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天梯》作者:谢尼·贝尔(1 / 2)

作者简介

谢尼·贝尔1957年生于十爱十达荷州莱克斯堡。他是在乡间自家的牧场上长大的。在他还没有学会阅读时,母亲就开始读科幻故事给他听。中学毕业后,他在巴西圣保罗州的后期圣徒教会当了两年传道士。巴西给他的许多故事提供了灵感。

回到美国后,他继续完善自己的写作技巧,并在布莱汉姆青年大学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他的硕士论文便是一本他的科幻和幻想短篇小说集。在随后的几年里,他继续从事短篇小说、剧本、诗歌和长篇小说的创作,直至在龙·哈帕德组织的科幻小说写作竞赛第二赛季的比赛中获一等奖。之后他继续出版其他种类的小说。在读了地的“雅各天梯”之后,我们想你不再会对他当作家的远大前程有丝毫的怀疑。

能够帮助他开始专业写作生涯我们感到非常高兴……

这副天使飞行翼已经损坏了。“我看到楼梯旁边有三副飞行翼,”马西奥说道。“我走了。回来时我敲两下门,就让我进去。”

他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更衣室,但动作很轻。我在他身后锁上了门。马西奥是《帕拉州报》的记者,因此他去更为合适。他会讲葡萄牙语,又穿上了一位死去的工人的工作服,他希望借此能在一旦被抓住时逃脱被从航天电梯推下的厄运。也许他会成功。可桑德拉和我却不能尝试这种冒险的把戏。

“你看他能回来吗?”

我看了看桑德拉。“不回这里他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把我们十交十出来。讨那帮人的欢心。保全十性十命。”

“他会回来的。”马西奥是巴西人,但这对那些恐怖分子来说毫无意义。

我打开锁柜,发现了一条一百二十英尺长的绳子。桑德拉在试穿建筑工人用的增压服,她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合适的。可我却费了好长时间,因为大部分的增压服我穿起来都小。这些衣服绝大部分并不是按美国男人的身材制做的。桑德拉穿上一件增压服,又把那架照相机挂在脖子上。

“你想把它带上?”

“那还用说。要是他们抓到我们,我就把它踹碎。谁也别想用我的照相机拍下我死去的样子。”

他们一直在这样干:用被他们杀死的新闻记者自己的照相机拍下他们死后的样子——一种最后的侮辱。

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是马西奥。他在发十抖。天使飞行翼撞在门框上发出眶眶的响声。马西奥不得不后退几步,然后把那些飞行翼一个个地递给我。这种天使飞行翼看上去像一个一人高的大写字母“I”:上面装有太十陽十能电池、齿轮、顶部有十操十纵杆;中间是一根细长的杆子,底部的一副脚踏夹板卡在门边框上。马西奥拿着最后一副飞行翼走进门来。桑德拉锁上了门。我将接过来的飞行翼放在了地板上。这些飞行翼并不很重,看上去也不结实——比当扶手用的铝杆结实不了多少,好像不足以承受五百英里的飞行旅程。

“那地方挤满了我们的朋友——我不得不打昏了一个,”马西奥说道。一副飞行翼上沾有血迹。“我希望我打死了他。如果他醒过来并想起我拿走了飞行翼……”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桑德拉和我都明白了。如果他们发现他拿走了飞行翼,他们会割断钢缆的。

马西奥穿上了一件增压服。“电视机呢?——他们在播放录相。更衣室里的那一台已被子弹打坏。”

“他们在把所有被他们抓到的人推下航天站。”

“也包括工人吗?”桑德拉问道。

“是的,包括工人。”

他们把整个过程制成录像,以便让马卡帕市所有的人都看到:地面站知道他们的威胁是说到做到的,他们的最后期限是毫不含糊的。我真担心,如果事情涉及到人们要眼看着那些在顶层飞行站的著名人物被杀,那种“我们决不和恐怖分子谈判”的态度还能坚持多久。

我们当时是乘坐倒数第二辆专为记者准备的汽车赶来的——盐湖城的两家报纸都不具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周刊》、《纽约时报》那样的魅力。我们和来自十温十哥华、利马及札幌的记者挤在一辆车里——当然,心情是很烦躁的。七十六位总统、首相和独十裁者,还有十二个王室的成员,圣保罗十交十响乐十十团十十,来自七大州的演员和二十三位科幻作家云集在马卡帕的顶层航天站,为一项世纪十性十的伟大工作,航天电梯举行开通仪式。这是人类通往星际的云梯,人们把它称为通向天堂的雅各天梯。

