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作者:[英] 阿瑟·柯南·道尔(1 / 2)

我曾经是落山·诶米克的早期创业者之一,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说过这里有个巨大的发电站。落山·诶米克是个城镇,面积很大,周边有很多小城镇和乡村,它们都依靠这个发电站来供电,所以发电站的工作量很大。诶米克的人说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发电站。

现在,因为有了充足的电量供应,用大麻来处死罪犯这个旧俗看来是个巨大的十浪十费。这时从东方传来了实施电刑(死刑)的消息,但是罪犯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死得那么快。当西方的工程师听到他们对罪犯所使用的是轻量电击时,不禁皱起眉头。他们断言,如果是用诶米克的发电机,罪犯就会马上毙命。工程师们说,不应该有所保留的,应该使用最大量的电力。但是结果究竟怎样没人能预测,至今为止还没人受过这样的刑罚。有些人说罪犯会被氧化,有些人说会被风化,更有甚者说会突然消失。他们都非常急切地想看到结果。就在这时候,维特·达勘的出现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维特已经被警方通缉很多年了。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人十性十的任何怜悯,他的罪名不可胜数:暴徒、谋杀犯、列车抢劫犯、马路间谍,诶米克的人恨他入骨,他至少应该死上几十次。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尝试过两次疯狂的越狱。他长相不错,结实,一身的肌肉,狮子般有棱角的头,留着卷发,大把的十胡十子铺在胸前。当他累的时候,在法庭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但是在被告席上看到长相好的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的长相并不能弥补他的罪恶。他的同伙尽力去救他,但是无济于事。他被处以电刑。

我出席了判决讨论会。政十府议会挑选了四个专家来监督整个行刑过程。其中的三个都享有很高的声誉。他们是诶米克发电机的设计者,约翰弗·坷拉;约苏华·维斯马科,诶米克电力供应有限公司的主席;第三人就是我,医学会主席,最后一个叫皮特·施图比的老德国人。在诶米克,德国人占了很大一部分,他们总是投票给自己人,所以皮特才能出席判决会。据说在德国的时候,他是个一流的电气工程师,成天在电线和绝缘体这些东西堆中打转,但是看起来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没有任何值得发表的成果,所以最后他被认为是一个把科学当做十爱十好、不会伤害人的怪人。当我们这三个老练的人听到他被选为我们的同伴时都笑了,在整个会议过程中,我们三个自己讨论着,皮特有点耳背,在一旁掏耳朵,他看起来对我们的讨论似乎毫不关心,跟坐在后面椅子上做笔记的记者差不多,我们也几乎没留心他。

我们很快就做出了方案。在纽约2000伏的电量没有使罪犯立刻死亡,显然,电量太小了,诶米克决不能犯这样的错误。电量应该增加6倍,那么效果也应该增大6倍。这样的想法是极富逻辑十性十的。大发电机的所有电量都应该使用在维特身上。

我们三个做出了决定,正准备散会的时候,皮特说话了,这是他在会上第一次开口。

“各位,”他说,“在我看来,你们忽视了电学的主题。你们根本没有掌握电力对人类影响的第一原理。”

大家对他粗十鲁的评论都非常生气,正准备反驳,诶米克发电机设计者约翰弗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要去压制一下皮特古怪的脾气。

“请告诉我,先生,”他带着讥讽的笑容说,“你在我们的结论里发现了什么错误?”

“你们的假设,大剂量的电量比小剂量的电量能起更大的作用。你们不觉得这样可能产生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吗?你们知道这样大剂量的电量究竟有什么样的影响吗?你们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我们是类推得来的,”约翰弗自信地说,“所有药物的作用都会随着剂量的增多而增大,比如说,比如说——”

“威士忌。”约苏华说道。

“对。威士忌,这就是例子。”

皮特笑着摇头。

“你的例子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皮特说,“我以前喝威士忌的时候,喝一杯能把我的情绪调动起来,但是如果6杯我就要睡觉了,这个效果跟你们说的正好相反。设想一下,如果电力也照这样向反面发生作用的话,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我们三个都不禁笑出声了,虽然之前已经知道皮特有点奇怪,但是没有预料到会奇怪到这种程度。

“到时会怎样?”皮特重复道。

“那我们就冒一次险。”约翰弗说。

“请仔细想一下,一个工作人员不小心触到了电线,几百伏的电量就能使他丢掉十性十命。但是在纽约,罪犯受到的电力比这强大得多,却是挣扎了一会儿才死。为什么会这样?以前有人被雷电击中了而没有死。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小剂量的电量反倒更能致命吗?”

“先生,我想我们的讨论已经足够了,”约翰弗说,

“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已经以三票的多数通过了这项决议,维特将在星期二被施以电刑,用诶米克发电机最大的电量。就这样行不行?”

“我同意。”约苏华说。

“我同意。”我说。

“我反对。”皮特说。

“那么现在决定已经出来了,皮特你可以保留你的反对意见。”约翰弗说道。然后会议就解散了。

出席电刑现场的人很少。我们判决会的四个人,电刑执行者,还有监狱的典狱官,美国人麦克里,牧师,三个新闻记者。实施电刑的房间很小,它是中心电力站的一个附属建筑物。之前是个洗衣房,房间的一边有个壁炉和一个气锅。现在放了一个给罪犯坐的凳子外再也放不下任何家具了。一块金属板放在椅子的前面,维特的脚就放在上面。金属板的外围圈着一道粗十大的电线。天花板上,还有一条电线,连在一个给维特戴的金属帽上。当这些设备都安装好后,维特最后的期限也就到来了。

当维特到来之前,房子里有种凝重的安静。这些老练的工程师脸色苍白,看着电线有点紧张。即使是冷静的麦克里也有点不安。绞刑是一回事,但是喷十涌而出的血液又是另外一回事。至于那三个新闻记者,脸色比纸还白。唯一一个看起来不受影响的人就是皮特了,他嘴角带着笑,眼睛里还有一丝恶作剧的神采,他一个一个地打量着我们这些人。有几次他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了。牧师看到了,严肃地指责他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下表现轻浮的举动。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注意身份,施图比先生,”牧师说,“在死亡的场合下开玩笑。”

但是皮特却非常泰然自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场合,我当然不会开玩笑,”他说,“但是我不能照我想的那样去做。”

面对这么尖刻的答复,牧师刚要斥责他,门开了,两个狱吏押着维特进来了。他扫了我们一眼,笔直地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把这些东西拿开!”

在这种时候还对维特保持悬念是很残忍的。牧师走到他跟前,小声跟他说明了情况。执行者把帽子戴在他头上,当电线和金属接触,开始通电的时候,我们都屏住了呼吸。

“混蛋!”维特大声叫道。

当电流通过他身十体的时候,他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但是他没有死。而且正好相反的是,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比先前更明亮了。虽然只有一个变化,但已经足够让人惊奇的了。他的头发和十胡十子白了,除此之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他的皮肤看起来像婴儿般柔十滑有光泽。

麦克里望着我们这些判决讨论会的成员,眼睛里净是责备。

“看起来出了一点问题,先生们。”他说。

我们三个经验丰富的人彼此对望。

皮特在笑,但笑容有点忧虑。

“我觉得应该再来一次。”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