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娜最先到场,手里紧紧地搂着她的孩子。接着人们从四面八方走上前来。来宾都身着黑衣,表情悲哀。人们向她十陰十郁地点头致意,或是轻轻地说几句安慰的话。所有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很大的安慰,即便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同情,她也深表感激。毕竟,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困难的时刻,是的,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
一会儿,人都到齐了,葬礼随即开始。乔安娜已被悲伤压垮,她甚至记不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泪水汇聚在她的双颊,向上滚入了眼眶。她把儿子提姆搂得更紧了——她倒并非想以此抚十慰孩子,她是想从孩子十温十暖的身十体上得到些力量。提姆还小,还不能理解这一切,这对他来说是幸运的。
仪式结束之后,墓十穴十打开,棺木被抬了出来。乔安娜的情绪顿时失去了控制。接着,抬灵柩的四个人小心谨慎—地将棺木推入了灵车。在来宾们的守护下,乔安娜和提姆走在灵车的前面,缓缓地离开了墓地。此刻她已经走出了情绪的低谷,那种失去亲人的极度悲哀渐渐被相对能够承受的忧伤所替代。
这时有一种念头袭上乔安娜心头:真的值得为此烦恼吗?所有这些压力、问题和痛苦?离死界而赴人生,毕竟也是一件大事啊!唉!很明显,在许多事情上,她和她过世的丈夫雅克总是各持己见。男人总是迷恋于他们的工作,他们将事业摆在生活的至高处,在所钟情的领域中有所建树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一切,尤其是对于才华横溢的科学家们来说,更是如此。现在,她逐渐意识到从此以后,一切都将归于平静,归于实在。明白了这些之后,她开始有了勇气。她知道她的孤独即将结束。她随着灵车向前走着,慢慢地、坚定地走着。
第六章
两个警察粗十鲁地将卡洛斯拖出警车,死死地抓住他,拖着他走在街上。一开始他还算顺从,接着就开始反抗了。很快,警察们就难以将他控制住了。最后,卡洛斯一声怒吼,从警察的手中挣脱了出来。他甩开警察,并从路边抬起一根铁杆,冲向某座住宅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边上是一张翻倒的椅子和一张摊开的报纸。雅克—克里默!就是这家伙!他那该死的项目把一切都毁了。没人有资格篡改时间,没人有权利把平头百姓们的生活搞得颠三倒四。打破基本规则的人必定要付出代价!复仇,狠狠地复仇!卡洛斯感到血脉怒十张,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在莫名的狂十暴和失去理十性十的憎恨的驱使下,他对准那人,狠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杆冲了过去,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卡洛斯打量着那人,清楚地看见他坐在桌边,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倒着咖啡。这个混蛋!他该为他罪恶的理论和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必须有人对此负责!
卡洛斯放慢脚步,在建筑工地里找了一个地方将铁杆藏了起来。他恢复了内心的平静,仇恨和愤怒渐渐被控制住了。他平静地在大街上走着。
第五章
乔安娜这会儿一心二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照看着儿子。电视里,她丈夫正在脱口秀节目中回应各种针对他的谴责(有些甚至就是恐吓!)。儿子呢,正匍匐在她脚旁,神情专注地将作业本上的颜色全部擦去。
屏幕中的雅克手舞足蹈,滔十滔十不十绝;他宣称自己是无辜的,并表示他正在从事的研究项目和当前人们观察到的难以解释的现象根本没有联系。舆论所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怪媒体对该项目报道失当。人们喜欢非学术的小报胜过有根据的背景知识,他们对前沿科学研究的反应只能当做一种中世纪的迷信。当有难以理解的麻烦出现时,人们就拼命地去寻找替罪羊,而且总能很快找到。只是,他们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时间是在这个实验进行了很长一段日子之后才开始逆向流动的。可是无知和非理十性十的恐慌使他失去了判断力。他懒得对那项目本身做解释,因为关于次原子层面的科技说明,对那群门外汉无疑是对牛弹琴!
此时,提姆已经擦完了四幅图画,现在开始将注意力移向了那套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收拾起来的模型汽车上。几分钟之后;他就重新安装好了这个模型汽车,骄傲地给他十妈十十妈十看这完美无缺的作品。乔安娜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孩子们总是对恢复每一件物品的原样乐此不疲呢?她仔细地看了看儿子,他的衣服是不是又嫌大了?很快他又需要一件更小一号的衣服了。
屏幕上,她的丈夫被引见给了观众。观众们被许诺说,他们将得到一个解释以消除大家对现状的种种疑惑。乔安娜又看了一会儿,瞥了一眼手表,关掉了电视机。她拿来—张报纸,开始擦去填字游戏格子上的那些字母。
提姆开始哭泣,乔安娜抬头,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提姆的哭声渐渐增大,接着跪倒在地上,而后又突然停止了哭泣,从地上一跃而起,笑着跑开了。唉,孩子们总是这样!
第四章
他总念念不忘他的工作。那项目没能获得预期的成功,这使他备感烦恼,但总算还有人理解他。他一再向乔安娜倾诉心头的烦恼,研究项目失败了,但这与时下这世界碰到的麻烦根本无关!公众总是喜欢捕风捉影,而媒体又总是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