雅各天梯濒临亚马孙河入海口的位置使它可方便地与世界航运业联接起来,同时全世界也获得了一个通向重力并以外的财富的方便途径。宇宙飞船可在建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顶层航天站,或沿钢缆向下分布的四十四个中层航天站中的任何一个航天站装货或御货。用航天飞机将物品送入太空的费用是每磅一千五百美元。相比之下航天电梯可在一小时内将数千磅重量的物品举离地面,每磅的费用仅为二十五美分。

飞向月球的费用与从盐湖城乘飞机到多伦多一样便宜,而到火星的旅行也只相当于从盐湖城到耶路撒冷的飞机票价。

开通仪式上的安全措施是我所见过的最严密的保安措施。他们在每一处对每件东西和每个人都进行都检查。但当那些“工人”在中层1号航天站突然掏出槍来时,我便知道检查人员中有人或是失职,或是被收买了,或是被杀害了。

恐怖分子把两名来自蒙得维的亚的乌拉圭记者从我们当中拉出,然后五名恐怖分子用槍对准其中一人的头部。“我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要赡养,”乌拉圭人说道,“求求你们了。”

他们开槍打死了他。接着他们又开槍打死了另一个乌拉圭人,将十十尸十十体从航天站边缘踢下。“我们可不是开玩笑,”一个恐怖分子说道。

他们把我们困在中层1号航天站上已有三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们提出了各种要求,却没有任何进展。他们威胁要炸掉整座航天电梯,这一定会使俄国人喜出望外,因为俄国人刚刚开始建造他们自己的航天电梯,地点是在非洲一个附属国靠近赤道的沼泽地区。

恐怖分子规定了最后期限,并说他们将把所有新闻记(不包括工人)从中层1号航天站上推下。没有人认为他们会那样做。

但他们的确那样干了。

最后期限过后,他们开始朝停在中层1号航天站上的小汽车乱开槍并搜寻新闻记者。桑德拉和我藏在一个放肉的冷藏柜里,直到感觉太冷,无法再待下去了才出来。我以前来过这个航天站,因此知道一种可行的下去的途径。桑德拉也愿意试一试,因为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在寻找那个建筑工地时,我们遇见了马西奥。

“这些够用吗?”马西奥指着他带来的三副飞行翼说道。

我不知道。“当然,肯定够用。”

只能说够用了,因为再搞不到更多的了。

桑德拉拿起了一副。“是按低G值制造的,对吗?”

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我。“这些飞行翼有很好的制动闸,”我说道。

“是日本制造的,”马西奥补充道。

“你用过这种制动问吗,马西奥?”我问道。

“没有,从来没用过。”

他的话使我感到十分吃惊——他是巴西人,而且离马帕卡又这么近。而我却是从盐湖城来到这里,要驾驭一副天使飞行翼沿着那些有工人在工作的钢缆上下飞行。情况到目前为止还不算太槽。但我只能在下降到几千英尺的高度时开始减速,最后落到地面。那么,这些日本造的制动问必须非常灵敏,以使我们三个人减速后安全降落到马帕卡,总高度为五百英里。

这时我们听到大厅里传来一声槍响和一阵脚步声。

我们一声不响地穿戴好,然后我走在前面,一起进了减压室。进入减压室后,我立即检查了每个人携带的空气储备:每人十二小时。我们每小时必须飞行四十二英里。我计算了一下,我们飞行的速度可达到这个速度的两倍,这样到达马卡帕时还能剩下一半的空气储备。

我看了一下表,下午五点整。没有晚饭了。被困了三天已没有什么可吃的了。但我不断地祈祷着,希望我们三个人能坚持住。到了马卡帕会有食品的。

工人们把工具扔得到处都是。我捡起一把锤子,将减压室里的接收机砸坏。但我没有动发射机,因为通过它我们可以听到任何到减压室追踪我们人的声音。

外间门上的灯变绿了。我打开门来到了外边。

外面露天的建筑工地上没有空气。工地上有六个还未完工的航天码头,几根钢缆一直向下延伸到达马卡帕。如果我们带足了空气,并能确认我们的朋友不会在发现丢失的增压服后前来追踪我们的话,这倒是一个挺不错的藏身地。

我打开了衣内通话装置,并向桑德拉和马西奥打手势,让他们也打开他们的通话装置。“空气储备没问题吧?”我问道。回答是肯定的。

我支起我的天使飞行翼,并将卡在钢缆上的磁十性十夹具顶端和底端显示给桑德拉和马西奥:该怎样把脚套进脚踏夹具;该在什么地方把飞行服勾在铝杆上;头上哪一根十操十纵杆是用来加速和减速的,哪一个是紧急制动闸。这一切的确都很简单。

