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詹姆士·普利斯先生不论是想问题还是说话,都慢条斯理。不过,他是一个头脑聪明的家伙,一个非常伟大的科学家。
我很熟悉他。我可是一个多次采访过他的报社记者。
普利斯是一个脸色苍白、头发银灰的小个子。他穿着商务型衣装,而他的十性十格却似乎既不坚定也不果敢。在别人看来,他总是犹豫不定,好像对每件事都难以决断。
但我认为,在某一种情况下,他也可能会当机立断、毫不手软地采取行动。实际上,我怀疑他是一个杀人犯。
我并不敢肯定这种猜测。而无论如何,现在这都不重要了。如果他是一个杀手,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到惩罚的;因为一切都太晚了。
二
十爱十德华·布鲁和詹姆士·普利斯是大学同窗,他们都未婚,在毕业后的20多年时间里,他们携手开展了许多工作。但在其他重要事项方面,他们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布鲁高大,肩宽,充满自信。他思考问题时既敏捷又务实,并引以为自豪。他总能看到将每一项科学发现投入实际应用的可能十性十。他从自己做的每件事里都获了利。在45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他所有最棒的机器,都是基于普利斯的理论研制的。当布鲁的声名日益显赫、财富日益膨十胀之时,普利斯在自己执教的大学里也受到了莫大的尊重。
一天,普利斯产生了一个关于重力理论的新想法,猜测减小重力是可能的。所以很自然的,布鲁决定建造世界上第一台“零重力仪”。他说,这一发明将彻底结束“重力时代”。
三
我代表自己所效力的《电讯新闻报》去采访普利斯。很自然,我向他提到了零重力。他看起来充满疑虑。
“零重力?”他最后说,“我其实无法确定这是否可行。”
“布鲁先生认为这可行。”我说。
“我怀疑他的判断,”普利斯说,“他从未完成自己在大学里的研究,你要知道,但他显然有非同寻常的头脑。这使他暴富!”
我们坐在普利斯的寓所里。里面很舒服,但陈设很普通。他并不是一个富有的人。
“一个人仅靠搞科学成果是富不起来的。”他说。
他已经两次因为自己的科研成果而荣获诺贝尔奖。他不富有,但也不贫穷。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快乐的人。也许,他是妒忌布鲁在世界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显然布鲁要比他更加风十靡十于世。
可能普利斯猜到了我的想法,因为他随后对我说道:“布鲁和我是朋友。我们每周打一两次台球。我总嬴他。”
我在离开前问普利斯:“你认为布鲁的想法错了吗,零重力真的不可能实现?”
“是的,”他说,“不可能。重力能被削弱,但不会完全消失。布鲁肯定错了。”
布鲁听到普利斯所说的这些话——既关于零重力又关于台球的内容时,勃然大怒起来。事实上,他们俩都是优秀的台球玩家——几乎和专业选手一样厉害。但他们一起打球时,却用了一种很不友好的方式。
“我会邀请普利斯先生参加我的零重力仪首次试验的。”他说。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俩仍偶尔一起打打台球,并且彼此谦虚礼让。
布鲁的新仪器并没有很快取得进展。一天我去他位于纽约州乡下的办公室访问他。那是一个风光宜人的地方。
布鲁迟到了五分钟。他当时脾气不太好。
“布鲁先生,是不是您研制零重力仪的尝试失败了?”我问。
“不,年轻人,不是!你在重复普利斯的说法,是吧?”
“没有,我只是……”
“你当然是在重复!他对你这个记者说了——零重力是不可能实现的。”
“好,布鲁先生,那您在这方面取得进展了吗?”我问。
“是的!而且这令普利斯先生妒火中烧!”
随后我向他提起了打台球的事。
“是的,我们打台球。而且我赢他的次数和他赢我的次数一样多!那都是友好的比赛。我们自同窗时代起,就一直是朋友,你知道。”
“你没有提前离开大学吗,布鲁先生?”我问他,“你考试没砸过锅吗?”
“没,我没有!”他生气地回答道,“我想成为一名商人。在我首次赚到属于自己的100万美元时,普利斯还仅仅是个学生。而且他还不是个好学生。他的文科考试几乎全挂了!你要知道。”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和普利斯很快将会收到参加零重力试验的邀请函。”
但是请柬是在好几个月以后才送到的。
试验开始前,大家要开怀畅饮一小时。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都受到了邀请。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电视屏幕一睹试验的真容。
我给普利斯先生打了电话:“你从布鲁那里收到请柬了吗,先生?”
“是的。”
“那你会接受邀请吗?”
对方停了一会儿。在可视电话屏幕上,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神情。最后他终于开口了:“我其实并不赞成任何形式的公开试验。当然了,十爱十德华压根儿不是科学家。他只是想出名。我会到场的!”
“你认为布鲁先生的零重力仪能运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