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译
山坡上盛开着红艳艳的郁金香,两个小伙子、三个姑十娘十沿山路走来。山脚下河水哗哗流淌。湍急的水流被砾石激起水雾,不断地闪出五彩虹光。对岸一片灌木丛。地平线上有一处烟雾迷漫的地方,显然是人口密集、喧哗吵闹的城市。
他们是二年级大学生。阿卜杜拉是未来的记者,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是学生物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学理工科。现在每人都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共同兴趣。不过,友谊仍然保持在同学的关系上。稍有空闲,他们就结伴出城,像调皮的孩子似的,无忧无虑地在郊外度过几个小时。
季拉夫鲁芝略微领先。雨后空气格外清新,踏着湿润的青草,跻身于郁香花丛之中,饱览山河的秀丽风光。
山坡下靠棉田有一片草地,一头母驴带着驴驹吃草。一幅田园诗般的画面。幸亏了十毛十驴,不然姑十娘十还发现不了它身边那朵古怪的灰色云十十团十十,怎么看,都不顺眼。扬起的灰尘吗?不像,轮廓过于明确,何况颜色……像凝聚的浓烟……
“各位,我有个建议!”阿卜杜勒忽然高喊,他身十体魁梧,留着浓十黑的十胡十须,显得更加英俊潇洒,“咱们骑上十毛十驴遛遛好吗?出不了大事故,只有一条,要让我骑老的,小驴,怕它驮不动。哈霞,咱们去吧?”
哈霞十性十情十温十和,她嘴角挂着畏怯的笑意,顺从地尾随着他。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惶恐不安。由于她胆小怕事,除季拉夫鲁芝,大家都十爱十逗她玩。
“我们在后边追你,”萨比尔拢着稀疏的头发,他说的“我们”仅包括他和舒拉依娅。
“喂,你的意见呢?”季拉夫鲁芝问舒拉依娅。
“你们头里走……”她显然不喜欢女友的十操十心,“我们马上……”
“明白喽!”阿卜杜勒亮开噪门说,“在咱们坦诚相见的十十团十十体里窝藏着私人秘密。”
“唉,我们哪来的秘密哟!”她表白得过于十性十急,俊俏的面庞涨得通红。
阿卜杜勒哈哈大笑,拉着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朝正在吃草的驯服的十毛十驴那里跑去。
季拉夫鲁芝又看见了怪云。会是一十十团十十什么呢?它明显地正向十毛十驴靠近。
“等等!”她拉住朋友们,“对那十十团十十云雾,你们怎么认为?”
“像是篝火给雨淋湿后冒的烟。”哈霞揣测。
“我的朋友,这有什么复杂的!”阿卜杜勒信口开河地说,“天空有一朵白云,羡慕咱们玩得开心,便溜下来,找咱们凑个热闹而已。”
这时,小十毛十驴见生人十逼十近,吓得掉头就跑,正巧撞在怪云上。云十十团十十立即伸长,包裹十住驴驹。一股淡褐色轻烟从小驴身上袅袅升起,驴驹脑袋耷十拉着,像座雕像似的。
母驴惊惧地吼叫着扑向驴驹。眼见它一头闯入云十十团十十……也像石雕一样僵死在云中,沿着它的十毛十皮升起浅淡的褐色烟雾,并在云十十团十十内慢慢消散。
“真是神奇莫测……就像一千零一十夜的故事……”阿卜杜勒独自咕哝着。
“哎呀!”哈霞压低噪音惊呼,她本来就胆小,这意外的惨状扫光了她脸上的笑意,急得要哭,现在她噙着泪花,“我看,它像遇难了……”
“再走近点,”季拉夫鲁芝像提建议也像下命令,“一定要弄它个水落石出。这十十团十十像烟像雾像云的东西,谁知该叫它什么,给人的印像:似乎冻死了可怜的十毛十驴。”
阿卜杜勒在姑十娘十面前想表现一下,便朝怪云大步走去。
“站住!”季拉夫鲁芝警告他,“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云十十团十十呈扁水珠形,直径约三四米。他们注意到怪云是一种不透明物质。
“瞧,棉株!”阿卜杜勒喊道,“也被冻得硬十梆十梆的!”
果然,一些棉株蒙上了一层亮闪闪的,像是聚乙烯结晶的东西。
阿卜杜勒用土块朝冻棉株砸去。棉叶如同玻璃一般地破碎,还发出一串悦耳的叮叮口当口当的响声。
朋友们迷惘地相互看了看。
阿卜杜勒十操十起更大的一块硬土砸向另一株。大家听到了类似冰溜破碎的声音。
“好极啦,继续试验!”
第三个土块飞入云中。他们看得明明白白,钻进去的土块速度慢了。
“好险啊!”季拉夫鲁芝目光炯炯地说,“它似乎具有冻结各种生物的能力……”
“呀,它在移动!”哈霞隐在阿卜杜勒背后低声地说。
“的确在移动!”
“它要去哪儿?”
“你没看出它行动的方向,想进城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萨比尔和舒拉依娅赶到。
“嗬,你们的十毛十驴像有什么重大问题要它深思熟虑呢!”萨比尔朗声说。
“是啊,它将永恒地深思下去。”季拉夫鲁芝严肃地说。
她的语气让人不安。
“你说什么?出事啦?”
