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汤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将去充任职业罪犯。那天早上,绯红的太十陽十刚刚升出地面,另一颗黄色小太十陽十也随即升起。汤姆的村子是新吉拉维星球唯一的村庄,在广袤的绿色原始森林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白点,被两颗太十陽十的光辉照得熠熠发亮。
汤姆刚从美梦中醒来。他体格魁梧,身材挺拔,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细长的眼睛,从母亲那里继承了浑厚无邪的天十性十。汤姆不太忙,因为到秋天才是捕鱼的季节,目前没活可干,每天光是闲逛或修理渔具。
“谁都知道屋顶应该漆成红色!”街上传来漆匠比利的嚷声。
“不过教堂的屋顶从来不是红色的!”织工埃德也扯着大嗓门吼道。
汤姆皱起浓眉,他几乎把这两周来发生的一切全给忘了,因为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套十上裤子,从容不迫地来到村内的集市广场上。
广场上新建的教堂、监狱和邮局高高矗十立,这都是最近两周来的突击成果。它们面对广场排列成行,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有什么用:两百年来村民们没有它们照样活得很好,不过现在当然有建造它们的道理。
大街上人群成堆,织工埃德紧皱双眉朝上仰望;漆匠比利趴在教堂尖顶的斜面上努力保持平衡,红十胡十子愤怒得直竖。
“见鬼去吧!”比利高声说,“告诉你,我上星期在书中读到屋顶应该是红的,白色的屋顶提都甭提!”
“不,你一定是搞错了!”织工说,“汤姆,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汤姆耸耸肩,他没有自己的观点。这时村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满头大汗,衬衫的下摆从来不塞十进裤子里,而是自十由地在圆凸的大肚子四周晃荡。
“快下来!”他对比利喊道,“我在书里查到啦,那里说的是小小的红色学校,不是指的教堂。”
比利的模样非常生气,他本来就是容易激动的人,所有的漆匠都是十爱十生气的。而且自从村长上周任命他为警长后,比利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了。
“可是这样的学校我们还没有呢。”比利沿着梯子爬下来。
“那我们马上就着手建造,”村长说,“而且得快。”
他抬眼望望天上,大伙都不自觉地仰望上空,不过苍穹茫茫,空空如也。
“木匠们在哪儿?”村长问,“西德,赛姆,马尔夫……你们钻到哪儿去啦?”
人群中伸出木匠西德的脑袋,他一瘸一拐地撑着拐杖。上个月他在掏鸟蛋时从树上跌下,所有的木匠都不大会爬树。
“他们在酒店里。”西德说。
“好吧,去把他们找来,”村长说,“得造个小学校,要抓紧。告诉他们就造在监狱旁边。”他转身向着已经下到地面的漆匠比利,“你得把学校漆成鲜红色,里外都要是红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什么时候能领到警徽?”比利问,“书上说所有的警长都戴警徽的。”
“去给自己做一个好了,”村长用衬衫下摆擦擦脸说,“热死啦!要是特派员在冬天光临该有多好……啊,汤姆!渔夫汤姆!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要十交十给你。走吧,我马上给你十交十代清楚。”
村长搂着汤姆的肩膀穿过集市广场,沿着唯一的主街道朝自己家走去。从前这条街污秽满地,不过两周来一切已经变了样。街面铺了碎石,光脚丫子走在上头不大舒服,所以村民们宁愿跨越栅栏来往。但村长当然只走街道,这是有关尊严的问题。
“村长,你知道我在休假……”
“你哪天不能休假?”村长说,“不过别安排在现在,可以把它推迟到任何时候。”
村长和汤姆一前一后进了屋,村长咚地一下坐到软椅上,椅子挪得离星际电台非常之近。
“汤姆,”村长开门见山说,“你认为当个罪犯怎么样?”
“我不知道,”汤姆说,“罪犯是干什么的?”
