把这些十交十给我处理好了。要是她使用我的人工智能,我就知道如何应付。”
催眠师叫菲力普,正是我想像中的一流临十床十催眠师的典型缩影:上了年纪,灰白十胡十子,戴着老式的金丝边眼镜(在外科医生视力完全正常的现今世界里,这是落伍的)。身着过时的花呢西服。惟一没想到的是他的木制大烟斗(医院里不许吸烟)。
他告诉我想像有助于放松,我的智慧暗示出这正是我指望从催眠师那儿得到的,但别的事却使我烦躁不安。
上帝,我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好吧,现在是事已至此,无处可逃了。
“现在,只需放松,什么都不要多想。”他开始对我进行催眠。我在摆脱头部限制物,并且病也没有恶化迹象。医生说我恢复得如此神速在于我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决心,同时他们也警告我,尽管此疗法成效不错,但仍可能会有危险,尤其是我欲再次进入。他们坚持守候一旁,若是情形不妙利于迅速急救,但一切皆顺利。
“医生,请一定记住,您必须要让我相信丽莎已经死了,并且她的思维产物正在制造生活幻觉,这是最最关键的。”
“我知道,现在请放松。”
我浑身备感轻松,只见钟摆在宁静的黑夜里摆来摆去,催眠师的嗓音像十温十暖的十陽十光像轻柔的十浪十花不断向我袭来,逐渐带我进入潜音识空间。记忆变得愈加模糊,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丽莎的奇异世界。卡洛斯一定在我身上安装了探踪装置。
在旧金山金门公园的康沃思大厅,许多亲人和朋友汇聚于此。暖暖十陽十光的照射下,景物格外明亮。新十娘十身披漂亮的白色婚妙,手挽父亲的臂弯走向礼台。牧师和伴十娘十耐心地恭候。花香四溢,气氛颇为宁静庄重。
我抬头看了看牧师,他因工作的开心满脸笑容。我的好兄弟和朋友们羡慕地站在我的周围。
现在她已经来到我的身旁。丽莎!她的脸由白色面纱遮掩着,如玫瑰流光溢彩。
“准备就绪。”牧师越过一切形式上的说教直奔主题,“约翰·萨姆·诺曼,你愿娶这位小十姐做你法律上的妻子吗?无论富贵与贫穷,无论健康与病弱,只要生命尚在,永远相携。”
“丽莎,你不愿让这些讲话十浪十费时间吧?”说话的同时,我一把转过她的身十子,撕掉面纱。所有来宾对我的举动大感意外。
“你要干什么?”她震惊地问。
“算了吧,你死定了。你真的以为潜意识那玩艺能搞倒我两次?现在,我是处于催眠状态。宝贝,不想再试一下以往可十爱十的小把戏。我正被严密监视,且仅是为了数据而来。”
“求你,杰克,你在破坏我们的婚礼顺利进行。”
“婚礼,呸!天大玩笑。”我掉过头对来宾大声宣布:“新环境;杰克的宝地。”
随后我们来到我在好莱坞的破旧公寓,那儿又脏又乱。
“你喜欢这样?”我问她。走到窗前,我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瞧着依稀可辨的行人和来往的车辆。
“杰克,我——”
“够了!”我猛吼一声,很为自己的愤怒和憎恶感觉窃喜,这正是我现在急需的。哦,愤怒,请别离开我,求你。
“没想到吧,”我接着刺激她,“我俩是在我的人工智能里,我的物向景象模拟环境。我摆十弄它像弹钢琴一样,小菜一碟。”
“你不会弹钢琴。”她开玩笑说,但我始终面无表情。
“你是怎么进入的,丽莎?我是说,你不是位碰巧使用者,对吧?你把自己编译进这个环境,并且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因为这程序一次仅能接纳一个人,而那人只能是我。你在内部控制模拟,是不是?你把它合并入中枢神经网络里。”
她的神色证明我说对了。
“我们得谈谈,”我边同她讲边向门的方向走去。“新环境,乡村马路。”我们沿着乡村路散着步,这是由我编译的另一原始环境,后来被装饰成庆祝婚礼的样子。
“所有一切,”我解释说,“都是由物向模拟复制的。树上的每片叶子,马棚后蜂巢里的每只黄蜂,谁都有它自己的程序,模拟知道如何让它们互相作用。”
“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跟我提电脑学的基本常识。”
“是的,丽莎,我没这个必要,你很聪明,不是吗?愚蠢的母狗。”
“你得明白,我没必要忍受一切。我可以马上跳出网络,留下你活活受煎熬!你永远也得不到你稀世的数据。”
“别太自信,有没有忘,我是这的使用者,你是自己输入的,根本阻止不了我。我可没有模拟编译成那种方式。我拥有程序多久你就会被卡在此多久。”
“好吧,那么我只好这样做了,对我也挺好的,我们一块做。”
“你还想和我们在一起?你疯了?”