“萨比尔,他们这是戏十弄咱们呢,”舒拉依娅显然带着怨气。她现在对开玩笑最反感。
“不对,究竟怎么啦?”萨比尔追问,“这十十团十十云是什么玩意?”他冒冒失失地向怪云走过去。
“慢着,”阿卜杜勒扯住朋友的胳膊。
“这一十十团十十……这云……”哈霞说得挺急,“它能冻死一切。”
“什么?”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同声惊呼。
舒拉依娅的眼睛瞪得滚十圆,现在她察觉到十毛十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纹丝不动。
萨比尔是个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青年。
“还愣着干什么呀?”他焦急地说,“马上行动!快去报告,或打电话……”
“我们也正想这么做,”季拉夫鲁芝说,“我认为你们俩,”她转身对萨比尔和舒拉依娅说,“立即返回市内,最好直接找市苏维埃执委会,说明这里出现危害所有生物的不明物质。天晓得,也许来自宇宙空间?总之,报警。务必坚持马上派科学家来。我们留这儿观察……”
萨比尔提出异议:“请哈霞替十我跑一趟吧。这里更需要我。人手太少……”
“不”,季拉夫鲁芝坚决反对,“他们不会相信哈霞说的话。可你,”她狡黠地一笑,“你是咱们当中的代表人物,稳重老练。想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市里首长,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理由让萨比尔哑口无言。他点点头,转身对舒拉依娅说:“好,咱们走吧。”
他们快步向棉田那边的公路走去。
“咱们继续做试验”,季拉夫鲁芝对留下来的同学说,“阿卜杜勒,你绕过怪云沿冻棉株查明它的来龙去脉。多加小心。还有,离远一些走,看它体积有无增减。”
“哟,老十奶十十奶十,你可真英明伟大,”阿卜杜勒信口说道,“全都给派了差使!”
“你有什么建议?”
“看你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夸你沉着冷静、组织能力强。”
“形势所迫嘛,”姑十娘十也半开玩笑地说,“再说,谁让我是系里的共青十十团十十小组长。”
“瞧,我是说……”阿卜杜勒跟平时一样大步流星地绕过神秘的雾十十团十十而去。
“哈霞,咱们设法查出这玩意的密度,”季拉夫鲁芝对女友说,“找个竹杆或者长木棍。”
“干什么用?”
季拉夫鲁芝十习十惯地笑笑。
“你过一会儿就能明白。”
她们在棉田边上找到一根铁棍。
季拉夫鲁芝利用它来十捅十怪云,不过,在最后一瞬间她犹疑起来。
“也许不该用金属的?它传热快……”
“对,”哈霞立刻赞同,“也能导电。万一这东西带电呢?等一下,那儿,我发现有根长树枝,我把它拿来。”
她一路小跑地取回树枝,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女友。季拉夫鲁芝很理解她的心意。
“行啊,哈霞,多加小心。”
哈霞提心吊胆地把树枝往云十十团十十跟前凑。她的手哆嗦着。她摆好准备随时后跳的姿势。
只是一场虚惊而已。树枝接触怪云后冒出一股褐色烟气。树枝轻快地插十入云中。钻进云“肚子”里的那段树枝立刻蒙上一层白霜。哈霞十抽十出树枝往地上一顿,尖端像冰枝一样折断。
“可怜的十毛十驴!”哈霞伤感地说,“难道也冻成冰了?”她虽然为十毛十驴难过,但由于查明真相又转悲伤为喜,她战胜了懦怯。现在阿卜杜勒再没有理由取笑她了。
“是啊,毫无疑问。也许,它们离开云十十团十十还会复十活吧?“季拉夫鲁芝深思着,“不管怎么着,再试试这东西对金属起什么作用。把手帕给我。”
季拉夫鲁芝用两条手帕缠住铁棍的一端,“这也是个保护。”然后,她小心地用铁棍十捅十怪云。毫无动静,也没有冒烟。
“瞧”,季拉夫鲁芝心满意足,“馋鬼,金属不对它的胃口。”
“也许时间短?再试一回。”
“再试试。不过……咱们先到旁边歇一会儿。我有些头晕。会是云十十团十十作怪吗?你有何感觉?”
“没有。不……我也闹不清……”哈霞被问懵了。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没听人讲过。书上也没记载类似的内容。哈霞,你是怎么个看法,科学家能搞清楚吗?咱们也许毫无办法?”
这时一阵清脆声传来——云十十团十十正压迫棉株,显然在朝女友这里移动。
地上的铁棍有一段隐没在铅灰色滴状云十十团十十下边。姑十娘十们不知如何是好,犹犹疑疑。哈霞终于下定决心,猛地把铁棍扽过来。铁棍没有发生变化,那一截也没有冻成冰棍。姑十娘十小心地用手指碰它一下。
“觉得挺烫手的。”她惊讶地说。
季拉夫鲁芝也摸了摸铁棍。说它烫手,似乎有点玄乎。可不管怎样,她有了重大发现,找到了能对抗怪云的东西。
“阿卜杜勒去哪儿啦?”哈霞眺望着棉田问。她的睫十毛十又开始抖动起来。
阿卜杜勒沿着云十十团十十经过的垄沟走着。这是一条三四米宽的冰冻带。
他走到一棵棉株前踹了一脚。高大的棉株在十陽十光下土崩瓦解,像玻璃或者冰制品那样破裂粉碎。小伙子蹲下细心察看碎块。奇怪,云十十团十十从这儿过去半天了,慷慨大方的太十陽十却没能把棉株复苏,没有化开冰冻。连这些碎块,这些细小的碎碴也化不开。肯定不是冰。会是什么呢?
