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密探》作者:罗伯特·谢克里(1 / 2)

我从没想到人的一生能碰上那么多麻烦和折腾,而要说清这一切更非轻而易举,所以最好让我慢慢从头讲起为好。

打从职业学校一毕业,我就在飞船公司厂里当了个装配工,专门负责安装一种叫“斯芬克司阀门”的关键零件。我最十爱十欣赏飞船腾空而起直上云霄的情景,它们直飞天鹅星座和半人马座,飞往无线电或报纸经常提起的那些星球,对工作我很心满意足,如果没有那几台秘密摄像机,我会更加高兴,闵为它们的镜头总是在暗中盯住我,发出的噪音总在妨碍我集中注意力。

我曾去安全部发过牢十騷十:“嘿,为什么你们给别人安装的是新式无噪音的摄像机,而为我装的却是这种老式机呢?”可他们对此根本置之不理——因为据说他们实在太忙了。

当然,烦人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例如还有人把窃十听器十安放在我房内,它整夜发出的啸声使人通宵难眠。我上百次地投诉说:“有准的窃十听器十是这种样子的?简直连一分钟的安静都不留给我!”而有关方而对我的回答却是一大堆陈词滥调,什么同家利盗高于一切啦,什么冷战中我们必须取胜啦,什么无法使人人都满意啦等等。这只能说明我位卑人微,政十府对我从不重视。

就拿负责监视我的密探来说吧,那位先生总是穿着显眼的制十服和宽边帽,把帽檐一直盖住眉梢,对我寸步不离,亦步亦趋。

他是在尽力防止在监视工作中出差错。我甚至有点可怜他,要知道干这种活并不轻松。但他实在也太出格了,以至于我走到哪里他就盯到哪里,连呼出的热气都差点喷上我的后脑勺,朋友为此而笑得捧腹不止。

我的女朋友说,只要一看见他,脊梁骨上就好比有无数蚂蚁在爬,所以我又只得去调查委员会抗议:“为什么不能派个更称职的密探,让我在朋友面前不致出丑呢?”

他们倒是答复说可以考虑考虑,仍我明白这对他们只是区区小事,说过拉倒。

这时我想索十性十远走高飞箅了。地球以外是茫茫星空,那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安身之地。我仔细阅读这方面的书籍,用所有积蓄买下一艘宇宙飞船,尽管它破旧不堪,四处漏风,但发动机倒还挺耐用。这样做当然很危险,但冒险的只是我个人的生命。

我辞去工作,告别秘密摄像机和窃十听器十,和密探亲切握手并祝他今后走运。

我破釜沉舟,退路已绝。

目前需要办的是获取签证,于是我急忙去了签证局。那里的职员被人造太十陽十晒得黝十黑,可双手白哲无比。他疑虑重重地瞅着我:“您打算去哪儿?”

“我要去宇宙!”我说。

“这我知道,但问题在于具体要去哪儿?”

“这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说,“我是想要去自十由自在的宇宙深处!”

那位职员疲惫地叹口气说:“如果您要申请签证,那就得明确说出自己的意向,您准备移民去美国宇宙,还是打算迁居到英国宇宙?也许宁愿到荷兰或法国的宇宙去?”

“什么!难道连宇宙也是分国界的?”我惊讶不已。

“这您就大大落后时代了。”他面带优越感嘲笑说,“美利坚合众国早就声称对于坐标,2XA及2B之间的全部宇宙空间拥有主权,只除去其中一小块意义不大的弓形区域,那儿是墨西哥孜孜以求的地方。而坐标3B到2C之间的空间属于俄罗斯,同样也有属于中国或尼日利亚的太空……”

我截断他的话头说:“那么哪儿是自十由的宇宙空间?”

“根本就没有这种地方。”

“那么这人为的宇宙边界一直延伸到多远?”

“直至无限!”他自豪地说。

在一瞬间我呆若木鸡,我从没想到连广袤无垠的宇宙也都可以被瓜分!

“那我就去美国宇宙。”我随口说。

职员默默地点点头,他检查过我自五岁起的履历,因为比这更早的经历对我已毫无意义,随即就把签证发给了我。

我来到宇航港时,飞船已加好燃料准备起飞,后来我顺利升上太空。当地球化为一个小点并完全消失在飞船后面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孑然一身,绝对孤独。

起飞后50小时,我打算对食品的储存进行例行检查。我突然发现有个口袋外形有些异样。打开后,发现原本装100磅土豆的口袋里,装的却是……一位姑十娘十!