村长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十动,他两手搁在电台上,看上去挺神气。
“罪犯……你知道,就是……”于是村长解释起什么是罪犯。
汤姆听着听着,越听越不喜欢,他认定这一切全怪那星际电台,要是它坏掉就好了!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那电台从前能讲话。村长换了一茬又一茬,人们相传一代又一代,那个星际电台始终摆在办公室里,满布尘垢,这是他们这颗行星和地球母星联系的唯一环节。两百年前地球和新吉拉维星,同时也和福尔德IV星、新西班牙星等等其它移民星球保持联系,但后来这些联系全部中断了。因为地球上发生了战争,而新吉拉维星既渺小又遥远,它是不可能参与的。新吉拉维人一直在等候,可音信总是杳然。
后来村子里爆发瘟疫,四分之三的村民都进了坟墓。
幸好这座小而又小的村子最终恢复了元气,幸存的村民们以各自的专长谋生。他们忘却了地球,就这样两百年的时间过去了。
可两周前那座古老的电台开始复十活,它整小时整小时地噼啪作响,发出天电的干扰声。村民们都聚在村长家附近注意倾听。
他们终于听清了出里面的说话:“你们听见我说话吗,新吉拉维星?能听到吗?”
“是的,是的,我们听得见。”村长说。
“你们这个移民地还存在吗?”
“那当然!”村长自豪地说。
那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官腔官调地说:“一段时期以来由于我们内部不大稳定,所以没能和外星移民地保持联系。不过现在这已经结束了,目前需要重新建立秩序。你们新吉拉维星依旧是地球帝国的移民地,应该服从地球的法律。你们承认这一点吗?”
村长显得有些不安。在地球的所有书中都只提到有个民十主星际联盟,不过毕竟两百年过去了,名称是可能发生变化的。
“我们依然效忠于地球。”村长不失体面地答复。
“很好,那我们就不必派遣远征军十十团十十了。我们将在最近让特派员去你们那里,检查你们是否真正的遵循地球的十习十惯和传统。”
“您说什么?”村长忐忑地问。
严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当然应该明白,在宇宙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只能是我们地球人!所有其他的生物都应永远彻底地消灭掉!我们不能容忍任何异星人的渗透,希望您能懂得我的意思,将军!”
“我不是将军,我只是村长。”
“您是领头的,对吗?”
“是的,不过……”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您就是将军。请允许我说下去:银河系不能有异星人的地位,毫无例外!同样也不应存在和我们人类不同的任何文明。我们必须这样来治理帝国,不能允许各行其是,要建立秩序,不惜任何代价!”
村长慌忙咽了口气,双眼紧盯电台不放。
“记住,是您在统治这块地球的移民地,将军。不允许任何偏离准则的现象,任何激进的行为,例如自十由意志,自十由恋十爱十,自十由选举等等都在严禁之列。我们对所有异己的事物决不手软,在移民地将建立起铁的纪律。将军,特派员在最近两周内将去你们那里,完了。”
于是村里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刻不容缓地,以最好的方式来完成地球的指令。大家决定尽可能快地把传统生活方式改造为地球的模十式,像古时书本中所说的那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需要罪犯?”汤姆问。
“在地球的社会中,罪犯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村长解释说,“所有书中对这一点异口同声,都说罪犯的重要十性十不亚于邮递员或警长。区别仅仅在于罪犯的所作所为是反社会的,他的行动会给社会带来危害,懂吗,汤姆?如果谁都对社会无害,那我们怎么能使其他人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呢?那时一切都将……”
汤姆摇摇头:“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别固执啦,汤姆。我们应该按照地球的模十式来生活,所有书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关于教堂、学校、监狱……都是这样,而且所有书上都提到过有关犯罪的事情。”
“我可不愿意干这个。”汤姆说。
“你换到我的位置来想想!”村长央求道,“如果特派员来了,他见到我们的警长比利,万一想看看监狱,他可能会问:怎么连一个囚犯也没有?于是我们只好回答说:那是因为这里从来没有犯罪。‘没有犯罪?’他会问,‘所有地球的移民地都有犯罪,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于是我只好说:‘是不明白,上周前我们甚至对犯罪还不懂哪。’特派员一定还会问:那你们为什么要造监狱?你们为什么还需要警长?……”
村长停下来喘了口气:“想想吧,一切都会完蛋的。特派员马上会发觉我们已不是真正的地球人,我们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在掩人耳目,我们成了异星人啦!”