阿卜杜勒站起身回头眺望怪云,便放开自己的丰富想象……
云十十团十十入城。行人发现一十十团十十云雾迎面扑来。它与行人相撞。行人纷纷被冻僵,再不会复苏了。这些人甚至没能来得及感到吃惊。
新的场面……
城市……漆黑一十十团十十,但已接近黎明。狂风怒吼,它大概在沉睡的街道上驱赶云十十团十十。一座十层高楼挡住云十十团十十。楼房冒出褐色轻烟。墙壁失去坚固十性十,无力承受几百吨重的水泥板。山崩般的巨响,楼房正面的墙壁坍塌。大楼像手风琴的风箱一样倾倒。众多的居民在睡梦中丧生……
“呸,见鬼!”阿卜杜勒骂了声,眯着眼睛极力驱逐这种臆想。
他沿着云迹又走出100米。到了棉田尽头,前面是一片乱石滩,云迹在那里消失了。他细心观察着这一带情景。冻结生灵的怪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在这里有个重要发现,棉株受冻的范围宽不过半米,而那边的棉田冻株却有四米宽,也就是说……云十十团十十在扩大?令人震惊。阿卜杜勒感到内心发凉。呀!云十十团十十闯进城市体积会膨十胀多少倍?
不过,目前还没有理由担心。怪云一动不动地悬垂在十毛十驴身上。
阿卜杜勒拾起一根树枝挖坑。看它冻多深,有意思,冻土被一小片一小片地剥离下来。阿卜杜勒挖了个30厘米深的坑。再往下挖,土壤就正常了。“原来这样。”他深思着,这个发现目前看不出有多大意义。
该回去啦!姑十娘十们正向他招手。当然,季拉夫鲁芝可不用他十操十心,她会有制十服云十十团十十的办法,别看它神秘莫测。然而哈霞……阿卜杜勒开始心慌了。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好,取笑她,有时甚至挖苦几句,不过,她那笑眯眯的样子的确招人喜欢,叫人高兴,她肯定吓坏了,可怜的姑十娘十!不,以后再不笑话她了。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紧十贴公路边走着。
“不管是什么,能被它冻死吗?”姑十娘十问。
“没看见十毛十驴吗!”
“当时,碰上它的万一是人呢?比如,正是咱们俩?”
“值得这么提吗?”
“你说啊,究竟会怎么样?”
“你小的时候,读过把人变成石头的童话吧?”
“那毕竟是童话……”
“瞧,童话有时也能成为现实,只是不够美。”他体贴地看了看舒拉依娅,“快走吧,亲十爱十的。”
每逢他们单独相处,萨比尔总要喊她“亲十爱十的”。说得吞吞吐吐,他觉得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格这么称呼。她对自己哪怕有一次表示过“亲十爱十的”也好。萨比尔叹了口气。是啊,等待!等这位骄生惯养、傲气十足的漂亮的小十姐投来多情的一瞥或吐露出甜甜蜜蜜的十爱十语吧!不过,她没有拒绝过约会。捉摸不透。
“急死个人,一辆汽车也没有。”他嘟哝着。
“是叫人着急。”
离城里还相当远。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如同绿色海洋般的棉田。躲在棉桃中的棉絮正积蓄着爆发力。地头上散放着一堆堆化肥:过磷酸钙、磷酸铵。把清新的空气弄得呛人鼻子。
远处终于出现一辆载重汽车。两位使者拼命摆手。汽车停住。农庄的三吨大卡车,司机很年轻。隔着玻璃窗甚至看得出来,他望着舒拉依娅都入迷了。
“送我们到市苏维埃好吗?”舒拉依娅问。
“那地方去不了,”司机结结巴巴地说,“载重车禁止通行。到市场可以吗?”
一路上,司机不停地望着舒拉依娅。汽车在中心市场停下后,他遗憾地叹着气,好像很难过,这么漂亮的姑十娘十再也见不到了。
由这里去市中心就不算远了。
“快点,亲十爱十的!”萨比尔小心地挽紧她的胳膊,带动着她走。
他们跑过大街,顺利地闯过宽阔的十交十通干线,很成功,可在穿越一条林荫小路的路口时,却几乎给轧在巨型翻斗车的轮子底下。司机猛打方向盘,往左一拧……车头竟猛然顶进停在路边的“日古列依”牌小轿车的后备箱里。
此时,像有人施展着魔法,警笛骤然响起,一个体格健壮的警察匆匆赶到出事现场。瞧热闹的群众也围成好大一圈。
又瘦又高的司机跳出驾驶室,对着惊魂未定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怒吼。
“你们没长眼睛?活得不耐烦啦!”
“诸位请散开!不要影响十交十通!”民警很熟悉业务。他查看完撞坏的汽车,便喊翻斗车司机:“同志请过来一下。您二位也请过来,对,我要跟你们说话。”他看着萨比尔和舒拉依娅。
这时,“日古列依”的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黑黝黝的脸,戴顶绣花小圆帽。嘴巴咧得老大,呆呆地站立在那里足有两分钟,接着脸上露出苦相。又过了一阵才哭出声来。
必须想好对策。“别慌”,萨比尔暗自叮嘱自己,于是他详细讲给民警听,尽力说得合情顺理,有说服力,说明为什么急于赶路,民警和两个司机却当他神经有十毛十病。
“所以我们才万分火急地找市苏维埃,”萨比尔结束了长篇演说,“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事后到警察局去。”
民警嘿嘿地乐了。
“朋友,关于神秘莫测的云十十团十十,晚上对你老十奶十十奶十讲去吧。这类神话传说打动不了我。照十交十通规则,要做违章行为笔录。我认为您要赔偿损失。”
“同志,事关重大!怪云就要袭击城市!舒拉依娅,你也说几句。”
姑十娘十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她万万没料到会卷入这个倒霉事件中!现在她像个女犯人似的站在人群中间。
萨比尔重新拾起云十十团十十的话头,不过汽车司机显然丧失了最后的那点儿耐心,大喊大叫起来:“听着,年轻人!难道要我替你负责?闯下祸,用得着再愚弄群众吗?!”