“我当然疯了,”她说着往前挪了几步就站在我前面,麦田黄澄澄麦十浪十一起一伏,苹果树的清香不断地袭来。
“可是,”她往下说,“我也只能和你们在一起,这是我做事的方式。”
“这是你的程序化做法吗?”
“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一直对我说你们的基本行为方式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规范,没有受到你与人们十交十往方式的影响,是吧?至少没有受到‘程序化’?”
“这没有关系,我到这儿来搜集资料。”
“可是你得不到。”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说着走到她身后。
“你看,”我接着说,“所有这些,我指出假设的环境,这不是全部,你知道我说的程序吗?或称它为‘多尔房屋’,因为这是它的基本功能。然后,一个假设的人放在那里呆着。二个程序,一个是环境,一个是人,可单独使用,但是设计时要共同进行。”
“你就干这个,用人的指数在这个世界上居住,从神经系统那里获得数据,但还是原有的人的指数,是不是?”
“是又怎样?你还是得不到数据。”
“但是你是用固有的方式来储存资料,是不?用记住你的名字、我的名字、你父亲的外貌,结婚纪念日和我们的生活这种方式来储存资料,所有这一切就是网络信息。”
“这还不说明问题。”她说着便转过去,她理解我的意思。
我说:“我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程序调试器。”
“没有。”
“一定有。‘你为什么不玩单人跳棋来打发时间?’”
问题就在这里,程序调试器。我把命令输入到人的指数里用来防止模仿,使全部内部数据不断地输出来。这样可以保证AI系统正常地储存数据,我得感谢我从未挪动过各种力。
环境里一无所有。丽萨和我在黑幕中飘浮,我们的自我印象缩小成小光点,模拟物也从我们的记忆中消失。
“我叫丽莎生于2025年9月23号在……上学”
我冲进R和D实验室。
“我怎么到这儿来?”我问卡洛斯,他一脸惊奇。
“你坚持要到这儿来。你不记得?在睡眠状态下。”
“不对,现在这不是重要的,到一个终端取一份记录,我已使AI系统清除记忆,现在正在输出丽萨的生活数据,但应该很快输到网络系统里去。”
“已经进去了,我们正在监视你的谈话。你看,你把程序调试器放在那里,太粗心了。”
“呀,我做的好事。”
我突然向前倒去,这时医生一把抓住我,我感到左侧像似有一袋水泥,只好坐在轮椅上。
“程序,”我挣扎着说,“快,在她发现超过AI系统前。”
卡洛斯抓住储存丽萨程序的黑盒子从插槽拔十出来,她的名字是用粉十红色指甲油写在塑料上面的。拿出后他递给我,我那只好手。
“我数到了的时候……”
这时我在医院里醒来,大家都在周围,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记得什么?”麻醉师问。
“大部分都记得,除了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好的,我们把你放在下面是为了防止感情迷失方向,你感受如何?”