“哦,原来如此。”汤姆不自觉地出声说,他被这理由征服了。
“所以,”村长迅速接着说,“我应当向特派员汇报说:这里和地球同样也有罪犯,有小偷也有杀人犯,不过我们的警长已收集了大量罪证,犯罪分子很快将被逮捕,关进监狱后再进行大赦。”
“什么叫大赦?”汤姆问。
“我也不太清楚,过后再给你解释吧。好,你现在知道罪犯有多重要了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为何偏偏选中我?”
“别人我都另有安排,而且你长了一双细长眼,所有罪犯的眼睛都是细长的。”
“我的眼睛并不那么细长,起码不比织工埃德的更细长!”
“汤姆,求求你了!”村长说,“其实我们人人都可以做罪犯,而你是愿意帮助我们的,对吗?”
“我当然愿意。”汤姆没把握地说。
“太好了,你将是我村的罪犯。瞧,一切手续都办好了。”
村长递给汤姆一张证明,那上面写着:
杀人证
本件持有者渔夫汤姆,被正式授权实施偷窃及谋杀。与此相应,他必须昼伏夜出,游手好闲,声名狼藉,一贯违反法律。
汤姆反复读上两遍后问:“违反什么法律呢?”
“只要我们一旦制订好,就马上通知你。”村长说,“所有的移民地都是有法律的。”
“但我究竟该干什么?”
“你得去偷窃,去杀人,这并非那么困难。”村长从书架上取下一部古老的著作《罪犯及其环境·杀人犯心理学·对盗窃动机的研究》。
“你能从这书里找到必需的一切。随便去偷吧,十爱十怎么偷就怎么偷,不过杀人只要一次就够了,不必搞过头。”
汤姆点点头说:“也许我该弄十弄清楚再说。”
他双手抱书回到家,躺在十床十上研究起来。
不久就响起敲门声。
“请进!”汤姆喊,他十十揉十十十十揉十十眼睛。
木匠马尔夫(他是红发木工兄弟中最年长和最高的和农场主乔走进来,他们带了一个布口袋。
“你已是罪犯了吗,汤姆?”马尔夫问。
“是这么回事吧。”
“那么这些东西就是送给你的。”他把袋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掏出斧头、刀子、鱼叉、木棍和粗棒。
“你们想干什么?”汤姆把脚放下问。
“送武器来呀,你说呢?”农场主乔气咻咻地说,“没有武器,你还算什么罪犯!你自己该动动手了,别尽等别人来伺候你!”
“村长让他担任邮递员,可他没信可送,所以心情不好。”马尔夫向汤姆解释说。
这以后他们就离开了。
汤姆当然知道武器干什么用,书中对此写得很明白。不过新吉拉维星上从来没人使用过,谁都没想要用武器去对付别人。
汤姆试了试刀刃,锋利无比。他的胃部不禁一阵痉十挛,觉得自己接受这个任务太冒失了。
不过眼下还不打紧,他先得读完这本书,也许到那时他能清楚了解其中的深奥含意。
他一连读了好几个小时,只停下一次稍许吃点东西。书写得有条有理:对罪犯采用的各种方法分析得极为详尽,通俗易懂,不少地方还带有图解。但从整体上讲并没多大意义,例如对为什么需要犯罪,对谁有利,能给人们带来什么等等都没有给出答案。汤姆翻遍全书,凝视罪犯们的照片,他们的面容都一本正经,聚十精十会神,似乎深刻理解自己对社会的价值。汤姆迫切想了解这价值究竟是什么。
“汤姆!”窗外响起村长的声音。
“我在这里。”汤姆答应说。
房门推开,村长的脑袋探进室内。他身后是农场主乔的老婆,渡船主梅里的老婆和女厨师艾丽丝。
“怎么样,汤姆?”村长问。
“什么怎么样?”