“你们凭什么敢不信我的话?!”萨比尔也不甘示弱地大叫,“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们真够滑头的!”“日古列依”车主火上烧油地说,“这是明摆着的!民警同志,他们想蒙混过关,我找谁索赔?千万别听他那一套。”
“脑袋全给急炸了,”翻斗车司机暴跳如雷,“十江十湖骗子!全都一样!行人破坏十交十通规则,倒要司机负责……”
“请不要着急,同志,沉住气嘛!”民警从公文包掏出记录本和笔,“现在做笔录,您把经过全写上。”
“能不能赶快把我们送分局?到那儿,也许能理解我们,”萨比尔有点信心不足地说。
“这事另外再说……”
阿卜杜勒来到姑十娘十跟前,瞧见她们用铁棍拨云十十团十十下的一只青蛙。谁知它怎么竟然蹦到了那儿。她们终于得手,没有白费劲。像镜子一样锃亮的青蛙,蹬开四肢趴在垄沟里。阿卜杜勒十捅十它一下,就碎成好多块。
“可见云十十团十十能危害一切活的组织,”季拉夫鲁芝下了结论,于是问阿卜杜勒,“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阿卜杜勒把他所观察到的一切情况都详细地作了介绍。
“我有个主意,”季拉夫鲁芝听他讲完,说,“弄下来一小块云十十团十十,如何?这样也许更好对付它?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满口空话!”阿卜杜勒说,“就好像霍贾?纳斯列丁的设计方案。有人问他,建造一座清真寺高塔,怎么才能既快又简单。他回答:只须掘口深井,把它再倒过来就成。你呀,至今也不明白,那东西谁也碰不得呀。”
季拉夫鲁芝紧皱眉头。
“你也不把我的话听完。用铁锨是可以弄一块下来,或者用铁铲。你却十胡十扯一通纳斯列丁的故事,白十浪十费时间,真没劲。再者,那故事我们不比你知道得少。”
“好,我投降。你胜啦!”阿卜杜勒高举双手,“我去找铁锨。”
他向哈霞挤了一下眼,便朝积水渠走去。
季拉夫鲁芝今天主意的确不少。
“咱们来测试云十十团十十的密度好吗?”她向哈霞提议。
“行啊,只是怎么测呢?”
“简单得很。瞧,”季拉夫鲁芝说着抡起铁棍呼十呼带风地一砍,“看见没有,铁棍在空气中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现在让它换个地方试试。”季拉夫鲁芝走近云十十团十十,抡起铁棍照它横扫过去。尽管用足了劲,铁棍却缓缓地移动着。
“喂,当心!”哈霞喊道。
“你来试一下?”
怪云又挨了一铁棍。
“你看怎么样?”
“像搅动水似的。”
“对。如果这是煤气,密度也还是太大……”
哈霞四周张望了一下。她挺想能拿出个什么主意,哪怕跟这奇异现象沾点边儿的也好。可是真倒霉,脑袋里空荡荡的。这是怎么搞的?她俩都是学生物的,听同一个讲师授课,读一样的课本。唉,算啦。迟早也会想出办法。多留心吧。
又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云十十团十十又裹十住一些棉株。它的直径现在更大了,至少5米。
“怪吓人的,”哈霞焦急地小声说,“又在增长!”
风力在逐渐加强。棉株和谐地随风摇曳,好似翩翩起舞。田边的桑树叶子像一面面小旗,抖动不休。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会让什么事情给耽搁住,”季拉夫鲁芝说,“你看他们是不是该回来啦?”
“也许出事啦?”
“会出什么事呢?我担心人家不信他们说的。”季拉夫鲁芝长叹一声。
“那就更应该早回来。”
“偏偏没有回来。”
远处,隐约可见一间田头休息室——涂成白色的小屋。
“听我说,季拉夫鲁芝,”哈霞向女友建议,“咱们到休息室去看看。”
“干什么去?那儿现在没人。”
“万一有人呢?唔,借把铁锨来也好。阿卜杜勒要是赤手空拳地回来呢?咱们……用完再送回去。”
“同意,说得有道理。”
哈霞高兴得满脸通红。每逢有人夸她就非常不好意思。
“顺便再找盒火柴,”季拉夫鲁芝说。
“火柴?用它干什么?”
“咱们万一铲下一块怪云,可以放火上烧烧看,要能融化成水呢?多有意思啊。”
姑十娘十向小屋跑去。
阿卜杜勒在放水渠的堤上找到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略微弯弯就是个簸箕。
他站在这个高处,清楚地望到了灰色的滴状云、棉田、高十压输电线路、城市。
云十十团十十无疑正朝城市方向移动。
年轻人又开始浮想联翩,脑海里闪出一幅幅凄惨的画面。
……增大的云十十团十十狰狞险恶,悄悄潜入居民区。不过,开始时在路上它首先碰到高十压线铁塔。云十十团十十啃不动钢铁,怕什么!突然瓷瓶变成碎冰块。电线纷纷坠十落并互相接触。高十压线发生短路起火!输电塔像火柴棍儿似的倒下。云十十团十十照旧走它的路。第二条、第三条高十压线路陆续报废。嘿!偏巧基本输电线路都在这一带。不用说,它摧毁了整个电力网。这已经不是一般断电事故,而是大灾大难。市区一片漆黑,云十十团十十摸黑闯入城里,它一路上逢人就……
不,不仅如此!
云十十团十十入城前要经过这条水渠,然后是总干渠。
它沾水就给冻个透底。结果筑起一道冰墙。漫过来的渠水碰上云十十团十十又结成冰。形成冰坝……渠水溢出堤岸,淹没郊区……
现在要有人看见阿卜杜勒的尊容,肯定不信这个年轻人的绰号是快乐王子。
“阿卜杜勒!阿卜杜勒!”他听到清脆的喊声。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在叫他。她们从休息室回来了。
阿卜杜勒丢掉让人心烦的十胡十思乱想,跑下堤坡。对,这样不妥,不能用凄惨的前景吓唬姑十娘十们,要让她们相信会更好。于是他装出笑脸心平气和,无忧无虑的样子来到姑十娘十跟前。
“瞧,我们弄来个什么!”她们两个炫耀地说。
“哦!煤油炉子……这有什么用?”