她是偷渡者!我的嘴巴吓得再也无法合十拢。

“怎么啦?”她反而问道,“您倒是说话呀?能帮我一把让我从袋子里出来吗?或者您也可以重新扎上绳子,干脆把这事忘掉。”

于是我搀扶她从口袋里挣扎出来。

这位姑十娘十身材苗条,楚楚动人,秀丽妩媚,,有一双若有所思的监色大眼睛。她头发金黄,很像喷气发动机喷十出的火焰。尽管她的脸蛋弄得脏兮兮的,但依然透出一股灵气。如果在地球上,我肯定愿意为了和她见面而不惜跑上英里的路程。

“就不能给我点什么吃的?”她诉苦说,“从地球开始,除了生十胡十萝卜,我可连什么东西都没进过嘴。”

我慌忙给她送上夹肉面包并问道:“您来这里干什么?”

“您不会理解的。”当刚她嘴里寒得满满的,好容易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认为自己也许能理解。”我说。

她走向飞船的舷窗,默然睇视美圈宇宵的满天星斗。

“我在追求自十由。”最后她缓缓说、

“是吗?”我将信将疑。

她困乏地倒在我的吊十床十上。

“也许您会认为这是无可救药的十浪十漫主义。”她的声调十分平静,“但我常被人家认作疯子。我喜欢在夜间朗诵诗篇,对一些荒唐的雕塑潸然泪下,为一片凋谢的秋叶悯怅小已,也十爱十面对草叶上的露水浮想联翩。医生说我或许患有十精十神过敏综合症。”

她闭上双眼,但我完全能够理解:一个人在口袋里连续呆上50小时,又被压在沉重的食品下面,这对任何人来说都难以忍受。

“地球使我烦恼。”她低声说,“我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什么官僚主义,纪律约束,贫穷饥寒,还有冷战或热战等等,全都使我十精十神崩溃……我渴望能和十习十习十柔风一起微笑,在无垠绿野上奔跑,在浓荫匝地的密林中散步,歌唱……”

“但为什么偏偏选上我?”

“因为您也渴望自十由。”她说,“当然,如果您坚持,我可以离开这里。”

这真是废话!我们身处太空,就是想回地球,连燃料也不够呢!

“您可以留下来。”我无奈地说。

“谢谢。”她说,“您真的理解我吗?”

“那当然。”我说,“不过先让我们弄清某些细节,首先……”

可是她早已呼十呼入睡,嘴角边挂着一丝信任的微笑。

我连一分钟也不耽误就搜了她的手提包:里面有五管口红,全套修指甲的工具,一瓶“金星”牌香水,一本平装诗集,还有一枚调查局特派员的徽章。

我本来就这么判断:姑十娘十们通常不可能那样讲活,而密探又只会那样讲。

我很高兴得知政十府依然没有放过对我的监视,在宇宙中我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

我的飞船深入到美围宇宙深处,它还算争气,飞得十分出色。发动机从不过热,船体接缝也很密封。

梅薇丝·奥黛依是我这位密探的名字,她天天为我准备食物,管理杂务,同时,她在所有暗处都悄悄安上了微型摄像机,弄得到处嗡嗡作啊,但我佯作不知,假装没有听见。

尽管如此,我和梅薇丝小十姐的关系还算不错,旅途生活十分愉快。但是有一天船的右舷外突然爆发一片耀眼光芒,吓得我往后一缩,把梅薇丝撞得飞了出去,当时她正在为3号摄像机偷换胶卷。

“真抱歉。”我说。

“没关系的。”她说。

我想去帮她一把,但她的柔躯紧十贴在我身上,“金星”牌香水使我心神荡漾。

“还不松开我吗?”她娇嗔道。

“那当然。”我说,而实际上还在拥抱她,这么近的距离弄得我昏昏懵懵,忘乎所以。

“梅薇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住说,“我们认识不久,可是……”

“可是什么,比尔?”她喃喃地问。

眼前云飞雾转,那一刻我全然忘记双方本该是密探与被临视人的关系,也不知道后来我还说过些什么。但这时窗外又现出耀眼的强光,丁是我放开梅薇丝走向驾驶台,极力停住飞船朝外察看

船外有块臣大的岩石停在空中,上面坐着一个穿着宇宙服的另孩,他一手拎着信号火箭筒,另一只手牵着一条穿着宇宙服的小狗。

我们很快把他引进飞船,脱十下密封衣。

“我的狗呢?”他张口就问,

“放心吧,孩子。”我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