“考虑好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吗?”
汤姆惶惶然笑了。“我还在准备,”他说,“在读书,想弄清楚……”三位可尊敬的妇女紧紧盯住他,使汤姆不知所措,他赶忙咽下没说完的话。
“你在白白十浪十费时间!”女厨师艾丽丝说。
“大家全在干活,没人坐在家里闲着。”农场主老婆说。
“偷点东西难道就那么困难吗?”渡船主老婆挑衅地问。
“她们说得对,汤姆。”村长说,“特派员随时都会到来,而我们至今还没有一个罪犯,拿什么去向他汇报呢?”
“好,好的。”汤姆说。
他把刀子和木棍塞十进腰间,带上准备装赃物的口袋直接从家中走了出去。
不过往哪儿走?这时是午后三点。对偷窃最为合适的地点是集市,但是它只在黄昏前后才开业。汤姆不愿意白日行窃,这也太不专业化了,而且他同时想起证书上也说过要昼伏夜出的那些话,他必须照着办,所以他决定先上酒馆坐一会。
集市广场已在进行以货换货的十交十易,商品堆放在木箱或草垫上。这里从不使用钱币,根本不存在价格问题,一小撮自制的铁钉可以换到一桶牛十奶十或两条鱼,一切完全决定于换货双方。
当汤姆一出现,大伙齐声吆喝起来:
“嘿,汤姆,来偷点什么吧!”
“来吧,动手吧,朋友!”
“把这个给你要吗?”
村民都想亲眼见识见识偷窃,因为这是遥远地球母星上的奇异风俗十习十惯,真是闻所未闻。所有的人都扔下买卖不顾,专心观察汤姆的每个细节。
汤姆发觉自己的手在颤十抖。他不十习十惯这么多人瞧他,打算尽快结束这次行动,再说他也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他停在磨坊主老婆的水果摊前。“多好的苹果啊!”他随口说。
“新鲜极了,下午刚摘的。”磨坊主老婆说,她和汤姆的母亲生前是好友。
“不错,汁水看上去很多。”他暗自后悔刚才没有停在别的摊位前。
“他现在马上就偷吗?”人们在一旁窃窃私语,但他听得很清楚。
“别作声,注意看!”答话同样压得很低。
汤姆拿了个大苹果仔细端详,人群屏住呼吸等待着,但结果汤姆只是夸了几句又把苹果放回去了。
隔壁摊位站着裁缝麦斯和他的孩子,他今天带来的是两条被子和几件衬衫。当汤姆和一大群人朝他走来时,他腼腆地笑了。
“这件衬衫正好合你的身。”裁缝麦斯向他保证。
“哦……”汤姆接过衬衫。
人群又十騷十动起来,一个小姑十娘十简直笑出了声,汤姆刚准备解十开身后的口袋。
“站……站住!”漆匠比利从人群中挤出,他腰间的金属牌闪闪发光,那是地球的一枚古钱币改制的。他的表情明确表示他在履行职责。
“你打算干什么!汤姆?”比利问。
“我?……不就是瞧瞧吗?”
“就光为了瞧瞧?”比利双手反背,用鞋后跟快速一个转身,食指直指汤姆,“我看你绝不是这样,你是在准备偷窃!”
汤姆什么也没回答,他的确是在准备偷窃。
“既然我是警长,”比利说,“你汤姆是嫌疑犯,那我就得把你关进监狱,以便进一步审查处理。”
汤姆耷十拉下脑袋,他没料到结局会这么快,不过他反正无所谓。
如果他被关押,那事情就会到此结束。他想,一旦他被释放出狱,不就又能回去捕鱼了吗?