“告诉你吧。咱们铲下一块云十十团十十,试试它的耐火十性十能。”
“嘿,来不得!我可不敢玩玄乎。煤油炉万一爆炸了呢?”
“不会爆炸。我们把铁棍插十进云十十团十十里试过。铁棍只是有点发十热,云十十团十十也没爆炸。”季拉夫鲁芝摆出根据。
“哼,那可不一样……”
“只要你给铲下一小块,”哈霞恳求说,“有这么一点点儿就行。”她用手指甲在小指肚上划了一下。
阿卜杜勒默默地看了看她的小指肚和黑乎乎的小手掌。
“唉,没办法!”他终于让步,“我这人心软。两位漂亮姑十娘十这么恳求,哪能顽抗呢。”
说干就干。他捶弯铁片,做个相当不错的三角铲。劈开木棍安上当把使。这样更安全了。
“开始!”他猛喝一声,向云十十团十十走去。
“阿卜杜勒!”哈霞变成了声地喊,因为发现他大大咧咧地把袖子贴在怪云上了。
阿卜杜勒赶忙后退,才没有闯下大祸。衣袖与云闭接触处留下一块干杏叶大的斑痕。
哈霞跑到他的跟着。用树枝拨他衣袖上那块暗斑。棉布像豆腐渣似的一十捅十就破。十裸十露出变红的皮肤。
“疼吗?”哈霞关切地问。
“不碍事,”他说得满轻松,实际胳膊疼得火烧火燎。
“事前我警告过你——当心。”季拉夫鲁芝责怪说。于是她十操十起铁铲奔云十十团十十走去。
“嘿,这可不成,大姐!”阿卜杜勒强夺下她手中铁铲,“我渴望恢复名誉!”
铁铲像插十进糨稀泥般的怪云里,他转动手中武器,挖出一块。
“哈哈!抠出来啦!”他开心地喊道。但马上又惊奇地说,“企图抗拒?真有你的!哼,没关系!这家伙像有磁十性十。可我比它劲大。”
他挪开盛着战利品的铁铲离云十十团十十约两米远,才满意地说:“咱们赢啦!摆到这儿就别想能吸动。”
他倒空铁铲。
挖出来的物质立即呈扁球形,它还有些向云十十团十十伸展的意思。看来的确带磁十性十,或者具有什么别的引力。
姑十娘十们点着了煤油炉。
“咱们取部份云滴做试验吧,”哈霞提议。大家同意。
季拉夫鲁芝专心调旺火苗。
阿卜杜勒遥望姑十娘十背后烟雾弥漫的城市,内心感到憋闷。今夜就会发生巨大灾难,哪还有心思在这儿玩,像……孩子似的。应当马上请来生物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是的,这个谜,科学家也未必解得开。云十十团十十也许是外星球的文明产物。它侵略成十性十,无比强大……阿卜杜勒一直对外星人感兴趣,而且,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远离现实的。瞧吧,他的正确看法即将得到证实。云十十团十十是来自宇宙空间的不速之客。可以肯定。否则,难以解释。
民警把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带进办公室,命令他们坐在沙发上等他,说完就离开了。
“呸!”萨比尔发起火来。
有生以来他没这么倒霉过。十交十通事故,警察……伤透了脑筋!但主要的不是这个。是时间,是宝贵的时间给白白消耗掉。
舒拉依娅默默打量房间。桌子、椅子、墙上贴着十交十通法规的宣传画、图表。这也许就是拘留所。不料落到这个地步。全怨萨比尔。跑、跑!你也不动动脑子!如果一步步走到市苏维埃,能出什么事。现在可好,来这儿傻坐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放人?不行,不能干等着。让他们给爸爸去个电话。不过,自己也能给他打。再说,那边小桌上就是电话。
她站起身来到屋角上,取下话筒。不料,萨比尔立刻跳到她面前。
“你真行,亲十爱十的!咱们想到一块儿啦。也许管用。最好是让我打。”
由于太突然,舒拉依娅没有十精十神准备,愣住了。萨尔比借机抓起电话。匆匆拨号。
“你往哪儿打?”舒拉依娅问。
“什么哪儿?拨查号台——09。”
“什么?”她吃惊地问。
“查市苏维埃主席接待处的电话号码。你不是也想这样做吗?对不对?”
“不对,”舒拉依娅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是给爸爸打电话。你不会怀疑他能立即救咱们出这个……牢房。”她厌恶地说出最后两个字眼。
“舒拉依娅,亲十爱十的,”萨比尔热情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报告云十十团十十,私事不妨往后放放。让我先用电话吧,求求你……”他一遍遍地拨09,总是占线。终于传出微弱的咔啦声:“查号台。”
“劳驾,我要……”
“听不清,请重拨一下。”
听筒发出嘟嘟声。
萨比尔开始重拨,并用乞求的目光望着舒拉依娅,姑十娘十凶狠地瞪着他。
“您好,查号台吗?”他轻舒一口气。
萨比尔记下接待处电话吗,然而电话没有打成。民警回到房间。
“哦!”他打了个唿哨,萨比尔的行动似乎让他大吃一惊,“小伙子,你倒不见外。随便得像在自己的家。行啦,撂下电话吧。”只好听从。
“你心里舒服啦!”舒拉依娅压低声音说,“现在别指望有人帮咱们了。”
“原来是这样!”警察严厉地说,“我带你们去见分局长克列布列夫。听说过他吧,没有?嗯,走吧。”
少校有45岁的样子,身材修长。他两鬓苍白,目光炯炯。萨比尔看他眼神,马上有了信心,他断定少校会理解自己。
少校措词尖刻。
“瞧你们年轻轻轻,不像看破红尘,厌世悲观的那种人。让我们怎么办呢?你们怎么打算?”