“电池组能使用多长时间?”桑德拉问道。

“两个小时,”我回答说。“充电只需一半的时间。我们应当始终保持两组电池充足了电。我们靠重力下降。电力将使我们保持恒速。”

“电池是西德制造的,”马西奥说道。

“这装置上有我们的东西吗?”桑德拉看着我问道。

“有我们的设想,”我回答道。

“我看有十毛十病的部件可能是美国造的。”

马西奥笑了。即便在如此危难的困境中桑德拉也能说上一两句玩笑话。

我打开了在齐腰的高度焊在飞行翼连杆上的工具箱,并告诉桑德拉和马西奥也打开他们的箱子。夹具就在工具箱里。“我们用这些夹具把我们的天使飞行翼连在一起,这样就能连成一个整体飞行,”我说道。我把夹具放到一边想看看工具箱里还有什么东西:结果只发现几把扳手和一条配有磁十性十夹具的安全带,这是在飞行翼一旦出故障你不得不顺着钢缆爬出去时用的。我关上了工具箱的盖子。

我们走到最近的一根钢缆旁边。我将飞行翼靠向钢缆;于是磁十性十夹具便紧紧地扣在了钢缆上。

然后我向下望了一眼。我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这样做。出逃计划是我出的主意。我感到对其他两个人负有责任,尽管他们是自愿来的,而且这是我们惟一的一个机会了。可是如果我失去了勇气……

即使是从五百英里的高度看下去,亚马孙河仍显得很宏大。宽阔的河十床十中河水翻腾着一直向东注入大西洋,而大西洋又继续向东延伸融入一片黑暗,从中我可以看到点点繁星——不,也许是灯光吧?是蒙罗维亚,还是达喀尔?——而在我的脚下世界却是一片绿色和光明。十陽十光在河水和海水上闪耀着,而马卡帕则隐没在阿马帕森林之中。

我看不到钢缆的末端。它在下方,很远的云层将其遮住以前就早已从视野中消失了。

“我可够不上去,”马西奥说道。他和桑德拉正向边缘以外望去。

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别往下看就是了。”

“我有恐高症。我够不上去。”

“你是想佩带着飞行翼下去呢,还是想不用飞行翼就这样下去?”

他将目光移向别处,急促地喘着气。

桑德拉领他离开边缘,让他坐在一只箱子上。“别换气过度,难道到最后还得我们把你捆上去不成?”她说道。

“这钢缆往下就看不见了。能不能是被割断了呢?”

我推了推钢缆,它一动没动。“钢缆很牢固,”我说道。

“要是钢缆被割断了,我们会看到在我们下面末端处的钢缆不停地摆十动的。”听我的,我在心里说道,好像是一位专家、一个对这方面很懂行的人。

我拿起那根长绳。“桑德拉,”我说道,“你断后,我们把马西奥夹在中间。”

她点了点头。

我用双手抓住飞行翼,然后迈了出去。我没有向下看,只是踩着脚踏夹具停留了片刻,尽量不发十抖。当我控制住自己之后,便用力向下蹬,将脚踏夹具套十紧。然后我将增压服勾挂在铝杆上,并伸手将上面的电源打开。我的飞行翼微微颤十动着张开了。灯变成了绿色。我扳动下降十操十纵杆,下降了六英尺,恰好让马西奥将他的飞行翼连到我的飞行翼的顶端。

“你还好吗?”桑德拉问道。

我一直在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声中带着紧张。感觉并不太好。

“很好,”我尽力鼓起自信回答道。“景色还真有点令人惊叹呢。”

“得了吧,尼克。你该承认,你和我们一样感到害怕。”

“我没事。让马西奥上来吧。”

马西奥拿起他的飞行翼,走到边缘处。“我会恶心呕吐的,”他说道。“要是你穿着飞行服时要呕吐该怎么办呢?”

“我们现在是处于四分之三的G值上,”桑德拉说道。“呕吐物自会流到飞行服底部的。只不过是气味难闻罢了,没什么。”从我的通话装置里传来了眼嘟声。

“有人进到减压室里了,”桑德拉说道。“赶快上去,马西奥!”

马西奥将天使飞行翼推向钢缆,飞行翼紧扣在钢缆上。他迈了出来,急促地喘十息着向下蹬紧脚踏夹具,用的时间比我还短。他将飞行服勾在钻杆上。我们接通电源下降,桑德拉开始往外迈。

“我和桑德拉离得太远,”马西奥说道。“我的夹具够不到桑德拉的飞行翼。”

我向上提升了几英寸,正好是马西奥和桑德拉之间的距离。两个人猛地撞了一下。

“尼克,我还没挂上呢!”