可村长突然也冲入人群,衬衣的下摆当然还在他大腹便便的肚子外面飘啊飘的。
“比利!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执行我的任务呀,村长。汤姆的行为是可疑的,书本上说……”
“我知道书中说了些什么,”村长说,“书还是我给你的呢!但是你不能在犯罪未遂时就拘捕他。”
“可村子里再没有其他罪犯了,”比利伤心地说,“书中说过警察可以采取预防措施,我想我能阻止罪案的发生。”
村长疲倦地双手向上一击:“比利,难道你还不懂?我们村子多少总得要有点罪案呀!你得在这方面协助我们。”
比利耸耸肩:“好吧,村长,我只是想执行职责而已。”他闪往一边,然后猛然朝汤姆说,“你总终究会被我逮住的,记住:恶有恶报!”他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他太急于建立功勋啦,”村长解释说,“不去管他,汤姆,你干你的。反正去偷点什么,这不就完十事啦?”
汤姆默不作声,侧身挤出人群朝村外的森林走去。
“你去哪儿,汤姆?”村长追着问。
“我今天没情绪偷东西,”汤姆说,“也许要拖到明天晚上……”
“不,汤姆,现在就得偷。”?村长坚持说,“你就偷这件衬衫,它对你那么贴身。”
“汤姆,瞧!我这儿的水罐有多好!”
“来拿吧,十胡十桃又大又圆!”
汤姆扫了一眼,这时刀子从他腰间掉落在地,周围一阵轰然大笑。
汤姆窘得满头雾水,他赶紧把刀子插好,抓起衬衫塞十进口袋,人群这才发出赞许声。
汤姆也胆怯地笑笑,心里舒坦多了。他沿着市场走动,又拿了一根绳子,一捧十胡十桃和一顶草帽。
“要我说,这就够了。”他对村长说。
“好吧,今天到此为止,”村长说,“不过你自己明白这并不算完,差不多全是别人送你的,最多只能算是实十习十。”
“哦……”汤姆顿觉大失所望。
“不过现在你已经懂得如何去偷,下次你会更加熟练的,别忘记杀人的事情。”
“真的非杀不可吗?”汤姆问。
“很遗憾,”村长说,“没有办法。我们这个移民地存在了几百年,还没有发生过一起谋杀案。要是相信书上的说法,我们比别的移民地就太落后啦!”
“也许我们多少得有一次谋杀才行,”汤姆同意说,“好吧,我努力就是。”
他朝家里走去,自己点灯做饭。他觉得今天对委托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尽责,决定饭后在夜幕掩护下继续行窃。这天夜里他偷来一把铲子,一件遗留在街上的玩具,村长门外的一块青铜板,还有木匠马尔夫那把最好的锯子和农场主的镰刀。
他本准备再偷,可漆匠比利正从前面巡逻过来。他一只手紧十握木棒,另一手拿着一副自制的手铐。
汤姆屏住呼吸,紧十贴墙壁,不料袋中的赃物却发出了碰撞声响。
“谁在那里!”比利咆哮道,他没听到回音,于是转身朝暗中凝视。汤姆知道比利的眼力不济,干脆一动不动。
“是你吗,汤姆?”比利用最为友善的声音问道,同时高高举起木棒,“我马上来收拾你!”比利又大吼一声。
“喂!你不能等到明早再收拾吗?”有人从卧室窗口伸头喊道,“我们要睡觉了。”
比利悻悻地走了。当他从视野中消失后,汤姆也急忙回了家,他把这次收获倒在地板上骄傲地看着,赃物使他体会到完成任务的快十感。他一头躺倒在十床十上,呼十呼大睡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汤姆去看看学校建造的进展如何,向正在干活的木匠愉快地打招呼。
“我们干得不错,”木匠马尔夫说,“不过要是我的锯子还在的话,我会更加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