萨比尔又从头至尾叙说一遍。
“这就是我们走得慌忙的原因,”他说罢又特意看一眼舒拉依娅,想请她做证。姑十娘十硬是一声不吭。
从少校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这番话已经对他起作用,萨比尔有点泄气,也许过于轻信这位领十导十人的十精十明目光了。
“除云十十团十十之外没再发现别的?”少校问。
“没有。”
“您呢,姑十娘十?”少校客气地询问舒拉依娅,“你们当时不在一起?”
“不,我也没见到别的。”她回答得很明确。
“懂啦。”
克列布列夫少校取下红色电话机的话筒。
“普拉特吗?这儿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讲,前不久在市外碰见一种奇怪现象——幽灵云,能蚕食一切生物。
对,他们十分肯定。二者必居其一,或我们上当受骗,但我看不出这么做的依据,或……情况严重。对,当然……还有……看来应当立即跟科学家取得联系。”他沉默下来,看样子是在倾听对方指示,“明白。立即行动。”少校从桌后站起,说,“同学们,需要先去一个地方再重说一遍你们的故事,然后咱们再去拜访你们的神秘云十十团十十。”
他们走到门外,坐进浅褐色的“伏尔加”牌汽车。
“萨特瓦尔德,请把车开快点。”少校叮嘱司机。
“明白。”他回答着,汽车开始起动。
没有发生爆炸,这东西没有爆炸。阿卜杜勒铲下一小块滴云放煤油炉上烤,滴云冒着淡淡的褐色烟雾迅速膨十胀起来,很快,小铲容纳不下了。
“看来,加热后能分解出碳氢化合物——咱们这么干正对它的劲,”季拉夫鲁芝下了断语。
“不管怎么说,火烧滴云的试验取得成功,”阿卡杜勒称赞道,“结论是不像有机物?唔,放水里试试,怎么样?”
“试验过,”哈霞回答,“水碰上它就结冰。”
阿卜杜勒心想:“没错,决不能让云十十团十十越过水渠。就是说,要马上切断上游的水源。”于是他说:“你们瞧,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慢慢腾腾的,还不如受咱们监视的云十十团十十的行动快呢。如果同意,我想进城。把事情快点办妥。”
季拉夫鲁芝认真地看着他。
“是啊,阿卜杜勒,你应该去一趟。”
当他走后,姑十娘十们孤零零地留下和云十十团十十做伴,很不是滋味。
“干点什么呢?”哈霞悄悄地问。
“等着吧,”季拉夫鲁芝回答。
他们围着铅灰色的乌云慢慢蹓跶着,它的体积还在增长,虽然看不出它在移动,可是,仅几个小时它就离开冻死的十毛十驴有100多米了,它的速度可以揣测出来。
“难道就挡不住它?”哈霞说,“咱们果真无能为力?”
“这取决于尽快地分析出它的十性十质。别管它的基本特征。”
“如果……”哈霞欲言又止,“哎,不行,这也许是傻话。”
“大胆些,哈霞。”
“我想……我有个主意……”姑十娘十脸红了。
“怎么着?”
“在云十十团十十前边筑一道金属墙,成吗?或者用铁墙围住它?”
季拉夫鲁芝停住脚步,双手一拍。她兴奋得眼睛发亮。
“哈霞,好样的!说真的,这才是出路。”她略微镇静一下又稳重地说,“是啊,咱们还不清楚金属可以维持多久。还有,选用什么金属效果最佳?云十十团十十也许能潜入墙下,钻过土壤溜出墙外?”她叹了口气,掠了下鬓角,“瞧,有多少问题,应当尽快得出答案。急需仪器装备,有经验的专家学者。咱们能做些什么呢?我的智力有限,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在哪?怎么至今不露面!”
当阿卜杜勒穿过棉田走上公路时,从环境保护研究院主楼驶出两辆“伏尔加”汽车。
头一辆车上坐着萨比尔、少校克列布列夫,雄赳赳气昂昂的十交十通民警,另一辆车上是几位研究院的研究员和市苏维埃主席。
舒拉依娅已经回家,克列布列夫对她说:“姑十娘十,我看你累坏了。回去看看你父母不好吗?你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你的朋友只须给我们带个路,完十事后马上让他走。唉,热古列依,”他叹了口气,“明天再说……”
萨比尔支持少校的意见:“的确,舒拉依娅回去吧。过后,我把整个情况全告诉你。”
舒拉依娅摆出一副独立自主的神气走开……
汽车接近目标时,萨比尔发现阿卜杜勒在公路上大步走着。
“汽车,他是我们的人。”
“嚯,又一位特使,”少校揣测出来。
阿卜杜勒没有多说话,在后排座上坐好。
汽车离开柏油路,沿棉田土道灰尘滚滚地急驶,很快就开到现场。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已经走到。
“哟,它增长了三倍,”萨比尔说。
连见过各种世面的司机也被冻僵的十毛十驴,玻璃般的棉株,巨大的云十十团十十惊呆了。
一位银发老科学家目光炯炯地提议:“喂,现在从头至尾详细地谈谈吧。”
季拉夫鲁芝有些激动地把她们观察到的现象,做过的试验,以及哈霞提出建造金属围墙的意见都做了详尽汇报。
老科学家和同行们十交十换着眼色,满意地说:“我认为你们并没有十浪十费时间。”
“恰恰相反,我们耽误了很多时间,”阿卜杜勒激动地说。他讲了自己的忧虑,说明这个怪物可能造成的恶果。
“结论是它水火都不怕。”戴宽边大眼镜、秃脑门的科学家说。
“这位同志说得对,”老科学家指着阿卜杜勒,忧郁地说,“时间损失得的确很多,不能再拖……”
科学家们围在一起,用短短几分钟热烈地十交十换意见,最后老科学家对少校说:“同志,车上有电话吗?”