现在是桑德拉在急促地喘着气。她很快挂上了她的飞行服。

“打开电源开关,桑德拉。”

她咋咯一声启动了她的飞行翼。

我将那根长绳缠在腰间,并从手中放下去五十五英尺长。

“夹具扣好了,”马西奥说道。

“启动吧,桑德拉。让我们快离开这里。”

她用力地拉动了下降十操十纵杆,我们立即脱离了中层1号航天站向下落去。

我紧紧十抓住钻杆,闭上眼睛,尽量挺十直身十体。“我的主啊,”马西奥不停地说着,祈祷着,不过总是那几个词。

和我颈部一般高的杆子里装有一个速度计和一个里程计。我强迫自己挣开眼睛。每小时九十英里,而且还在加速。

“保持这个速度吧,桑德拉,”我说道。

“他们会看见我们的,尼克。”

“要是用合适的装置,他们在马卡帕也能看见我们。”

她将速度稳定在每小时九十六英里。

“有他们的踪迹吗?”我问道。

“没有。减压室的灯没有亮起来——那灯是红色的,对吗?也许根本没人来。我们没法知道,不是吗?”

也许要到断离的钢缆带着我们掉下去之后,我在想着。桑德拉可能也是这样想的。

马西奥一直在重复着“我的主啊”,此外再没说别的话。“把电源关掉,马西奥。两小时后我们再用你的飞行翼。”

我将我的电源也关掉了。

马西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的主啊。”

我向上伸出手,用绳子敲了一下他的腿。

他尖十叫了起来。

“该死的,”我说道,并调低了内十衣通话装置的音量。

“他们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桑德拉问道。

我看了一下里程计。我们在五分钟的时间里下降了八英里多。“中层1号航天站上的衣内通话装置现在已接收不到我们的声音了,”我说道,对于这方面的情况我是非常了解的。一台衣内通话装置有一英里的接收范围。“中层1号和顶层航天站能收听到我们的谈话,但他们杀死了航天站上知道如何监听的那几个人。”

“但愿顶层航天站没有报告我们的情况。我们会那么幸运吗,尼克?”

“至少比在中层航天站时的可能十性十要大。”

马西奥现在在说完整的句子了,用的还是葡萄牙语。我想象着,如果他能活着踏上沐浴着天恩的地球,他很有希望变成一个十足的圣人。

“马西奥,关掉电源开关!”我说道。

他向上伸出手,关闭了天使飞行翼。现在他的动作也显得协调了。“接住这根绳子,马西奥,”我说道。“把它系在腰上,再把剩下的绳子递给桑德拉。”

他接住了绳子。

“这是什么?”桑德拉问道。

“紧急情况下的备用品。”我真希望永远也不用它。

我看了看表:五点三十五分。我们已运行了十四分钟,下降了二十二点四英里。速度不算慢。我们又向下运行了十六分钟。下降了四十八英里之后我们已脱离了中层1号站的漫不经心地观察范围。

“放慢速度,桑德拉,”我说道。“我们有必要弄清这些东西该怎样十操十作,这样我们就可能预料到达马卡帕后会有什么情况。”

“好主意。”

她拉下十操十纵杆。我们开始缓慢地减速:90,83,78,73——最后在每小时七十三英里的速度上稳定了下来。“继续减速,”我说道。

“十操十纵杆已拉到垂直向下了,尼克。”

那就应该停下来了。

“驱动器在变热。有些单元的红灯亮了起来——是电池单元。”

不仅如此,而且我们在重新加速,并且增加得很快。

“关掉电源,桑德拉。”

她闭了开关。

速度计不停地旋转着,变得一片模糊。

“抓牢!我要拉紧急制动闸了。”

我拉了闸。

制动闸跳动着煞住了,马上又松开了,接着又煞住了。带着刺耳的摩十擦声我们终于停住了,要不是我们把增压服勾挂在了铝杆上,这一急停非把我们都甩下去不可。我的制动间热得很厉害——红灯持续地亮了起来,甚至连间都不闪了。我真不知道我再用时它还能否起作用。

“看来我们得等死了,”马西奥先说道。

“还没到那一步,”我说道,一边看着下面绿色的阿马帕森林和绵延达四百四十八英里的明亮的亚马孙河。

在刚才最后的一分钟内我们下降了四英里。

“很好,至少日本造的闸还能用,”桑德拉说道。

我们全都大笑起来。笑一笑感觉很好,我们太紧张了。

“谁造的驱动器?”我问道。

“我们造的,”马西奥说道。

“多么奇妙的组合,”桑德拉俏皮地说。“我们的设想加上你们的高技术。我们本应明智一些,不该爬到这些东西上来。”

“你那儿是不是还有一个红灯亮着呢,桑德拉?”