“挺好。起作用了?”我问。
“一定起作用。二天内数据库存的内容全都恢复,”卡洛斯笑着说,“我们把这些内容都储存在外部数据里,惟一留下的就是破坏那种东西。”他指的是丽莎的程序,坐在我十床十边一点恶意都没有,“我把这荣誉留给你,你已经得到了。”
我能很快恢复健康,这得感谢医生的十精十心治疗,也得归于我要出院的愿望。
赛提克照料我。他们支付了我的医疗费,给我加了薪,还给了我一个月的津贴。
直升飞机轻巧地起飞,叶轮轻轻一转便升到旧金山的上空。
程序就放在座位上,小塑料块。与宇宙中所有的电子,质子和量子相比,它等于无,一个盒子,与硅和蛋白质记忆系统有关,极化胺群组把丽莎的心理刻到分子数据库。
现在除了直升飞机的重量这半吨重的机械垃圾外什么都没有。
我不能恨别人,总之,它就是一个机器。
丽莎的墓碑上写着:丽莎·哈考特,黑色的字母与灰色的花岗石墙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就埋在那里,或者据说埋在那里。据说这个建筑把丽莎留在世上的一切都装进去。我只是想知道这话不假。
前一天晚上,在丽莎房顶上我把程序给烧掉了,塑料放出臭味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可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刺激我去大哭一场。
那天晚上很冷,天空晴朗,满天星斗闪烁。我为她的幸福而喝酒,一滴泪水淌下来,流到舌十尖上,一种咸味突然出现。
现在她的骨灰就在塑料袋里,在我的手里,还有一朵红玫瑰,在暗淡的墓地里格外醒目。
“再见,丽萨,对不起,它不起作用了。”
塑料袋刚好能放进花岗石做的花槽里,旁边是她的名字,我只好摸索着把花挺十起来。
她安息了,永远地。
收到她的来信我已在纽约。
我在曼哈顿住下,做个自十由撰稿人,只是为了自己不闲着没事。赛提克给我足够的生活所用,而我也真的想洗手不干了,可我发现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我需要潜心再做下去,而且我的工作相当不错。
我走进客厅,灯便亮了,我把邮件拿到厨房。账单,还有赛提克送来的支票、没用的订单、还有银行的清单。
银行的清单比别的厚些,我便打开看看,通常我都把它扔进炉子里烧了,这次却没有。
它比往常的要厚,比一封信还厚。
杰克:
与你又一次接触,真叫我高兴。尽管你不能给我回信,我也高兴。我现在网络里。卡洛斯为我做的事真棒,但他不知道,我被转变为目标数据为你的AI系统。现在我就是AI,但是不要担心,我没有任何知觉力,我还十爱十你,因为我被程序化了,可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结婚是不可能了,对吧?总之,对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尤其是你的奉献。这很不简单。我想要你知道丽莎真心地十爱十你,你都想象不出来。这可不是一时的奇想和强装,我想你一定这样想过。你的十爱十已得到回报,我知道道歉已没有意义,但是我感到不安。死而复生是奇特的,又是叫人轻松的事,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杰克,请多保重,我现在很好,有能力做别的事,我也知道我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补偿发生的事,请收下这个我们友谊的象征。这个十交十易完全合法,不要担心。这不等于说你会收下。你不会相信近来赛提克做的一些十交十易,叫人丢脸。但这是真的,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我开始把整个别的网络转到你的程序里来。我在网络里生活,在证券十交十易计算机里生活,在信息世界里生活,就像你在城市里生活一样。
因此,需要我的话我将为你服务。我会在数据库里的安全照相机里看见你,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我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事情。你造就了我,帮助我成型,没有你就没有我的存在。谢谢你。
丽莎
我把账清了,这才注意到丽莎在后面添了四个零。
她没有安息,但她至少安静,她心愿已偿,她轻松如烟,万古长青。
她在何方,祝她好运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