“有,请使用吧!”
“给院长挂个电话,提出一项申请。”
“请。”
老科学家向汽车走去,这时他的同事忙说:“少校同志,需要采取措施……您也了解,别让这里来人看热闹。会碍事。不然,你看吧,准会有人自讨苦吃。”
少校微微一笑。
“别担心,放心地干吧。过半小时这里将布满岗哨。目前……马哈茂多夫中士!在巡逻队未到达之前,你盯住云十十团十十。无关人员一律严禁靠近。”
老科学家钻出汽车,快步向同事走去。
“显然,我只好亲自到研究院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姑十娘十们,”他转身对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说,“跟我走。聪明的姑十娘十,请上车。借准备器材的功夫,请向我们的研究人员把这里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
汽车向城里驶去。留下的人员在云十十团十十附近走动,低声议论,有时看看那惊人的、制造出悲剧的云十十团十十。
民警马哈茂多夫深感内疚地走到萨比尔身边:“老弟,我说的话你可别见怪,好吗?我以为你们是一般的违犯十交十通规则。执行公事,没办法,再紧急,出了撞车事故就得做违章记录。幸亏没有伤亡。喂,快给我通俗易懂地讲讲,这是一种什么妖魔?怎么能冻死那可怜的十毛十驴呢?当时你讲的那些话,我要是听懂一点儿,也不得好死。”
萨比尔正想借机发挥一下他的想象力,但活该中士倒霉,这番话全叫阿卜杜勒听见了。他认为误了萨比尔大事的,就怪这高个子警察。为了给受委屈的朋友出口气,他成心要吓唬他一家伙。
阿卜杜勒是公认的编瞎话高手,他马上十胡十谄起来,连最起码的逻辑十性十也全然不顾。不过,忐忑不安的中士却听得津津有味,嘴巴大张,眯起眼睛闪现出不断增长的迷惘和恐惧。
中士终于大叫一声:“天呐,它有那么凶?”
“您以为呢?在地球上,它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它冻透了整个地球也不算稀奇。或者冻住所有的空气,咱们就别指望喘口气了……”
“天呐!”中士听得心惊肉跳,“这些我做梦也没想到。”
他真快给吓傻了。阿卡杜勒心想:“没关系,下次他对人就会知道谨慎了。”这么一来,阿卜杜勒的心情舒畅了。云十十团十十有科学家处理,他相信准能成功。不安的情绪一扫而光。
舒拉依娅是父母的独生女儿,她心灰意懒地返回家中。
给女儿开门的是十妈十十妈十,她已经发胖,但往日的风韵犹存。她像对小女孩那样吻过舒拉依娅的前额,亲十昵地问:“乖乖,玩得痛快吧?开心吗?郁金香呢?”
“别问个没完,十妈十十妈十,”舒拉依娅焦躁地说,“我的脑袋快裂开了。”她三步并两步地回到自己房间。
母亲迈着碎步随后赶来。
“是感冒啦?请医生看看?唉,真不巧!今天有人请咱们去做客。你父亲就要回家了。我们先去,在那儿等你。”
“我哪也不去,懒得见人。让我单独歇会儿。别管我啦。求求你。”
闺女任十性十惯了,十妈十十妈十唉声叹气地走出屋,顺手小心带上房门。
舒拉依娅仰靠沙发。不是怀疑十妈十十妈十还在门外偷十听,真要放声痛哭一场。
口欧!大伙今天算是看透她了。朋友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头脑的漂亮布娃娃!他们准会这么想。也许,背后会这么议论她。
季拉夫鲁芝成心把她从棉田支走。就会背地叫她“亲十爱十的”,萨比尔竟然帮着少校撵她回家。显而易见,少校从萨比尔的言谈中得知她——舒拉依娅无足轻重。
总之,她最近一个时期都出了什么事?从前多么单纯。她自幼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有点儿不顺心,爹十妈十会挖空心思为她排忧解难。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一个亲戚说她父亲是大官是重要领导干部。还说她有福气,前程远大。舒拉依娅渐渐坚信她的家庭地位特殊,她本人也与众不同。例如,念四年级的时候,她就戴上了金首饰,而班上多数同学连最普通的小戒指也没有。放学后,爸爸的司机常常开车来接她。她也学会神气十足地把车门啪地一摔。她的任何要求都能满足。从小养成随十心十所十欲、说一不二的十习十惯。就这样维持了好多年。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可理解了。先是在开始念大学二年级时发觉的。当初有很多本年级的同学讨好地看她。这不算什么,她早已十习十惯让人奉承。而在与同学们有进一步了解之后,舒拉依娅发现追求她的人变得冷漠、疏远。甚至摆出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气。从他们眼神上能看出:你的确漂亮,但是谁情愿当倒霉蛋——做你的未婚夫。连拘谨的萨比尔,现在的态度也有些反常。
她觉得季拉夫鲁芝、阿卜杜勒和哈霞常用责备的甚至是惋惜的目光默默地看她。竟然这样!还叫做朋友!说实话,犯不上跟他们套近乎!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特别是跟那个万能的季拉夫鲁芝?舒拉依娅,你怎么会钻进这个圈子里?全怪萨比尔。正是他给引进来的。不过,萨比尔这个人又当别论。跟他十交十朋友不丢面子。他的爸爸是一位大厂厂长。可别人呢?季拉夫鲁芝的爸爸是普通车工,阿卜杜勒的爸爸当会计,哈霞的爸爸不过是一般的纺织工人罢了。
总的来说舒拉依娅待人接物并不庸俗,她能够友好地和阿卜杜勒、季拉夫鲁芝,甚至包括哈霞进行十交十往。但有个条件,别人必须尊重她。实际上又如何呢?
现在彻底地看清楚了。说什么多年友谊,她可是深受教育。原为不过如此!萨比尔还偏心袒护他们。
凭什么,凭什么都认为她没一点儿能耐?她要大喝一声:“不对,我干什么都是好样的!等机会一到,叫你们瞧瞧。”
机会来到了。她碰上了怪云。然而却无所作为。开始时她就慌了手脚,后为赌气退出来——生自己的气,也生季拉夫鲁芝和萨比尔的气,甚至生哈霞的气。
十妈十十妈十又悄悄踅回。心疼地望着女儿。
“乖乖,还头痛吗?”
“还疼呐,”舒拉依娅咕哝说。
“要不然给您拿点药来?”
爸爸也经常这么哄她,有时也用“您”。舒拉依娅转身面对墙壁。
“用不着。”
“再不然喝点茶。我去端来。”
“什么也不要,十妈十十妈十。”
“随便吧,乖乖。”十妈十十妈十走出去,在地毯上走得很小心。
没过三分钟,十妈十十妈十又伫立在舒拉依娅的十床十头。
“乖乖,我做熟了喷香的煎白菜卷。吃两口会舒服些。”
“十妈十十妈十,我不饿,一点也不想吃,”舒拉依娅一字一顿地说,她差点儿喊出来。
“算啦,算啦,你爸爸快回来了,叫他劝你,今天咱们也不去串门了。”
“天呐,这个家一刻也不让人安宁。”舒拉依娅暗自叹息。真要围着她唠叨一晚上,岂不要命?
她从沙发上站起,做出笑脸。
“十妈十十妈十我感觉好多了,想出去遛遛,在附近。您和爸爸赴约去吧。”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边走边谈刚才在环境保护研究院的印象。她俩终生难忘那一间坐满科学家的宽敞办公室。姑十娘十回答了有关云十十团十十问题,有些问题提得很怪。她们也没忘介绍自己的实验。
有位身材高大的科学院院士在姑十娘十回答完最后提的问题时,望着与会的人员,说:“请允许我代表大家,感谢季拉夫鲁芝、哈霞,以及她们的同学提供了有用的资料。姑十娘十,现在你们没事,送你们回家。同志们,咱们继续研究该地区的工程……”
季拉夫鲁芝涨红了脸说:“多姆拉院士,带上我们吧。请……”
院士笑着摇摇头。
“你们已尽到共青十十团十十员和公民的责任。”
“多姆拉院士,我们也许还能帮点忙。”
“我看没有多大必要。除去能估计到的一些原因外,还有严禁靠近云十十团十十的规定。只允许专家和它打十交十道。”
院士说得很诚恳,也很委婉,但姑十娘十们听得出来,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科学家们纷纷向门口走去,一排小汽车停在门外。院士急于动身。临别时,他握着姑十娘十的手叮嘱:“姑十娘十们,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谈论此事。”
“明白,多姆拉院士。”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来到她们居住的街上。
“哈霞,咱们忘说什么没有?你看讲全了吗?”季拉夫鲁芝问。
“我认为该说的都说了。”哈霞耸耸肩,“挺全面的,没问题。唔,在细节上难免有遗漏。”
“唉,事情常常因小失大,”季拉夫鲁芝不放心,“总像忘了点什么……”
“咱们从头倒一遍,”哈霞说。她经历这次风十浪十之后,使她十精十神振奋,胸脯挺十起,目光敏锐,神采奕奕,给她增添了无限妩媚和魅力。
她们正巧遇上散步的舒拉依娅。舒拉依娅本想避开,但来不及了,无奈,只好佯装无忧无虑地向女友含笑致意。
“伟大学者的实验结果如何呀?可有充实当代科学宝库的新发现吗?”
“伟大学者们还在观察咱们的云十十团十十。”哈霞应声说,她跟舒拉依娅的关系还好,“不过,我们也略有所获……”
她们曾允诺院士保密,但舒拉依娅并非局外人,也就无密可保了。
“那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哈霞最后说,“他们对切割云十十团十十的建议深感兴趣……”
“我想起来啦!”季拉夫鲁芝突然喊道,“咱们忘说那一小块滴云了。”
“你记错了,”哈霞平静地反驳,“咱们全讲过啦。如何用铁片做铲,阿卜杜勒怎么挨上云十十团十十,以及他怎么抠出一块……”
“我指放火上做试验的那一小块。”
哈霞霎时变了脸色。
“是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想会出什么事!滴云始终弃置一旁,接近水渠。它不可能被人发现。但它会自动增长,一十夜之间就变成新的巨大云十十团十十。”
“呀,真的……”
“快跑,赶公共汽车去!不行,最好找个出租车!要抓紧找到滴云!报告给……”
“等等,”舒拉依娅喊住她们,“再过10分钟我的父母就出去串门。他们走后我去开车就免得节外生枝了。”
“正确!好办法。”
“只是……”舒拉依娅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答应我独自去一趟,好吗?”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惊讶地望着她。
“请你们谅解,”舒拉依娅恳求说,“你们独立地观察了云十十团十十,男同学们也都有了贡献……只剩下我……”她低垂下头。
“好吧,舒拉依娅,你自己开车去。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季拉夫鲁芝被舒拉依娅的请求打动。
这真是一反常态。都知道求舒拉依娅办事难着呢。遇事她就说:“要找十妈十十妈十商量。”“怕爸爸不同意。”突然……她敢自作主张了。能拒绝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